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陆姝陷入沉思时,院子门口响起了阵阵瘆人的拍门声。
陆沅吓得一抖,手里瓜子“唰唰”落地。
“我去看看!”陆姝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陆沅点点头,忧心地抱紧了宝器,慌张站起来。
陆姝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隔着木门,敲得有些急切,她把门拉开一条小缝,那人就直直栽了过来。
见那人扑过来,她慌忙退开,暗叹自己眼疾手快,身形灵活。
那浑身沾着草的人歪倒后,挣扎着要爬起来,奈何身形无力,动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陆姝看着熟悉的斗笠怔了怔,又冲着鸳鸯叫了一声,缩在角落的丫鬟才慌忙过来帮她扶起地上趴着的那人。
“你怎么来了?还喝了酒?”陆姝皱了皱眉,架着他的一只胳膊,就要扶他进去。
之魅只觉得醉得厉害,在陆府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陆姝的院子,还在草地里滚了一圈,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我来见见岳母的……我是来见岳母的……”他嘟囔着,完全没注意到陆沅就在边上。
陆姝一张脸好似变脸谱一般,她涨红了脸,眼神躲避着陆沅,磕磕巴巴道:“母亲,我先扶他进去。”
陆沅意味深长地看着之魅,疑惑道:“怎么还带着斗笠啊!”
“来!我给岳母看看!”喝醉酒的之魅看着傻乎乎的,他把斗笠摘下来一甩,可怜的斗笠就像是一张大饼划过空中,月色下男子眼睛紧闭,蒙着月光的坚毅面容上还有一些淡淡的黑纹。
“我是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是!”陆姝也没想到之魅的脸上有了这么多黑纹,她睁大了眼睛细细看着,那黑纹像字却又不是字。
“他这脸怎么了?”陆沅也被吓了一跳,走进了几步。
陆姝收敛了惊讶的神色,笑了笑解释着:“他这是在脸上纹的一些图案,应该是他们那的爱好。”
说完,她只觉得心虚。老实说,这些鬼话,她自己都不信。
“那你扶他进去歇着吧!”陆沅半信半疑地看了之魅一眼,又抓了一把瓜子,缓缓坐下。
没一会儿,陆姝就出来了。
此时,陆沅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凉塌上,她身旁的侍女正帮她捏着肩,好一派舒适快活的模样。
“你出去历练了一趟也确实遇上了不少人呢?”
陆姝顺势坐在她身旁,招来鸳鸯也帮她捏肩。
“确实。”
陆沅慵懒地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所以……究竟哪一个才是我未来的女婿?嗯?”
陆姝放下刚刚抓起的一把瓜子,“母亲觉得哪一个是?”
“你问我?”陆沅尬笑两声,“母亲倒是觉得都可以。”
陆姝也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触及这类话题陆沅都变得阴阳怪气的。
夜深。
虫鸣鸟叫依旧隐藏在暗处,叫声络绎不绝。
熟睡着的人翻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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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之魅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白纱帐里面,他愣了几秒,撑身起来。
他带着的斗笠呢?他胡乱的摸了摸脸,有些迷惑。
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摆设都如此的陌生,屏风上搭着的都像是小女儿家的衣服,梳妆台上放着各色各样的胭脂,珠花。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一把掀开纱帐,匆匆拿起凳子上的外衣穿上。
大概是动作声音太大,惊动了门外的人,鸳鸯轻轻敲了敲门。
“公子,您醒了吗?”
之魅穿衣的动作一顿,他眼神冷冽警惕地盯着那扇门。
门内没有声音,鸳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摸了摸脑袋去隔壁服侍陆姝去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离去,之魅快速穿衣,眼睛朝着铜镜不经意地一瞥,他又愣住了。
他的脸又恢复了?这次发作的时间居然变短了?
之魅垂下眼睑,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陆姝被鸳鸯叫了起来,穿了一身烟粉色罗裙,一头乌发散乱只在发间随意插了一支珠花,那还是她躺棺材里别人给她戴上的。
她看着自己微微出神,突然冒出一句,“好看吗?”
鸳鸯的手一顿,张嘴便道:“小姐当然好看。”
她转过头看着鸳鸯,指了指发间,“不,我的意思是这个珠花,好看吗?”
鸳鸯点点头,这珠花是翠绿的,珍珠宝石镶嵌成花状,在昏暗的屋子里泛着淡淡微光,又贵又好看。
陆姝对着镜子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倒是清纯可爱。
主仆俩没注意到,玄关处正靠着一个人,他一过来就听见陆姝在问她的丫鬟。
他轻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主仆俩人的互动。又见陆姝问珠花好不好看,他没忍住插了一句,“鲜花配美人,虽然你不算美人……”
陆姝被他这句话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她懊恼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镜子。
之魅走到她身后,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但是我觉得这珠花配得上你。”
看见她的脸一下子变红,紧接着耳根也红透了,之魅只觉得有趣。
想到刚刚阿姝恼他的模样,眼里好似含着秋波,娇嫩的粉唇好似轻柔的花瓣,都让他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眼神紧盯着她的耳垂,眼中的欲望渐渐散去。现在,还不行。
陆姝慌张地站起来,面色娇羞,“你也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说罢,她捂着脸,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之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快点结束一切,然后正大光明的迎娶她,让她快点属于自己。
还有祝斯那厮,让他早点死心。
这么想着,他只觉得豁然开朗,背着手慢悠悠地跟上去。
饭桌上,陆姝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她看见之魅的脸,微微惊讶,“你的脸怎么一夜之间就好了?”
之魅深红色的眼眸闪了闪,沉声道:“你昨天见到了我的脸?”
陆姝撑脸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当然”儿字。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交代,“这是那个人对我下的毒,他拿我当了药人,让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