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朝堂上之事,虽然妙锦与昀芷都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既然允熥不说,她们也就不问了。
允熥将后两份奏折批答一番,吩咐卢义交给侍卫送到驿站,时候已经到了午时。正好此时朱橚派人将午饭送来,妙锦让下人收拾一番开始用饭。
下午允熥睡了一觉,起来看了会儿书就到了晚上。
晚上朱橚为允熥举行了盛大的宴饮,菜品的种类不仅繁多,而且很有特色,很多菜式允熥都没听过。
允熥虽然吃的高兴,但也保持了一份警惕:‘五叔这到底是要求我什么?’
不过这一晚的宴席上朱橚并没有说他要求什么;一直到第三天下午,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他才提出了自己的目的:不要封到外地,也不要回京,希望一直在开封为王。
“官家,……,我封在开封已经二十多年了,虽然期间也曾去过别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开封。我也没什么野心,没想锅如同尚炳他们那样开疆扩土,只求安稳的过下半辈子。”朱橚说道。
允熥下意识看了一眼朱有炖:‘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你的继承人儿子愿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朱有炖虽然喜好戏曲,表面上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其实很有本事。洪武二十二年朱橚因擅自离开封地前往凤阳被朱元璋贬到雲南,让朱有炖前往开封打理封地。当时才十一岁的朱有炖将由藩王负责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得朱元璋赞许,洪武二十四年正式加封他为世子。比他年纪大的高炽正式加封世子比他还晚四年,可见朱元璋很喜欢他,也说明他有本事。现在朱橚愿意封在开封,朱有炖可未必愿意。
不过在这过程中朱有炖的表情一直没有发生变化,允熥也看不出他的想法,转过头对朱橚说道:“之所以将各藩王改封他处,是因侄儿更信任诸位王叔兄弟,他们自己也愿意主政一方。若是五叔不愿,朕岂会强迫五叔改封他处?五叔安心在开封待着,安享生活便是。”
不过他在心里补充道:“你这一代当然能够给在开封安享富贵,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朱橚却没有想那么多,见允熥答应顿时松了口气,说起了开封府的事情。
“……,开封这地方虽然土地还算肥沃,但黄河不时决口,洪武八年、十五年、十七年、十八年、二十三年、三十年,建业元年,都曾经有黄河决口,虽然都不大,但受灾之地的百姓也有损失。当年父皇在位时常年派人治理黄河,但只能维持大面上没什么事。”
“每次治理黄河都要征召民伕。但治理黄河与一般的劳役不同,黄河决口可是不分时间的,往往就耽误了农民种地,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正好开封也算是大城,世面比较繁华,每日也有许多货物在开封进进出出,这样就有许多青壮汉子当劳力,为商人运货。官府虽然三令五申让他们回乡种地,但也难以禁止。”
“发水的时候进出开封府的货物大大减少,这些人无事可做,正好朝廷需要人服劳役,往往就征发他们。这些人都是壮汉,常年干这样的力气活,一个能顶一般服役的百姓两个,当官的即使贪墨一些发下来的粮饷,除饱饭外还能给他们些钱。”
“这样一来官吏更加喜欢征召他们,反而将朝廷定下的服役册子放在一边。”
‘一条鞭法!’允熥听了他的话,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么几个字来。不过允熥并未马上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朱橚道:“五叔对此怎么看?”
“官家,这当然不是好事。自古以来以农为本,我河南人本来就少,很多田地因为劳力不够只能抛荒,还有这么多人不务农在城中当劳力,对朝廷当然不是好事。”
“至于,征发徭役的时候征发他们而不是普通农户,这事是好是坏我难以下个定论。征发他们就免去了征发普通农户,不至于耽误天时,当然是好事;但是朝廷的制度被破坏,而且还给了官员上下其手贪污的机会,这就不是好事了。开封这里有我盯着,官员们还从本来应该发给服徭役百姓的粮食中贪污,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依我看来,应该强令这些人回乡务农,只留下少数人在城中干活。至于征发徭役,只能尽量合理一些,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族的人不要征发的太多,哪一家有人被征了徭役还能有同乡同族帮衬着,以免对种地影响太多。”
“有炖,你怎么想?”允熥又问朱有炖。
“皇兄,我父王说的当然有道理,只不过,开封的官府也曾经下过让壮劳力回乡种地的命令,很多人都被遣返回去。但过不了多久家在开封县内的就又回来城里为商人干活。曾有一任知府打算将这些人都流放,不过被我父王阻止,说这样不妥,也就没实行。”
“不过我认为,即使实行了,他们不敢再来开封城,也不过是摄于官府,而非愿意务农。一旦官府的法令松懈就会回来。”
“所以,我觉得,要想解决这件事,还是得研究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回乡务农,而非强令他们去种地。他们若是挥舞着锄头种地的时候还想着进城干活,安不下心来,地也是种不好的。”朱有炖说道。
“那你有没有研究他们为何会不愿回乡务农,宁愿在城中为商人干活?为商人干活,尤其是他们这种干力气活的,你也说了一旦进出城的货物少了他们就没活干挣不了钱,朝不保夕,那为什么他们还愿意留在城中?”允熥笑着问道。
“这个,我也曾使人问他们,但他们说的理由五花八门,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正好那一年黄河决口,我忙着修补黄河大堤,也就忘了。后来也没再做过。”朱有炖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