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后晋、契丹之外,还有两股势力在蠢蠢欲动,分别是契丹的幽州节度使赵延寿与后晋的平卢节度使杨光远。
赵延寿,今河北正定人,原本姓刘,父亲曾为一方县令,后来因为父亲的辖地被沧州节度使刘守文攻占,他与母亲便落入刘守文的属将赵德钧之手,由于赵延寿长得眉清目秀,而且又聪明伶俐,能文善武,深得赵德钧的偏爱,遂将他收为养子,从此以后便改姓为赵。
后来,刘守文被弟弟刘守光打败,赵德钧也投降了刘守光,但他看不惯刘守光的所做所为,觉得在他手下打工没有前途,于是偷偷跑了出来,归附了李存勖。
李存勖很器重他,让他领兵一起参加了灭梁的战争,赵德钧立下大功,被李存勖任命为幽沧二州的节度使。
偏偏正赶上赵家走大运,这时,赵延寿又被李嗣源看上,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日后,随着李嗣源称帝,赵延寿开始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一直做到枢密使,兼徐州节度使。赵德钧父以子贵,也成了李嗣源的左膀右臂,不久之后,加封他为北平王。
李从珂即位以后,与石敬瑭的矛盾逐渐加深,最后石敬瑭勾结契丹向后唐宣战。
契丹军队与石敬瑭联军将后唐的讨伐军围困起来,统帅张敬达向朝廷频频求援,李从珂便派赵德钧、范延光和符彦饶分兵三路增援张敬达,并命赵延寿随后跟进配合。
三路大军中,以赵德钧的战斗力最为强悍,此时,赵德钧待价而沽,谈起了条件。李从珂无奈,
只得任命他为三军统帅,赵德钧还不满意。又得寸进尺地提出让李从珂允许他的军队跟范延光的军队混合,并且为赵延寿索要镇州节度使一职。
面对赵德钧这种小人行为,李从珂不禁勃然大怒,立即派人通知范延光小心赵德钧,
并拒绝了让赵延寿做镇州节度使的无礼要求,见李从珂不吃他这一套,赵德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目标投向了契丹,他给耶律德光送去大批财物。乞求耶律德光支持他做中原皇帝。
当时耶律德光已经许诺了石敬瑭,但看见赵德钧送来的宝物珍玩,又心痒难耐,加上他担心赵德钧断了他回草原的退路,于是便犹豫起来,桑维翰得到消息,心急如焚,赶忙到耶律德光的大帐前劝说耶律德光遵守先前的诺言,又在大帐前哭诉了一天,从而使耶律德光回绝了赵德钧。开始下定决心支持石敬瑭。
由于增援的部队迟迟未到,贻误了战机,张敬达最终被属将杨光远杀死。然后杨光远率领后唐军队投降了契丹。
这场战斗中,赵德钧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因为与后唐决裂,他连原来的属地也失去了,只剩下手中的军队。为了立足,他与赵延寿攻占了潞州,权做容身之地。
但他的所作所为让将士们十分失望,不少将领纷纷领兵离他而去。小小的潞州城也难以固守,赵德钧父子无奈。只得投降了契丹。
之后,父子二人被押赴北方草原。受到述律后的斥责羞辱,一年后赵德钧死在草原,做了异乡之鬼。
不久,得到幽云十六州的耶律德光想以汉制汉,遂开始对幸存下来的赵延寿加以重用,赵延寿被任命为幽州节度使,加封燕王。
另一个就是平卢节度使杨光远。杨光远,沙陀人,早年曾在李存勖军中担任骑将,唐天祐年间,李存勖派周德威到幽州讨伐刘守光,便把杨光远划归在周德威部下。
后来与周德威在新州抵御契丹时,曾率孤军深入敌阵而战败,因肩膀受伤,成了残废,被免官居家。
李存勖即位后,记念他的战功,任命他为幽州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尚书右仆射,长期戍守瓦桥关。
李嗣源一朝,深受李嗣源器重,历任妫、瀛、易、冀四州刺史。石敬瑭在太原举义后,李从珂派杨光远与张敬达屯兵太原城下,不久,契丹大军到来,唐军战败,被契丹人团团围住,眼见军中粮尽,杨光远便与副将安审琦杀掉了主帅张敬达,带着众人投降了晋军。
石敬瑭进入洛阳后,加封他为检校太尉,兼宣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六军诸卫事。
此后,杨光远为了赢得石敬瑭的信任,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每次面对石敬瑭,总是显得很忧郁的样子,石敬瑭认为他有情绪,便派贴身侍臣询问他。
杨光远捎信上奏说:“我贵为将相,哪还有什么情绪呢,只因张生铁(张敬达的小字)死得其所,我却不如他,心中内疚,因此不高兴”。
石敬瑭听后,认为杨光远诚心纯情,是个好同志。第二年,范延光凭借邺城叛乱,石敬瑭命杨光远率兵讨伐,将要渡过黄河时,又碰上队哗变,当时众军一致推举杨光远为君主。杨光远诚惶诚恐道:“从古至今有断臂的天子吗?
