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塞尔苏斯反对万灵药。
虽然羊粪石和广谱解毒剂一样具有“包治百病”的功能,但西弗勒斯觉得它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那种能让曼德拉草“跳舞”的药水名叫“dancy
bite”,它是由塔兰泰拉蜘蛛毒液和一种名为吃骨鼻涕花(osedax
mucofloris)的深海蠕虫提取物制作的,这种吃骨鼻涕花主要是靠在“鲸落”后,在鲸鱼遗体的骨头上钻洞来获取里面的酯类物质,并通过共生菌来进行消化。
贵腐葡萄酒是从看上去像腐败的干葡萄里发酵制成的最高级的甜口葡萄酒,它并不是真的烂了,而是感染了一种霉菌,蛀出极细小的孔,让水分快速蒸发而显得干瘪,提高葡萄酒的甜度和口感。
就魔药大师来说,波莫纳养的曼德拉草太“肥”了,涂上了这种魔药后它们会很难受,可是对于人类来说提高了可有效利用的成分。
马的天性是践霜踏雪、欢乐时扬蹄跳跃,但是伯乐为了驯服马用烧红的铁器烙印、凿削马蹄、这样做它们失去了天性,却因为戴上了笼头,变成了可被人控制的畜力了。
总之因为这些被“浇灌”后的曼德拉草即便埋在土里也很不安分,而且共生菌需要在低温、阴暗的地方培养,波莫纳就带着这些花盆前往用于培养真菌的地窖。
虽然很多真菌是腐生的,但它们需要非常干净的水,地窖的入口有一株柳树,它是长在水里的。养这棵柳树的水池有一面用的玻璃,仿佛一个鱼缸,可以看到水底的生态。
等波莫纳将所有的曼德拉草安置好,发现西弗勒斯正透过玻璃缸仰望着。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一起看。
可能是因为水太清澈了,透进来的光是蓝色的,而不像黑湖底照进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光那样是绿色的,让她觉得仿佛置身深海。
“为什么不养点什么?”西弗勒斯忽然说。
“你想养什么?鲸鱼?”她开玩笑一样说。
他沉默了片刻。
“那本书原来是艾弗利家的,他们家族也曾经精通草药。”
波莫纳看着他“是成为食死徒的那个艾弗利吗?”
“黑魔王把那本书给了我,他觉得它对我更有用处。”西弗勒斯说。
波莫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吃骨鼻涕花以前有很多种类,但是因为麻瓜捕鲸,让它们几乎灭绝了。”西弗勒斯继续说“多么可惜。”
“别听他的。”
他不在意得笑着“我知道。”
波莫纳觉得他没有听进去。
“你有没有听过鲸鱼的歌声?”西弗勒斯说。
“我听过。”
“什么时候?”
“电视里。”
他惊奇得看着她。
“我的专长是植物。”她解释道“不是每个赫夫帕夫都对动物那么在行。”
他不再看她,手指轻轻碰着玻璃。
“我小时候,他曾经带我去过一次水族馆。”西弗勒斯缓缓得说“我在那里听到了鲸鱼的声音。”
波莫纳静静得听着。
“我问他,它们在说什么,他跟我说‘有人在吗’,我当时以为他在骗我。”西弗勒斯又顿了顿“这个水池对鲸鱼来说太小了,可是对大海里的鲸鱼来说,海又太大了,它们想要与别的鲸鱼沟通,然后在海里一直唱歌。”
“你对鲸落感到难过?”波莫纳问。
“但它们要是不死,鼻涕花就无法生存,尽管它看着挺恶心的。”西弗勒斯说。
事实上鲸落不只是养活了吃骨鼻涕花,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一头鲸鱼的分解是庞大而复杂的过程。
“我们走吧。”西弗勒斯说。
接着他拾阶而上,离开了地窖。
恰巧这时雪停了,一场暴雪下来雪已经没过膝盖,跋涉起来有点吃力,然而远处的霍格莫德车站却没有积雪。
这算是魔法的一个便利之处,铁轨到了冬天会发热,让雪融化,要是麻瓜的话为了让铁路畅通还需要铲雪。
明天开始就是圣诞假期了,学校里也布置了不少应景的圣诞节装饰,比如随处可见的槲寄生,他们俩还碰到了两个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
他视而不见得走开了,波莫纳目送着他,恰巧这时看到了灰女士神情暗淡得飘过。
尼采说,任何伟大的爱情都有残酷的念头,要杀死所爱的对象,免得对象再放肆得变来变去,因为对于爱来说,变心比毁灭更可怕。
幽灵自死亡之日起,外形就不会改变,但是……
“教授。”
波莫纳回头,看到了伊莲娜艾肯。
“我能不能不参加魔药大赛。”艾肯可怜巴巴得说。
波莫纳觉得怀疑,但她这么一说,波莫纳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急急忙忙得赶回休息室。
所有人都在打包,准备明天上午乘火车回去。
“阿斯特!”波莫纳大喊。
“什么事,院长?”正在公共休息室沙发上和人聊天的女级长回答。
“跟我来。”波莫纳说。
接着她们俩就朝着女生宿舍走去。
本来女孩们正在热带雨林里嘻嘻哈哈的聊天,看到波莫纳来了,忽然之间像是发现了某种恐怖生物,惊慌得跑回寝室。
