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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可回来了……皇上要杀夫人……夫人被慕公子带走了,现在……生死未卜……呜呜呜……”榴影断断续续哭诉着。

这时,长孙无垢和田福忠也闻讯赶到椒兰殿。

田福忠“扑通”一声朝李世民跪了下来,“老奴向王爷请罪!是老奴主张送了杨夫人出府,方才老奴出门,遇上齐王府的侍卫,他说……他说……”

李世民早已怒不可遏,但他迫使自己冷静,疾言厉色道,“说什么?”

田福忠被他一喝,哭腔道,“他说夫人跳崖自尽了……”

李世民听罢直接后退了两步,不可能,她不会有事……

长孙无垢连忙扶住他,“王爷……”

李世民定了定神,叫李青带上两队人马,跨门而去。

他沿着悬崖而下,亲自带兵细细搜寻了三天三夜,一草一木都不放过。

然而,除了在悬崖边上捡到她的一只鞋以外,其他均一无所获。

“继续搜。“李世民漠然地望着远方,只吩咐了这一句。

“王爷!”李京跪倒在地上,“夫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您节哀啊!”

“你敢违抗本王之命,你不想活了?”李世民一把抓住李京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那一瞬,他看到了李京眼中的泪光。

他松了手,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紧咬着牙才说完最后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此又搜寻了一夜,直到他在悬崖边上的树枝上找到了同心,才作罢。

她曾答应过他,此生都不会将同心取下。如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她是绝不会把同心落下的。她当时是怎样的绝望啊,可是他却不在她的身旁……

李世民将同心戴上,紧紧按在了胸口。

在此期间,李世民派出的探子已将事情的来胧去脉查了个清清楚楚。

隔日,周灵勇在宫中暴毙,死状惨烈。

李渊下令封锁消息,既不声张,也不追查。

这是谁的手笔,他心中是一清二楚。元吉不敢做的事,他李世民却是敢的。

“明目张胆,他这是在打朕的脸!”他拍着御案,却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朕的皇宫,他是来去自如啊,有朝一日,是不是要连这龙椅也得让了他?”

李世民在书房呆坐了一夜,那是怎样的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痛得他简直无法忍受。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恍恍惚惚想起侍卫说,杨夫人临走前来过。

他拉开书案旁的抽屉,取出了那只木盒子。

里面多出的信笺格外显眼。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笺:

世民亲启。

今以此书与君永别。

三生有幸,与君相逢,结发同心,举案齐眉。

承君庇佑,护我周全。君待我之心,犹如日月,月溪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犹记得当年执笔共书死生契阔,犹记得白雪红梅下,共诺地老天荒。

今生执子之手,唯憾不能与子偕老,恕月溪食言。

此后,君自当以天下人为念,大展抱负。

愿君一生保重安好。

勿念。

月溪绝笔。

短短几句话,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娟秀的字迹,如同刀尖一般,刺痛着他的心。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写下这封绝笔书时,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抛下我一个人……”

剜心之痛,痛彻心扉。他此生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温柔,都在此刻戛然而止了。

他捂着胸口,只觉口中一阵腥甜,咳了一声,竟是咳出一滩鲜血来。

他没有理会,依旧拖着带病的身子来到椒兰殿。

殿内一切如常,仿佛她还在。只是贪睡,到现在还未起吧?

他微微勾了唇角,走进寝殿。却见床头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件男子的外衫。他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是一件尚未做好的衣服,针脚也只行了一半。

榴影奉茶进来,见李世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衣服,不禁红了眼圈,“夫人这段日子一直在跟嬷嬷学制衣,她说想要亲手给王爷做一件衣服……”

榴影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了低低的抽泣声。

他将那件衣服紧紧按在怀里,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大口的呼吸,几乎要把她吸进身体里……

他独自在椒兰殿住了三天,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直到实在支撑不住了病倒,最后,还是长孙无垢把他接回去的。

每每午夜梦回,他看到她笑靥如花,唤着“世民”,远远的向他伸出了手,他想握,却怎么也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远……

他猛的惊醒,胸痛难忍,又吐了血。

长孙无垢吓得要命,连夜招来了宫中太医,轮流替他医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他却从此患上了胸痛的毛病,严重时还会吐血,众太医皆无法根治。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他的心药,已经没了。

李世民病愈之后便回了军营。

榴影依旧守在椒兰殿。李世民临走之前吩咐过,椒兰殿的一草一木都不许挪动,尤其是夫人用过的物件,全都要按照原样摆放,只让她每日清扫,除去灰尘。

由于突利之前在秦王府安插的眼线被李世民尽数拔除,所以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他起初不肯相信,但望着月岚哭红的双眼,却又不得不相信,她,真的不在了。

他忍着巨大的悲痛,颤抖着指向月岚,“你高兴了?原本死的人该是你的!”

月岚没有替自己争辩,任由他发泄着,姐姐没了,她知道他无法接受,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痛苦……

突利最终还是不堪忍受痛苦的折磨,连夜骑马赶到军营里找到李世民,红着双眼问他,“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啊?”

李世民不语,虽然他曾一度想杀了他,但此刻,堂堂七尺男儿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他竟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世民面如死灰,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哭够了就滚。”

突利诧异地抬起头,“李世民你还是人吗你,她没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她真是白白爱了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