再说,天子是你们这些人能随意改换玩弄的东西吗?我在晋阳投降,那是受形势所逼,现在如果再那样做,就是反叛贼寇。”
这件事传到石敬瑭耳中,从此更加宠幸重用于他,不久就任命他为魏博行府节度使。
杨光远一朝得势,便原形毕露,开始干预朝政,石敬瑭怕他也跟着造反,也就一直屈从迁就于他,还下诏让他的儿子杨承祚娶长安公主为妻,次子杨承信等也都任命为官,恩宠泽被,为当时之冠。
枢密使桑维翰,经常暗地里打他的小报告,杨光远便怀恨在心。到范延光投降后,杨光远入朝,当面上奏桑维翰专横擅权,石敬瑭再度容忍,派桑维翰出镇相州,让杨光远担任西京留守。兼镇河阳,顺便罢免了他的兵权。
杨光远从此怨恨在胸,深藏异心。多次送珍藏宝玩奉给耶律德光,诉说自己的冤屈。又私自收养家兵一千于人,扰乱刑法,违反禁令,河、洛之间的百姓,深受其难。
当时范延光辞官退休,用车子装着妓妾财宝,住到河阳,杨光远贪图他的珍宝奇货。又担心他以后向子孙后代的发难,便上奏说范延光不在汴、洛安家,而居住到外邑,不南奔淮夷,则会北逃契丹,应该及早铲除。
石敬瑭因赐丹书铁券给范延光,答应不治他死罪,所以迟迟未决。杨光远便派儿子杨承勋率军队包围了范延光的宅第,逼着让他自杀。范延光愤愤地说:“天子在上,岂能如此!”
杨光远派使臣向石敬瑭请求把范延光移居到洛阳。走到河桥时,便把范延光抛入急流中淹死了,然后又上奏说范延光自己投河而死。石敬瑭为了安抚她,也就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不久,又任命他为平卢军节度使,封为东平王。
杨光远请求和他的长子一同前行,朝廷又任命杨承勋为莱州防御使。等到前去上任时,仆从妓妾达到一千多骑,浩浩荡荡。满载于道。石重贵即位后,册拜他为太师。封寿王。
石敬瑭在世时,曾借给杨光远三百匹战马。这时景延广借着石重贵的诏命向他索债。
中国有句古话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此话虽然不假,但市井之中还有句名言叫:欠钱的都是爷爷,借钱的都是孙子。
债务人杨光远收到催债通知书后,勃然大怒,不禁发怒道:“这是怀疑我啊!”,于是暗中通知儿子单州刺史杨承祚,不久,杨承祚声称母亲有病,夜间夺门奔向青州。
朝延见杨光远要反,钱也不要了,赶忙派使者赐杨光远玉带御马,好言安抚,装的真的跟孙子似的。
杨光远从此更加骄纵,暗中联系契丹,说晋主辜负恩德,违背盟约,境内饥荒严重,国家人民困乏穷竭,此时攻打,一定可以夺取晋室天下;赵延寿也想借机成事,也赶过来火上浇油,多次上言南征。
耶律德光对中原垂涎已久,于是聚集山后和卢龙的兵众共五万人,让赵延寿统领,委任他经略中原,并对他说:“如果能夺得中原,定当立你当皇帝。”
又指着赵延寿对晋国的人说:“这就是你们的皇帝。”
公元944年正月,耶律德光率马步军五万南下攻晋,杨光远也公然造反,在青州一带起事呼应,从侧翼声援契丹。
契丹军由于占有了燕云十六州之利,铁骑雄师,居高临下,进攻中原,如履平地。
当年石敬瑭割让战略险隘以求一时之快,到如今终于搬起了石头,砸到了石重贵的脚上。
契丹军攻打贝州(今河北清河),守城的是大同军节度使吴峦,吴峦跟耶律德光也是战场上的老相识了。后唐清泰三年(936年),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
后晋天福二年(937年)春,契丹回师路过云中,大同军节度使沙彦出城迎见,被契丹扣留。