“哦~你们死定了!”波莫纳残忍得说。
“发生什么事了,院长?”阿斯特问。
“你去那边。”波莫纳说“别包庇任何人。”
“包庇什么?”阿斯特问。
波莫纳朝着另外一边,挨个开门检查。
她打开的头两个门没有问题,虽然她发现了女巫杂志,以及罗哈特获得“最佳微笑”奖的大头照。
等她打开了第三个寝室的门,她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寝室里四个人只有三个,还有个不知去向。
“南希去哪儿了?”波莫纳问。
“她没有回寝室。”一个女生说,表情难掩惊慌。
“南希·舍弗勒!”波莫纳大喊“我数到3,如果你不出来,明天你就别回家了。”
半天没有应答。
“1”
“2”
就在即将数到3的时候,南希出现了,她刚才用了隐形药水。
波莫纳深吸一口气。
一般来说,如果只有一个人“干坏事”,她会离开休息室,找空教室或者是洗手间这种“私人”的地方。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有份,那么休息室反而是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菲尔奇、洛里斯夫人以及斯内普。
怂恿艾肯问斯内普哪种珍珠好用的是“女孩们”,迷情剂这种爱情魔药要是带到了麻瓜世界……
虽然她很想怒吼,不过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你们能出去一会儿吗?”波莫纳对南希的舍友们温和得说。
她们看了眼惶恐不安的南希,磨磨蹭蹭得离开了寝室。
等门关上后,波莫纳走到一张床边坐下。
“过来坐下。”波莫纳对南希说。
“就这么说吧。”南希戒备得说。
“我很可怕吗?”波莫纳问。
南希看着波莫纳半天,可能觉得她不那么可怕,于是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我能不能问,为什么你要熬迷情剂?”波莫纳轻柔得问。
“只是一时兴起。”南希说。
波莫纳叹了口气“我不会惩罚你的。”
南希犹豫了。
“我知道,你不是唯一参与的。”波莫纳笑着说“否则你也不会在寝室里熬了。”
南希还是不说话。
“需要我立字据吗?”波莫纳问。
“我只是想看看,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南希半晌后说“你把那面镜子搬走了。”
“那面镜子……你是说厄里斯魔镜?”波莫纳问。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能看出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南希说“我现在需要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就熬了迷情剂?”波莫纳问。
“它至少会告诉我,我最喜欢什么气味。”南希将手环在胸前“这样够了吗,院长?”
波莫纳估计她不会“招”出其他人用迷情剂干什么……她只希望那些个喝下迷情剂的人足够幸运,这些女孩没有把它弄成毒药。
“等你放假回来后,我们再细说吧,你剩下的迷情剂在哪儿?”波莫纳问。
南希看了她一会儿,从床底下将加了盖子的坩埚拿了出来。
波莫纳揭开了盖子,珍珠白的蒸气寥寥升起,至少闻着和看着没问题。
“你喝过吗?”波莫纳问南希,将迷情剂的盖子放了回去。
南希刚才出神得看着坩埚,好像没听见波莫纳说什么。
“你喝过这魔药吗?”波莫纳问。
“不。”南希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喝。”
“那你不知道它是否有毒咯?”波莫纳问。
南希的笑容消失了。
“不,我不知道。”南希心虚得说。
“你知道怎么解毒么?”波莫纳问。
南希依旧摇头。
现在波莫纳知道西弗勒斯要熬提升版本的广谱解药的目的是什么了,可是那种曼德拉草还在土里呢。
“你有羊粪石吗?”波莫纳问。
“有的。”
“如果有人中毒了,把它放在嘴里,它能暂时延缓毒性,至少还有送医院的时间。”波莫纳说“这锅药我带走了。”
“你不惩罚我吗?”南希问。
“我们事先说好,不惩罚你的。”波莫纳说“你的问题我们放假后再聊。”
然后她起身带着坩埚走了。
等她打开门,发现几乎所有女生都在门外,她们看着波莫纳。
波莫纳没有再继续搜查,直接带着坩埚离开。
怎么说呢,爱是一种力量的源泉,它既可以很伟大,也可以很可怕,让平时很好欺负的人变得恐怖,更遑论这是一屋子的女巫。
凡事勿过度,生存与毁灭在一瞬之间。
另外还有一句,妄下承诺会带来痛苦。
希望她能没事。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波莫纳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小跑着跑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