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说完,三人都默然无语,玉阳子瞅着徐宗阳,徐宗阳暗自沉吟,杨之水瞥瞥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转过脸来问我道:“兄弟,那些邪魔外道行程快的很!说不定现在已经快到陈家村了,你的对策能来得急实施吗?”
我道:“前天下午才传出去的消息,你们得的早,走的早,也只到了这里而已。[最-快-更-新-到-[爪][机][书][屋]]那些邪魔外道要整合消息,要制定计划,要选派人手,还要防着公家追捕,又要摸清楚我陈家的情形,探好来路,算好退路,能快到哪里去?如果他们快,我们陈家早就得到消息了!”
玉阳子、徐宗阳、杨之水三人听了,都点了点头,玉阳子道:“元方这话说的不错,从大局出发,又面面俱到,比我考虑的细。”
徐宗阳笑道:“他是陈家下一代的掌舵人,考虑问题不得不如此,你我都是散漫惯了的人,倒想不起来。”
说着话,我四处观望,已经瞥见屋里另一处角落里安置的固定电话,便问道:“那电话能不能用?”
杨之水道:“可以用,下去一并结账的,长途、短途都无所谓。”
我点了点头,道:“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我没有立即出声,对方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迟疑着淡淡问道:“是谁?”
这是老爸的声音,从声音里能听出老爸的心绪并不太乱,以此来看,家里应该还好。
我平抑了一下心情,然后快速说道:“老爸,我是元方——您先别管我在哪儿,咱们的电话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还是不说为妙——总之,我现在安全的很,我和阿秀都从邵如昕那里逃脱了——对,邵如昕受了伤——我现在要跟你说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怕隔墙有耳,就算被窃听了,也无碍——您先别说话,听我把情况细说一下,邵如昕前天散步了假消息,说……”
我将局势简洁明了又不拖泥带水地说了一遍,等我说完,老爸在那边问了几句,我都一一回答,连带着玉阳子、徐宗阳我们几人商议的结果也都一并说了,老爸闻言,便开始沉默起来,又过了片刻,老爸才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我“嗯”了一声,道:“我现在有大致的对付办法——第一,联合老舅、张熙岳,调集陈家、蒋家、张家尽量多的人力、物力,分派到外地入陈家村的各处要道,连排查带剿除,肃清所有心怀不轨的邪魔外道,严禁一个人进入村子!第二,请蒋家、木家把灵物大规模散放出去,连带三家的消息机关尽力寻访敌人所在,并第一时间通报给前来援助陈家的兄弟派别、门阀,让他们在来豫途中于道剿除那些跳梁小丑!第三,十八家名门世家,连同咱们陈家,快些联名上报,申诉邵如昕种种恶行!第四,散步消息,称邵如昕昨夜奇袭陈家村,抓走陈元方,已经将《神相天书》纳入囊中,接下来便要吞并各大名门正派、世家豪族,并准备彻底剿除民间一切异教邪徒,成就其个人功业!”
说到这里,我喘了一口气,道:“老爸,我暂时想到的就这些,其他的你们自己再斟酌斟酌,随机应变,小心应付!陈家村我现在不能回去,但我会尽量联系你们!”
老爸也知道事情紧迫,当即也不啰啰嗦嗦,简单明快道:“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家里安好,勿念!你注意安全!”
说罢,老爸便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响,我也慢慢地放下了,短暂的一阵恍惚后,我舒了一口气,心里开始琢磨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情况。
玉阳子却猛地站起来,喝了声:“好!元方世兄,刚才就瞧出你不是个凡人,现在看来,为人果断,处事清明,快刀斩乱麻,真是个厉害角色!这些对策,就算是邵如昕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徐宗阳也兴奋地站了起来,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怪不得邵如昕会栽到你的手里!最后一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够她邵如昕好受!”
杨之水却道:“元方兄弟,你又不回陈家村了吗?”
我无声地笑了笑,低声道:“刚才是怕电话里有人窃听,故意那么说的,我当然要回去!”
