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刘虞之令,州兵皆不敢对民夫痛下杀手。
于是。
一辆辆满载着引火之物的辘车被数百民夫顺利推入刘虞阵中。
“射!”
公孙瓒见状,当即怒声而喝。
城头上的弓手连忙放起火箭,遥遥点燃引火之物。
瞬时之间,火势即起。
风助火势,地面上的杂草也是一同被点燃。
不过片刻。
大火焚烧时所产生的滚滚黑烟,便迅速弥漫至刘虞全阵之中。
为避火势,刘虞麾下兵士竟相逃窜,再无半分战意可言。
短短时间之内,自相践踏而死者,便不下百数,更有人被烈火生生焚烧至死。
公孙瓒及麾下悍将,皆趁机杀出,直奔刘虞大纛而去!
刘虞军阵遂是大乱。
数万之众,乱成一片,无半分秩序可言。
“败了!败了!”
眼见局势已经彻底无法挽回,鲜于辅一把拉住刘虞衣袖,急声道。
“明公速走!”
刘虞面色惨白,却是实在未预料到,区区一场火,便教其十万大军一败涂地。
好在其人倒也听的进劝,在众将的簇拥下,匆忙往北逃跑。
公孙瓒引军在后穷追不舍。
因其追赶甚急之故,刘虞甚至连蓟县都无法再回。
亡命北逃。
从广阳郡一路逃到百里外的上党郡居庸城中,试图在此请乌桓骑兵南下来援。
此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两日时间中。
公孙瓒一边北上继续追击,一边接连派遣快马,召集沿途部众,令其等立刻北上,措辞甚是严厉。
众将得信之后,亦是不敢怠慢,全速北上,陆续与公孙瓒汇合。
因而,刘虞抵达居庸城未久,公孙瓒便领兵杀至,当即攻城,未给刘虞半分喘息之机。
刘虞所部本就多是溃兵,大败之下,有何士气可言?
公孙瓒携大胜之势而来,仅仅用了短短三天便将居庸城攻下。
刘虞及家眷皆被生擒,部下或是一同被俘,或是北逃。
公孙瓒带着俘虏返回蓟县,于州府正堂上设宴,赏赐有功之臣。
刘虞亦在席间,独得一座。
公孙瓒志得意满,望向刘虞,笑意吟吟,问道。
“伯安。”
“今日之事如何?”
嬉笑之间,实无半分尊敬可言。
刘虞冷哼一声,闭口不答。
此时侍者恰好呈上酒肉,品类繁多。
刘虞依旧如以往一般,一顿不吃两种荤菜。
公孙瓒见状,不由冷笑。
又见刘虞衣着破旧,脚上穿的还是草鞋,更是不满至极。
公孙瓒遂是拍了拍手。
下一刻。
数名甲士推着刘虞妻妾入内。
却是人人皆着绫罗绸缎,佩戴着美玉金饰,极为华贵。
公孙瓒指着刘虞之妻妾,笑与众人道。
“诸君平日亦当有所听闻。”
“言伯安天性节俭,身居三公之位,却是一顿不吃两样肉食。”
“不穿华衣贵履,仅着破衣草鞋。”
“然而,诸君且看。”
“若伯安若当真是如此简朴之人,为何其妻其妾,衣着却皆如此奢华呢?”
堂下众将亦是面露怪异之色,窃窃私语不止。
纵然双方此刻为敌,但其等对刘虞之品德亦是极为钦佩,可眼下所见,却着实超出其等所料。
刘虞面色涨红。
公孙瓒见状,心中大为满意,感慨一声道。
“我曾听人说:大忠似奸,大伪似真。”
“今日方知,此言固然不虚啊。”
“可笑州人皆被如此奸诈之辈所欺。”
“若非我公孙瓒,君等如何能知晓伯安私下奢侈至此?”
刘虞大为气恼,怒道。
“兵败于汝,虞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汝要杀便杀是了。”
“何故当众羞辱于我?”
公孙瓒不屑一笑,正欲驳斥,不想这时却有一人匆匆入内,跪地言道。
“将军。”
“天使至县!”
公孙瓒面色一怔。
其人方才杀败刘虞,如何天子就遣使至此?
众人亦是一惊,彼此对视数眼,心思各异。
但不管众人如何想的了。
天使既至,那众人显然是无法继续安坐于城中的,遂是纷纷起身,跟随公孙瓒出县相迎。
天使名唤段训。
其人奉天子之命至幽州,乃是给公孙瓒与刘虞封赏。
公孙瓒被拜为前将军,受封为易候。
此事固然让公孙瓒欣喜,但另一事却让公孙瓒大为恼怒。
刘虞竟然得天子诏拜,得以督六州之事。
公孙瓒怒与众人道。
“刘伯安无用之徒、沽名钓誉之辈!”
“瓒竟然要始终屈居于他之下么?”
“何况如今其还只是瓒之俘虏!”
关靖沉吟片刻,进言道。
“何不借段训之手,将刘虞杀之!”
公孙瓒一愣,不由问道。
“以何名义?”
关靖神色一冷,言道。
“便以其昔年欲与袁绍合谋称尊一事!”
公孙瓒大喜。
于是就依关靖之言,胁迫段训斩刘虞于闹市。
刀剑相逼之下,段训怎敢不从?
行刑之前,公孙瓒又想起此前风向之事,遂是当着众人之面,指天说道。
“若是刘伯安命中当为天子,那么,便请上天降下风雨相救!”
是日始终无风无雨。
公孙瓒再无犹豫,即将刘虞斩杀于闹市。
而后,公孙瓒又将刘虞之尸曝之于市,当众言道。
“如有为刘虞收尸者,皆杀之!”
话音甫落,便有一人起身,乃常山相孙瑾。
孙瑾怒骂道。
“公孙贼犯上作乱。”
“上天岂会庇佑汝这逆贼!”
“公孙贼,汝日后必当不得好死!”
公孙瓒暴怒,持剑将其刺死,环顾众人,喝问道。
“还有何人敢为刘虞收尸!”
又一人起身,乃常山掾张逸。
张逸怒指公孙瓒,骂道。
“汝弑杀主君,悖逆君臣之道。”
“日后必当不得好死!宗族俱焚!”
公孙瓒又持剑将其斩杀,咬牙切齿道。
“还有何人?”
迎着公孙瓒杀人般的目光,众人皆是惶恐难安。
这时,却又有一人拂衣整冠,淡然起身,乃常山掾张瓒。
公孙瓒依旧大怒,可等了半晌,见此人竟然未出一言一语,不免奇怪,遂问道。
“汝为何不出一言?”
张瓒瞥了公孙瓒一眼,不屑道。
“与汝这弑主之徒同名,我本已深感受辱。”
“再与汝交谈,我岂不是连半分清白都留不下么?”
“我誓不与汝同立于一片天地!”
言罢,昂起头颅。
公孙瓒见状,冷笑一声,遂又是一刀斩下,甲胄染血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