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确实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令她们很惊讶的是,允熥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皇兄,你这是,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啊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昀芷与妙锦先后惊讶的问出了声。
“因为兄长宠你呀。”允熥轻轻刮了一下昀芷的鼻子,笑着说道。
“皇兄,可是妹妹……”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允熥打断:“不过大明与大唐毕竟不同,现在礼法所限,兄长若是忽然任命你为将领,或者指挥军队,皇兄的桌子恐怕会被进谏的折子淹没,所以此事只能闷声发大财。”
“等过二年你与他成婚了,兄长任命他为将,你与他一起在驻地,你是公主,将他变成妻管严,凡事都由你说话算还不容易?到时候兵权还不是在你手上?”
“那,妹妹多谢皇兄了。”昀芷虽然不关心政事,平日里也不喜欢斗心眼,但听他这么说也明白是不愿意说出理由,也就不问了。昀芷既然不问了,此时本来和妙锦就没什么干系,她也不再多嘴。
不过她们二人心里都很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晚上躺在床上,允熥忽然问睡在身侧的妙锦:“妙锦,你应当对为父允许昀芷带兵打仗之事很不解吧?”
“是,夫君,”允熥既然问了,她也不隐藏:“虽然有唐代的先例,但毕竟不是常例,对大明似乎也没什么好处,妾确实不解。”
“这缘故之一,是为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身为我的妹妹,大明的公主天下最尊贵的人,只要注意安全,凡事向我报告,带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至于其二,和你们徐家有些干系。”
“和徐家有干系?”妙锦更加不解。昀芷又不是要嫁给徐家的人,母亲也不是出自徐家,甚至连张无忌这边都算上也和徐家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就是他们徐家的干系了?
“这事并不是直接与徐家相关,但为夫忽然愿意她带兵,却也和徐家,不,不仅是徐家,而是许多人家都有干系。”允熥侧头,看见妙锦一脸的紧张,笑道:“你放心,是好事,对这些人家都是好事。”
……
……
第二日一早允熥起床,还在妙锦的服侍下穿衣服,一名小宦官小步走进来,凑到他身旁说道:“官家,昨日行刺官家的刺客迄力格尔熬不住刑,招供了,说是鬼力赤的儿子额色库指使的。”
“鬼力赤的儿子?他指使人行刺朕干嘛?”允熥很莫名。
“他招供说,因为鬼力赤当了蒙古大汗以后,各部都针对他们乞儿吉思部,本来一个很强的部族日渐衰弱,额色库与几个部族中的老人商议后,就指使迄力格尔在官家接见鬼力赤的时候行刺官家,不求成功,只求让官家震怒杀了鬼力赤。”
“一来,鬼力赤死后乞儿吉思部就摆脱了大汗之位,各部就不会再针对他们;二来蒙古大汗死在大明手里毕竟与死在蒙古人自己手里不同,额色库可以趁机鼓动诸部针对大明,乞儿吉思部就更加可以喘一口气了。”
“其三,就是额色库的私心了。他虽然是鬼力赤的长子,但并不十分受宠,蒙古人又有幼子继承家业的传统,他担心这样下去自己将来继承不了部族,所以指使迄力格尔这样做。”小宦官说道。
“迄力格尔不是鬼力赤的亲信么?为何会听额色库的话?”
“迄力格尔自己说,他虽然忠于鬼力赤,但更忠于部族。额色库的所作所为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对乞儿吉思部也有好处,所以就答应了。”
允熥想了想,觉得从逻辑上是能说得通的,而且允熥当时就有疑惑:孤身一人行刺,在场的又有那么多官员与宦官、侍卫,成功的可能本来就不高。因此他就信了,骂了一句:“他们的家事,竟然算计到朕头上来了!”
但骂完之后他却又有些忧愁。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他却不好处置了。鬼力赤很无辜,而且自己还打算用他,不能处置;但额色库又是他的儿子,依照《大明律》,造反行刺这样的事情家人即使事先不知情,也要连带处置的。
“罢了,此事先放一放,朕之后再处置。你也嘱咐负责审问的人,保不准是鬼力赤提前与刺客迄力格尔已经商量好了,若是行刺失败就这样交待。”
“是,官家。”小宦官答应一声。
说过这句话,允熥重新站回去,让宫女给他穿外衣,顺嘴问道:“小卢,今日怎么是你来与朕说这事?王恭……”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又道:“王恭现在情形如何?”
“官家,奴才一早起来见官家这边还没有动静,就去看了看王公公,王公公正醒着呢,奴才瞧着精神头还好,又问了问服侍的人,说汤药都按时吃了,饭也按时吃了。”
“这样才好。”允熥笑道:“你再去见他的时候和他说,说是朕的话,让他好好养伤,其它什么都不必操心。等他伤养好了,朕必定对他有所赏赐。”
“是,官家。”小卢公公答应,随后见他暂且没什么吩咐,躬身行礼退出了屋子。
允熥穿好衣服,与妙锦、昀芷一起用过了早膳,起身要去书房批答从京城转过来的折子,又嘱咐小卢公公:“你让昨日向大明投降的脱欢、2二人到侧厅等着,朕有话要和他们说。”
允熥又转过头与妙锦昀芷说了几句话,离开这里。
他前脚刚走,昀芷就坐到妙锦身旁,抱着她的胳膊说道:“嫂子,你可知为何昨日皇兄忽然会愿意让我领兵?”
