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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将军呢?”混战在辰王新帝军的将士渐渐结束,锦城的大街小巷中皆是清理尸体的靖王军军。凌风华面色肃穆地扫过满目苍夷的锦城,视线随即放在渐渐靠近的城楼上。

“胡将军受了伤,可却坚持守在城楼上。”顺着凌风华的视线往城楼看去,追影脑海中浮现那受伤严重却坚持战斗的胡海,心中不由得生出佩服之情。

闻言,凌风华不再言语,神色却更加冷峻,浑身上下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寒意。

“新帝呢?”越是接近城楼,城外的声响便越发清晰,凌风华面上闪过一抹寒气,寒声问道。

“新帝并未进城,而是派人在通往朝城的各条道路上堵截辰王。此时正命人在锦城外挖坑。”追影恭敬地禀报着一切。

“挖坑?”凌风华微挑眉,心中似乎有些明了新帝的心思。

“报。”这时,一名侍卫小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凌风华的面前回禀,“王爷,新帝将自己掳获的四十万辰王士兵,尽数赶进坑里活埋了。”

“王爷……”追影心头划过震惊,想不到新帝让人挖坑竟是用作这件事情。

“既然他们跟错了主子,那就只能愿赌服输。”凌风华冷漠地吐出这句话,便翻身下了马背,率先往城楼上走去。

战事刚刚结束,城楼上亦是一片狼藉,四处是被火箭烧毁的旗帜,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而胡海则是身缠白色纱布,依旧站在城楼上指挥将士们清理战场,同时防备新帝军反扑。

看到靖王亲自前来城楼,胡海立即上前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凌风华极快地伸出双手将身受重伤的胡海扶起来,面色淡然,语气却真挚道:“将军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岂能担此一拜?”

此言一出,胡海便知自己没有帮错人,只觉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忙开口,“这是卑职的责任,王爷不必如此。况且,此次让辰王逃离了锦城,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凌风华轻抿薄唇,目光已是越过城墙看向远处挖坑的新帝军,眼中泛起一抹讥笑,继而对胡海开口,“新帝活埋辰王四十万大军,这对辰王而言,可谓是元气大伤。如今辰王即便逃得出锦城,怕也只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了。”

“唉,终究是南夏的百姓,新帝此举,实在过于残忍了!”胡海的目光亦是投在那城外那几十个巨大的坑上,又见那些被捆绑地压跪在坑边的辰王军,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四十万大军啊,不是四千、不是四万,这四十万大军的背后,有着上百万的南夏亲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何其无辜!

此次,凌风华却并未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只淡淡地出声说了一句,“将军莫要忘记死在火箭中的锦城百姓、莫要忘记那些喝下有毒之水的百姓。”

胆敢以五十万人将他的云卿围困锦城整整一个多月,颜烈以为自己还会以心系天下之心慈悲对待吗?

闻声,胡海微侧脸看向凌风华,只见这位战将的脸上一片肃穆之色,心知辰王今日此举已是触怒了靖王,否则岂会无声地赞同新帝之举?

眼角余光瞥到追影已将将盔甲取来,凌风华随即出声对胡海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待战事平息,我再携妻儿前来叩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语毕,凌风华便拿过追影手上捧着的战甲走进城楼上供士兵喝水的茶水间……

当木门再次被打开时,凌风华已是换下一身的黑色玄衣,重新穿上了战甲,手持长剑步出厢房,面色冷峻快步走下城楼,快速地跨上自己的坐骑,一马当先地从偏门奔出了朝城。

锦城外数里,数万新帝军正埋头挖坑,新帝坐在马背,冷眼盯着所有士兵挖坑。

只要有一只大坑挖好,便见新帝军将跪在一旁的辰王军驱赶进坑内,随即重新往坑内添上泥土……

一时间,锦城郊外除去大雪外扬起了漫天的黄土,无数辰王军不断哀嚎求饶,却换不回新帝一个怜悯的表情。

夜色降临,锦城郊外却是亮如白昼,新帝军热火朝天地挖坑填坑,辰王军却是陷入一片死寂中。

众辰王军见不管如何求饶,新帝均是无视之,渐渐便没了声响,一个个表情木讷地接受即将死亡的现实。

“太子,你不得好死!你今日杀掉的皆是南夏的子民,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岂有资格坐上皇位!这里四十万的魂灵,定不会放过你,定会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大雪飞扬的郊外,被掳获的辰王军将领见下一个死亡的便是自己,骤然间竟直起上身,朝着那始终屹立在一旁的新帝骂去,声音之大在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楚。