当时还是云中判官的吴峦对将士说:‘我们本是礼义之邦,怎能向这些夷狄称臣呢?‘大家听后纷纷响应,推其代行州事。于是吴峦下令闭门拒城,不受石敬瑭割地之命。
耶律德光得知后大怒,率兵将云州团团围住。吴峦动员全城军民,整修兵器,日夜守城,契丹围城7日而不能入。
石敬瑭致书契丹,请其撤军,契丹方解围而去。契丹撤军后,石敬瑭召吴峦回京,授武宁节度副使,再迁右谏议大夫,复州防御使。石重贵即位后,与契丹绝盟。
因为贝州是水陆要冲,便大量聚集粮草,以备战事,并命王令温为永清军节度使,驻守贝州。王令温手下有一名牙将叫邵珂,骄悍难制,王令温不堪忍受,便削了他的职。
邵珂心怀怨恨,暗中派人跑到契丹说:“贝州粮食多而兵力弱,容易攻取。”
刚好这个时候王令温入朝,朝廷便任用吴峦暂时主持州务,吴峦刚到贝州,就赶上契丹兴兵来犯,他是个书生,又初来乍到,无兵无将,这时邵珂毛遂自荐,声言以死效力,吴峦饥不择食,便让他领兵把守南门,自己把守东门。
耶律德光传令攻城,吴峦全力抵抗,投薪火于夹城中,焚烧契丹攻具殆尽。正激战中,邵珂开南门引契丹兵而入,吴峦见城中已乱,即乘马回公馆,投井而死,贝州遂破。
贝州一破,契丹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不久,雁门关告急。
石重贵连忙派使臣带着书信送给契丹,但此时契丹大军已经入驻邺都,使臣不得通过只能怏怏而归。
不久,契丹军继续南下,入犯太原,石重贵再次遣翻译孟守忠给契丹送信,要求恢复旧好,耶律德光复信说:“已经形成的局势,不能改变了。”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石重贵只得派刘知远与白承福出兵迎击。二十八日,太原奏报:在忻州秀容大败契丹伟王,斩获敌人首级三千,契丹兵从鸦鸣谷逃遁。太原大捷打破了契丹军“战无不胜”的神话,由此,晋军士气大振。
此时,博州刺史周儒向契丹军麻答部献城,又引导契丹军从马家口渡过黄河,以求跟杨光远合兵一处。
二月初二,石重贵派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李守贞、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统兵万人,沿着黄河水陆并进,以阻截契丹军渡河。
初五,李守贞等人到达马家口,麻答派一万步兵修筑堡垒,并在其外散布骑兵戍守,其余主力数万人屯驻河西,有船数千运渡兵卒。
没有多久,李守贞发动攻击,契丹骑兵溃走,晋兵继而进攻堡垒,不久堡垒被破,契丹军大败,骑马过河的人被淹死数千,被俘、被杀的也有数千,西岸的麻答主力见大势已去,只得放弃了东进企图。
二月初三,契丹主力在戚城包围了高行周、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起先,景延广命令诸将分地而守,不许相互救援。
此时,高行周告急,景延广延缓报告了石重贵,石重贵亲自带兵救援,契丹兵解围退去,把精锐骑兵埋伏在古顿丘城,以待晋军与恒州、定州之兵会合后再一举歼灭。
邺都留守张从恩几次奏报契丹军已经遁走,打算追击,后来由于连降大雨,只得作罢。
契丹军设伏十余天,人困马乏,赵延寿说:“晋军都在河上,惧怕我们的精锐,必定不敢向前,不如就地攻下其城,四面合兵攻打,夺取黄河上的浮桥,那么天下就平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