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相处了那么多年,虞归寒虽知晓江琊对自己的占有欲强,却没料到他竟这么能吃醋。
再加上早上的窘迫,使得她看都不敢看对方,连忙将目光转了过去。
“今儿你受累,搬一张床到我屋里。我还得出去一趟,就不在此地多留了。”
说罢转身就跑,半点没给两人追上的机会。
她今日穿的就只是一身素服,跟庄严肃穆的祭堂一点也不搭,可此时褪下昨日那些繁复的装饰,倒更能凝神细探。
于是在经历了一场彻底的神魂温养之后,虞归寒便觉得沉疴皆得到了缓解,一时之间神清气爽。
再看天色应是到了傍晚,也该回去。
然才走不远,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外头。
“你怎么来了?”虞归寒还有些别扭,问了一句。
但片刻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矫情,也便放下了那羞赧的情绪。
“来给你送件衣裳。”说着递来一件外袍。
“这么贴心啊。”虞归寒打趣了一句,才问:“你来多久了?”
“早上同你一起来的。”
“等这么久?”她不由惊讶,“那你这一天在外头都做什么了?”
“引气入体,储存灵力,也想了些事情。”
他难得与自己袒露心事,这倒叫虞归寒觉得有些新奇。
于是问道:“都想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我在想,我是不是还不够体贴。”
合着还是为她对沅漌的态度感到不满。
“我怎么才发现,你是个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呢?”虞归寒跟他开了个玩笑,并未认真。
但江琊不仅没笑,还严肃着一张脸看她,“你不喜欢斤斤计较。”
说得倒是挺肯定,若不是眼中那若有似无的询问,虞归寒还要以为他只是陈述。
“倒不是不喜欢,反之,你为我吃味儿的样子,我还挺喜欢的。”
虞归寒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硬邦邦的,和自己的触感完全不同。
“所以也不必与人比较,自我反省……”说到这儿,或许是觉得自己概述地过于片面,虞归寒又添了一句:“不过你我之间也确实有个很大的问题。”
江琊表面看不出,其实袖袍中的手已经握了起来,唇角也比平日放松的时候更加绷直,一看便是有些紧张。
“你总有事情瞒着我,这样不好。”
听到这里,江琊才算放松了些,应下这个问题。
但不多时,他又道:“你对我也需坦诚。”
“是啊,你我都不够坦诚,所以功过相抵,以后注意。”
这算哪门子的功过相抵?
江琊无奈,但看虞归寒随口揭过了话题,也不再争论。
沿着小道,二人很快就到了宅院。
只是才接近,他们便问得一阵奇怪的气味。
“是血腥味。”江琊双刀在手,已经抱有警惕。
虞归寒也发散魂力,探寻这宅院的每个角落。
“里边儿没有外人。”她道。
四重境的魂力已不容小觑,江琊多少放心了些,但双刀还是未曾收起。毕竟浮水秘境多是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不得掉以轻心。
“大人,你们回来了。”才刚进门,便有沅漌欣喜的声音传来。
江琊看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虞归寒,大有询问为何他不是外人的意思。
虞归寒只能干笑两声,扯了扯他的袖子以作安抚。
“大人,小的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大人是要先用膳,还是要先歇息?”
沅漌眼中一直闪着光,带着少年人的天真烂漫,叫人体会不到丝毫威胁。
可当虞归寒往前走了两步,却闻到他身上的血腥。
正是他们觉得不对的气味。
“今日有谁来了?”虞归寒试探问道。
沅漌对人的情绪感知地十分敏锐,几乎是虞归寒才变了脸色,他就收敛笑意,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今日宅院中只有小的一人,谁也没来。”
“当真?”
“当真!”沅漌快被急哭了,只得是连连为自己证明,“小的今日按照大人的吩咐,去搬了床,又将宅院收拾了一番。除了这些,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那为何我一回来,便闻见了早上没有的气味?”
虞归寒目光一凝,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沅漌一下白了脸色,后退些许,竟是被门槛绊地摔在地上。
“小的……小的真不知道……”
说着竟是掉下泪来。
这是真不经吓。
虞归寒被他哭得有些烦,厉声道:“你若不说,这里可留不下你了。”
比起惩处,沅漌似乎更怕被抛弃。
是以听得此言,他连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浑身都打着颤儿。
“许是……许是小的今日做事,没注意有外人来访……还望大人明示究竟是何等气味,容小的好好想想……”
那态度卑微至极,即便是他心中莫须有的事情,也如一根浮木。抓不上,就会被溺死在深海。
虞归寒有些不忍心,轻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血气。”
此言一出,沅漌便顿住,哆哆嗦嗦不发一言。
看这明显的心虚,江琊直接提起了他的后领,要将他扔出去。
“大人!大人别赶小的走!”少年直接哭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汹涌落下,险些让自己背过气去。
虞归寒拉住江琊,没让他再提着人往外走,问沅漌:“那你说不说?”
“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沅漌如蒙大赦,又朝他叩首,那额头撞出青紫色的肿包,满是泪痕的脸上竟还带了笑意。
好似能留下,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是小的今日搬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砸伤了,所以才会留下血腥气味。”
虞归寒微微一愣,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只见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泛着柔白,除却挣扎时擦破的一点红痕,并无残缺。
“伤口呢?你既说被砸伤留血,总得让我看见伤口,我才能信。”
沅漌咬了咬牙,颤抖着手,将身上好几处伪装的皮肤揭下。
从受伤之后未经处理、一直被闷着的伤口,在一天内竟是迅速恶化,已经出现了溃脓的现象,大片大片地看着触目惊心。
那鱼尾更是有一块被扯破了皮肉,假作的皮肤一撕下来,就往外汩汩渗血。
“这种事情,有何必要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