“哼,想不到辰王手下还有你这样的硬骨头。朕从不信神灵之说!不过,既然你急于求死,朕就成全了你!”端坐马背的新帝满含杀意的目光瞬间射向那名将领,冷哼一声后随即命令身旁的宋阳,“五马分尸,就地正法!”

“是!”宋阳半刻不敢耽搁,立即扬起手中的马鞭,马儿吃痛,瞬间朝着那名将领奔去。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那名辰王军将领的四肢以及脖子上便被套上了绳索,五匹马儿在新帝军的驱使下顿时撒开腿奋力往外奔去,那将领来不及再出声辱骂新帝,已血溅雪地,被五马分尸。

经过此事,空气中除去浓郁的血腥味,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皇上,靖王已经偷偷离开锦城!”宋阳重新回到新帝的身边低声道。

宋阳暗自焦急,忍不住低声说道:“皇上,若咱们今日早靖王一步进入锦城,只怕事情便不会如此了。咱们现在此举,等于是替靖王做嫁衣。”

“胡海是凌风华的人,即便咱们进了城,胡海断不会让我们关闭城门阻止凌风华进城。况且,谁又知锦城内没有其他的陷阱?虽然要捉住苏云卿,却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经过此事之后,颜烈元气大伤,待收拾了颜烈之后,朕再亲自再拾凌风华。”新帝目色冷峻,满面寒霜,寒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尽管苏云卿手上有先祖爷的废帝诏书,可即便凌风华等人找到了皇帝的人选,如今京城掌控在朕的手中,除非凌风华重选帝都,否则即便握有诏书又如何继位?而迁都一事,却是极其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事,你认为靖王军还有多余的银两行迁都一事?”

只是,话虽如此,新帝却还是没有忍住,问道:“苏云卿呢?”

宋阳不禁低下头,低声回道:“靖王已秘密将靖王妃送走。据探子来报,原本藏身在靖王军营中的北冥军,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啪……’宋阳话音尚未消散在耳边,安静的郊外竟响起一道清亮的鞭子声……

宋阳猛地抬起头看向新帝,只见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长鞭竟在一瞬间狠狠地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颜烈这个混蛋,坏了朕的好事!”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齿间益处,新帝的脸上一片冰寒杀气。

一边,越往北前行,路途越发难行,大雪翩飞,寒风凛冽……

苏云卿自从在锦城伤了根基后,便有些胃寒。

追星则在车内铺了几层被褥,又替苏云卿盖了几层,同时又在车内用小巧的暖炉烧着银碳,这才让苏云卿舒适些。

“走了几日,也不知到哪里了!”此时北方遍布新帝军,凌风华为了让冥尘等人避开新帝军,因此选择的是一条崎岖难行之路。这条路只怕除了自小生长在北冥的冥尘,以及常年在北方带兵的凌风华之外,鲜少有人知晓。苏云卿研究了半天的地图,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条相似的道路,便出声问着曾经随凌风华四处奔波的追星。

闻言,追星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外面风雪交加,四处白色茫茫一片,根本认不出地形,只能失望地回道:“回王妃,属下也不认识此处。”

见追星这些天与自己说话总是带着一丝惭愧内疚,苏云卿心知她还在为锦城没有找到大夫又让自己陷入危险一事难过,苏云卿放下手中的地图,拉过追星略有些冰凉的手……

“王妃,卑职手凉!”追星心头一惊,急忙出声,却又不敢拂开苏云卿的手。

“你摸摸,小家伙是不是很活跃?”苏云卿却不甚在意,更将追星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让她感受到孩子的胎动。

追星只觉自己的手心被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猛力踢了一下,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满眼惊奇道:“王妃,孩子在踢我!”

见追星此时有些形似天真的孩子,苏云卿也随之一笑,“是啊,你看他多活泼,竟半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苏云卿话中有话,却是在避免让追星尴尬的情况下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