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关押着的人不多,半听抬脚跟在枭桀身后,穿过一排排的铁栅栏,时而侧头看过去。
牢房里没有火架子,只有牢房顶上开出个巴掌大的口子,上面还横排着一排铁栏杆,和地牢入口的样子有些像,不过是小了许多。
今天的夜,格外的沉,没有月亮,那昏昏的夜『色』透过巴掌大的栅栏口,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照出店门模糊的影子。
好在狸猫族是暗夜的常客,他们能看清极暗地方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度的光亮,他们都能看清。
枭桀和半听眨了眨眼睛,前面就有一双墨紫『色』的瞳孔闪了闪,犹如璀璨的宝石,一瞬间只让人觉得通透无比,美到心惊。
真是妖异又惊艳!
半听也眨眨眼,薄荷『色』通透的眼珠子也闪了闪,在这黑暗里,鬼魅又神秘,尤其是半听眨眼的时候,那种眸光开合的弧度,真叫人想点起火把靠近仔细看一看,这是怎样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地牢里具体都是关押的什么人,枭桀并不大清楚,也没有兴趣知道,半听跟在他后面,看到过去的一排排铁牢门里,有好些匍匐躺倒的身姿,他们身下都是乌黑的一摊污渍,似乎是从他们身下淌出来的血,干涸后的模样,半听甚至看到有细小的虫子,在他们皮肤里蠕动,钻爬。
一股恶心不由得冲上脑门,她狠狠的揪住了枭桀的手。
对啊,从前就是再这样一个地方,生存了两百年。
兴许从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所以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可怕,更何况,有母亲在身边。
那现在呢?
半听都有些不敢想象,就算狸妖族不拿她去献祭上古法器,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还能活多久?能坚持到自己来的那天吗?
对不起,母亲,我来晚了。
似乎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每一步,半听都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迈出去,以致于来到他们的目的地的地方,半听腿软,抓着铁门的手慢慢滑落,人就直直跪倒下去了。
她动了动喉咙,看向那蜷缩在角落里的红衣女子,银牙紧咬,眉头深深皱起,手中寒光乍现。
“铛”的一声,锁着铁门的锁,开了。
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似乎这才注意到,地牢里有人来了,她动了动身子,但是动作似乎十分勉强,便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似乎不论谁来,她都不打算动一下了,她连最后的挣扎,都放弃了。
半听觉得,她这次要是没有来,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母亲了。
半听似乎很疲倦,跪着的身子没有起来,而是向那蜷缩着身子的红衣女子爬去。
枭桀看着,眉头微微皱起,那双墨紫『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感触,使的他本就多情的面貌更加多愁善感了几分。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无奈,还有些欣慰。
最终他转头,重新走回地牢入口,去给半听把风去了。
靠近红衣的时候,半听腾出一只跪爬的的手,搭在了她消瘦的膝盖上,一声呼唤在这静谧阴冷的地牢里听起来,就像是来自远古的记忆。
她轻声唤:“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