玉阳子双目炯炯有神,道:“眼前的难关算是应对了,但是邵如昕一日不除,终究是后患无穷!偏偏她又是公家的人,而且是公家的顶峰人物!上面对民间术界内斗的零星死伤,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伤及这么大一个角色,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宗阳道:“元方世兄刚才提及的一十九家联名控告邵如昕之事,我看声势浩大,但结果却未必可观。邵如昕若没有足够粗壮的根子,也站不到眼前的位置,扳倒她,仅靠舆论,谈何容易?”
我咬牙笑道:“我也没指望能用舆论就扳倒她,舆论压力只是前奏,打不死她也让她脱层皮!她权势熏天,必有政敌!这些舆论就是她政敌攻击她的资本!相较于邵如昕来说,我们无权无势,是弱者,弱者怎么扳倒强者?只有一个办法,用智不用气,借力打力!我就是这个章程!”
玉阳子、徐宗阳面面相觑,杨之水道:“借谁的力?”
我阴沉着脸,看着窗外远处滚滚而流的颍水,道:“世间任何事情,就讲究一个平衡,权力尤其如此。邵如昕如果真的得了所有名门正派、世家豪族的秘技,又灭掉了所有的邪魔外道,成了古往今来术界第一人,那么五大队的功劳便高到了巅峰,邵如昕的功劳也高到了巅峰!这么一来,别的诸如九大队等部门还怎么立功?其他人还怎么建勋?”
玉阳子忽的咧开嘴笑道:“不错!只要舆论一出,那些暗中憋着劲不想让邵如昕立功,不想让五大队一家独大的人和组织就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使绊子,掣肘子!穿小鞋!垫小言!邵如昕就算能应付过来,也焦头烂额了,无暇再顾及咱们!”
徐宗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好一招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元方世兄,说句真话,你这份心机、见识,真不像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人能做出来的!”
我淡淡一笑,道:“徐师叔过誉了,邵如昕也只二十六岁,已入职中枢,执掌大权数年了!古之甘罗十二岁为卿相,孙权十九岁承继江东,康熙二十岁削三藩,袁世凯二十四岁总督朝鲜!这些英武前人,正是晚辈的楷模。邵如昕比我聪明,但却做事太过,我虽是相门,但相、卜相通,以卜理推度,我已经预知她必败!”
“哦?”玉阳子听得兴奋,道:“怎么说?”
我道:“邵如昕是邵康节之后,易数名家,卜术无双,竟不知卜家最忌讳的就是做过头,做到极!《易经》乾卦有言,上九,亢龙有悔!九便是极数,逢九必归零,今天是什么日子?九月二十九!连逢两个九,邵如昕在这个时候谋划奸计,欲成古往今来第一人,岂能得手?这于其是倾覆之兆,于我们则是大好局面重新开端之兆!”
“好!”徐宗阳拍手大笑道:“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来,咱们得干一杯!”
我们都举杯一碰,仰面酒已下肚,我放下酒杯,道:“只是一条,邵如昕卜术太过出神入化,又志在灭我,我虽然想回去,却又怕给陈家村招祸,真是难办……”
玉阳子道:“她是怎么算计你的?”
我道:“她知道我的四柱八字,因此能算我。除非我与她相隔百里,或者我掩于五行之物中,才能躲过她的算计。”
玉阳子与徐宗阳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杨之水也跟着呆笑。
我不解其意,讪讪道:“两位前辈笑什么?”
玉阳子道:“我保举一人,能解你现今忧虑之事!”
我诧异道:“谁?”
玉阳子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徐宗阳接口道:“正是不才在下!慈元阁命门大派,于命术一途可谓是学穷天人,追古溯今!世间种种法器、符箓、金丹、吉物……无出我慈元阁之右!你虽然失了四柱在邵氏之手,但只要我出一玉俑替身,上书你姓名、表字、四柱八字,再辅以秘术,它便能代你受算,混淆视听,你则能避祸而去!”
我又惊又喜,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但是现在,以后也不用再怕邵如昕能随时随地卜算出我的行踪来了。
这可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徐宗阳在旁边笑道:“玉俑是现成的,只需照着你的样子再稍加修饰一点便行,不出三分钟,我就能弄一个替身出来!让之水去丢到颍水河里,随波逐流,沙掩河底,让她邵如昕算破大天,也是一脑子浆糊,不明所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