“这嫂子怎么知道。”
“嫂子,我的亲嫂子,皇兄和嫂子的感情这么好,岂会一点儿口风不透露给嫂子?而且……”昀芷对她撒起娇来。
妙锦受不住她这么撒娇,而且因为昀芷十分受允熥宠爱,她也有意交好昀芷,也就说道:“好啦,你兄长是和嫂子透了一点儿口风,但也不清不楚的。”
“他一是说是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你身为大明的公主天下最尊贵的人,这算不了什么。”
“其二,则是说这与京城的许多勋贵人家有干系。至于有何干系,他没和嫂子说,嫂子琢磨了琢磨,除了认为定然与朝政有关,但还是想不到到底什么关系。”这里徐妙锦可不是在糊弄昀芷,她是真的想不到到底有什么关系。
“与朝政有关?莫非是又要改革?”昀芷同样不解。但她对这些也不在意,笑道:“只要知道皇兄不是一时兴起就行了。妹妹就能放心了。”
……
……
允熥来到书房,见陈继已经到了,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卿已经来了?”
“臣陈继见过陛下。”陈继先是认真行过了礼,随后说道:“陛下,一共有一十二份从京城转来的奏折,都有四辅官的票拟。其中……”他大概介绍了一下奏折的基本内容。
“这很好。”允熥坐到座位上,拿起一份奏折开始看。
可陈继介绍完了,却又站直了身子,对允熥说道:“官家,臣有本进谏。”
“何事?”
陈继从身上掏出奏折,放到桌子上,同时朗声说道:“臣对于昨日淮南长公主殿下不得陛下号令擅自领兵之事进谏。”
“陛下,金吾后卫驻扎于城内,陛下现居于城中,依照章程,必须有陛下的命令金吾后卫才可出兵,否则就形同谋反;可淮南长公主殿下却假传陛下口谕,擅自调动将士,……,陛下应当严惩公主殿下,同时下旨申斥刘明诏指挥使。”
“朕昨晚上已经教训过淮南了,她也已经诚恳的认错;至于刘明诏,虽然没有见到朕的旨意,也并未见到朕的手诏只听淮南的话就调兵确有不妥,但责任也不大,而且这次出战好歹立了些功劳,依朕来看,就功过相抵吧。”
“陛下,”陈继十分激动的说道:“淮南长公主殿下的过错如此之大,仅仅训斥一番怎么行?陛下应当严惩。刘明诏指挥使虽然情有可原,但也违背了章程,功不能掩过,还是应当略微惩处些才好。”
“陈卿,”允熥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你说的朕也明白,但是朕如何处置淮南?”
“这,”陈继想了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昀芷此时还没有嫁人,土地什么的都没有,俸禄也没有,确实没有合适的惩处方式。“陛下,应当下旨申饬当时跟随护卫殿下之人。”他最后说道。他虽然耿直,但也能够明显看出允熥的回护之意,指望因为此事就降低昀芷的等级太扯,也就没有提,只能说惩处她身旁的人。
“陈卿,此事朕看来还是遮掩些为好,虽然兰州城内的官员差不多都知晓了,但也不要留下任何与此事有关的文书。”
“所以下明旨申饬他们有些过了。朕会依照宫内的规矩对昨日护卫淮南的人进行惩治。”允熥说道。
陈继想了想,认为允熥的话有道理,虽然觉得还是不太公正:如果是一位王爷这样做,绝对不会这么高举轻放,但也不再进谏。
允熥松了口气,开始批答奏折。不一会儿这十二份奏折全部批答完毕,陈继从他手中接过来就要送到驿站去,允熥却忽然开口道:“陈卿。朕记得你是建业二年朕出巡江浙之时,召到朕的身边的。”
“是,陛下。”陈继停住脚步,回答。
“你家中那时不太富裕,给先生的束脩是母亲织布卖钱给你凑得,四书五经都是从族人那里借来看。现在你家族的情形如何了?”
陈继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陛下,臣离京前曾接到族人的书信,仍是以种地为生,供家里的几个读书人上学。”
“书信,是向你借钱吧?”允熥笑道。
“是。臣在京为官,住所等都是朝廷的,平日里也花不了多少钱,陛下有时还有赏赐,臣手里就积攒了些钱,都托人送回家乡了,只是还不太够。”陈继说道。他一个大清官,手里真的没多少钱,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都给了族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明年,你就不会如此缺钱了。”允熥小声嘀咕一句。
“陛下,您吩咐臣什么?”陈继没有听清。
“没事,等过完了年,朕打算关心一下农事,让你的一名族人入京来,朕想了解苏州等地的情形。”允熥说道。
“是,陛下。”陈继虽然对于允熥的吩咐有些奇怪,不过皇上关心农业当然是大好事,要找一线的农民询问一下也无不可。
……
……
将这件事说完,陈继去送奏折,允熥站起来离开书房,前往侧厅。他刚一走进去,就听到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说道:“臣蒙古瓦剌部脱欢/蒙古阿苏特部阿鲁台,见过大明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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