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长安。
天子有诏。
诏令太傅马日磾(di),太仆赵岐,持节镇抚山东。
马日磾前往南阳,册封袁术为阳翟侯。
袁术大喜。
又闻朝廷有意使其联合陶谦攻打曹操,更是大喜过望。
袁术言道。
“曹孟德擅自占据兖州,是国家的真正大贼啊。”
“且其人对我素来无礼,竟使郭嘉小儿,当众称我为冢中枯骨,几使我沦为一州笑柄。”
“我早欲报此仇,奈何无名,如今天子既然有令,命我驱逐此贼,我又怎么能不应允呢?”
“安东将军(陶谦)与我早有盟约,合盟据曹之事,其人必定应允。”
于是,急忙书信一封,遣快马送于陶谦,想了想,又向黑山军中的于毒、眭固也送去数封书信。
而后夺下了马日磾的节杖,将他扣留在南阳。
这样,日后若是要给自己或者属下封官,也就可以直接打着朝廷的名义了。
但就算如此,袁术仍不罢休,又想将马日磾征辟为自己的属吏。
想马日磾身为国朝太傅,袁术竟想将其征为椽吏,何其羞辱?
直将这位汉朝老臣给气的连日呕血。
……
数日之后,陶谦得信,亦是大喜过望。
其人年岁虽长,却也有英雄之志,想要成就一番事业。
与徐州相邻,又经贼乱,元气未复,实力看起来最低的兖州,自然成了他的首选目标。
先前之所以只敢小打小闹,乃是担忧会引火烧身,开启州战。
如今既有袁术为助力,便再无需忧虑。
双方遂约定于十二月初举兵击曹。
若胜,则兖内八郡国,二人各得四郡。
其中,陶谦因为目前兵马集于平原,距离东郡最近,故先攻之,以求将曹兵调动。
然后袁术举大兵北上,经颍川,入陈留,兵锋直指东郡。
南阳兵马与徐州兵马,在东郡东西夹击,共破曹操。
……
于毒、眭固得信后,反应却与袁术所料大不相同。
二人颇为犹豫。
于毒问柳夫子道。
“柳夫子,袁公路邀我等与其结盟,率兵攻打曹操,你以为如何?”
柳夫子闻言大惊。
好不容易在山中过些安生日子,如何又要开战了?
他已年老,又娶了一丰腴妇人为妻,近来更是有孕。
于他而言,若能安然死于床上,便是祖宗庇佑,如何愿意再随军出征?
昔年在繁阳被曹军一路穷追猛打,命都丢掉半条的记忆涌上心头,柳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念至此,柳夫子急忙劝道。
“不可,大帅,此事万万不可。”
“我昨夜夜观天象,方觉兖州之地,与大帅命理相克。”
“大帅若是提兵而往,必当战败,或有丧命之忧。”
说完,柳夫子忽觉这话说的太过玄乎了些,恐于毒不信,正欲再次开口,却见于毒连连点头道。
“夫子当真是我的智囊啊。”
“实不相瞒,我亦颇觉兖地与我命理相克。”
“你我所见相同。”
“看来此事果然当真,故兖州绝不可再去。”
柳夫子一时瞠目,正不知作何答复时,又听眭固道。
“夫子,我亦常觉兖地克我。”
“你且为我看看,是否也是命理之故?”
瞥见眭固神情,柳夫子终于懂了,心中顿时大定。
他右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了片刻后,故作惊讶道。
“眭帅所言正是,兖地亦与眭帅命理相克。”
“原来如此,看来兖州果然是去不得了。”
眭固一叹,不觉大松一口长气。
二人于是斩了袁术派出的使者,信也索性懒得回了。
袁术在南阳枯等了半月,始终未见回信。
心疑是使者在路中被贼人所害,便再遣使者送信。
这次不过数日,首级便与书信一同送回。
看着死不瞑目的使者首级,袁术此时方知前使究竟遭遇了何事。
袁术大怒不已,与麾下文武道。
“二贼如此卑怯,竟敢杀我使臣。”
“待我夺得兖州,定要发大兵将二贼千刀万剐,如此方才稍泄心头之恨。”
“将军息怒。”
袁术帐下主簿阎象进言道。
“于毒、眭固,昔为曹操所击,可谓丧胆之贼。”
“二贼麾下部众,战力不足一提,便是与将军结盟,亦于大事无补。”
“象有一计,若将军能从之,必有裨益。”
“哦?”
袁术果然有了兴趣,忙问道。
“伯节快快言之,若果真有用,吾必赏你几房美妾。”
阎象面色一滞,只能装作未闻,言道。
“将军,吕布乃并州名将,麾下士卒,亦堪称精锐。”
“前番,其虽不告而别,但与将军,实无仇隙。”
“吕布离郡尚不过十余日,依象之愚见,将军若是遣骑急追,再以厚礼相赠,必可说动吕布回返。”
“若得吕布相助,我军胜机,岂不是再添三分?”
袁术本以为会从阎象口中听到什么高见,未想到居然是去找吕布相助。
其之为人,向来缺少城府。
心里既然嫌弃这一策略,面上也就显露出来,毫不掩饰。
袁术啧了啧嘴,感叹一声,满脸嫌弃道。
“伯节啊。”
“你这愚见,当真就是愚蠢之见啊。”
众人闻言,俱是忍俊不禁。
文臣倒还好些,尚且能憋笑,武将则毫无顾忌。
如纪灵、乐就、李勋、张勋等将,皆是哈哈大笑不止。
阎象面色霎时通红一片。
袁术见众人俱笑,捋了捋须,心中一时竟然还很有几分自得。
袁术顾视众人道。
“那吕布是何等人,卿等莫非还未看清吗?”
“想他初到南阳,我念及他杀了董卓,为我报了家族血仇,故对他有求必应。”
“粮秣、兵士,但凡他有所求,我又何曾小气过?”
“可他是如何报答我的?竟然任由他手下兵士,抄掠我郡内百姓,简直岂有此理!”
“我南阳百姓,何时轮到他人来抢?若是皆被他抢完了,我日后又该从何处抢来钱财、粮秣?”
“这岂不是坏了我的根本吗?”
袁术言罢,诸人皆是面露赞同。
长史杨弘言道。
“明公所言极是。”
“吕布,反复小人,绝不可留其人于郡内,否则我等必受其害。”
袁术颔首,再次捋须,自信满满道。
“此番,我将尽起麾下兵马,又有徐州陶谦为盟。”
“只待曹孟德北上东郡,我等便即刻出兵。”
“我军与徐州军两面夹击,曹孟德兵马,远不如我军之众,又如何会是我军对手?兖州唾手可得。”
“届时我等再趁机攻杀陶谦,徐州亦将为我所有。”
“我手掌南阳大郡,又有徐兖豫三州之地,诸侯谁能与我相比,天下不足定也。”
诸将闻言,心中尽服,齐声言道。
“明公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