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法国的公有土地被重新分配后出现了一波婴儿潮,连雇农都获得了土地,改善了原本过于悲惨的生活,而且因为再也没有领主和贵族了,也就没有了土地兼并者,人们对幸福舒适的生活产生了向往。
同时也有一些人小农和短工离开了农村,向城市迁移,这不只是因为城市工资、职位以及新的生活方式的吸引,还因为过去牢牢锁住农奴的旧制度瓦解了,有些地区会规定,如果农奴的子女想要继承父母的东西,必须呆在家里,如果不照着这个规矩,父母的一切都会被领主收走。
城市,尤其是巴黎那样的城市吸引了许多人,这可能是让娜在行骗后不选择离开,反而继续留在巴黎,一直到纸包不住火为止的原因。
除了巴黎,其他地方都是乡下,过惯了凡尔赛生活的她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呢?
在换好了衣服后,乔治安娜稍微冷静了一些。人的记忆非常不完善,即容易被遗忘,也容易被曲解,所以才需要冥想盆这样的道具,这样就能跟看监控录像一样,亲眼目击案发时的情况了。
流言是不受控制的,尽管它们不一定都是假的,但不能排除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比如项链事件发生后,市面上还有另一个传闻,这是玛丽皇后和让娜合谋,骗取罗昂大主教的钱财。
当人人都在传流言,有人就会将流言当成真的,甚至不自觉得更改自己的口供,好与流言说的一致。弓街跑探不只是要勤快,还要抢时间,要在流言蔓延开来之前多方面收集口供,然后将这些口供进行交叉。
可能是听到了乔治安娜的脚步声,正在一楼大厅等待的朗亨霍芬转过头来,略显惊讶得看着楼梯上的乔治安娜。
她知道这一身会让他感到惊奇,估计他在布鲁塞尔,乃至是别的国家都瞧不见,因为这是法国大革命的产物。
但也不完全是,她带来的男装经过贝尔坦和她找到的金剪刀裁缝的修改,已经显得中性化了,胸口别着刚买的紫水晶莲花胸针,可惜她个子不高,但她也不打算传高跟鞋,而是穿更方便在泥地行走的靴子。
“很抱歉这么晚将你叫来,议员。”她装腔作势得说,顺着楼梯往下走“来的路上安全吗?”
“没关系。”朗亨霍芬镇静得说“我相信没有哪个强盗敢袭击警察。”
“你派警察局长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事实上,我有别的事和您商谈。”朗亨霍芬提起了自己的公文包“警察的工作就交给警察去处理吧。”
“玛蒂尔达!”她大喊。
“是的,夫人!”玛蒂尔达在楼上应道。
“去泡壶茶,送到客厅里来。”
然后她就和朗亨霍芬一起去早上才接待过他夫人的地方去了。
等他们坐下后不久,拉什富科公爵夫人就亲自带着女仆给他们送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朗亨霍芬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来一个银酒壶,往茶里倒了一点白兰地,趁热将它给喝了。
“往火炉里再添点柴。”乔治安娜对拉什富科公爵夫人说。
“是的,夫人。”
回答的是爱丽丝的母亲,干活的却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女仆,等壁炉里的火烧旺之后,仆人们都退出去了,只留曾经的公爵夫人站在角落里。
朗亨霍芬看了拉什富科公爵夫人一眼。
“你直接说吧。”乔治安娜平静得说。
“关于布鲁塞尔大道的维修,我们想出了一个方案。”朗亨霍芬将一叠纸从公文包里取了出来“我们可以从邮政费用里拨款。”
“我想这可不值得你亲自跑一趟。”乔治安娜说。
“这是我们的农学家想出的办法,我们可以将猪从散养改成圈养,另外将榨糖厂的甜菜残渣当作猪饲料,详细的计划在报告里,但这就涉及了一个问题。”朗亨霍芬顿了顿“我们需要农业保护关税。”
乔治安娜看着朗亨霍芬,没有碰那份资料。
“不是对法国的,而是对荷兰,尤其是肉类,我想您也知道牛肉价格比猪肉便宜多少。”
“如果你们对法国出口猪肉,你们就会知道很快猪肉又会因为供不应求而涨价。”乔治安娜说。
“猪不像牛羊,一胎只生一只,况且它们什么都吃,可以一直呆在猪圈里,不用牧场放牧,您去过圣吉尔斯教区么?”
“什么?”乔治安娜说。
“我猜您也没去过,尽管您是英国人。”朗亨霍芬说“那里是最底层的爱尔兰人住的地方,从事着五花八门的职业,不少人从事拳击和格斗,这样能吸引不少赌徒,另外他们还在住的地方养猪,通常是后院,有时是楼下,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单间里,房间由脏兮兮的木头支起,楼下就是猪圈。”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他们什么活都接,所以伦敦人觉得是爱尔兰人抢了他们的工作,在那里有一块空地,平时用来格斗的,爱尔兰人和英格兰人经常在那里打架,经常要警察出面组织,我并不想让比利时也变成这样。”
“你不欢迎爱尔兰人?”乔治安娜问。
“这是可以预见的,夫人,我为布拉班廷起义者做过律师,但我也知道他们有多么渴望回家。”
“你想说什么?”她耐心得问。
“别把我们当成殖民地。”朗亨霍芬说“要不然就请把司法权还给我们。”
“你认为这事我能做主?”乔治安娜惊讶得问。
“您签了那份文件……”
“我不想签!”她有些生气得喊“我也不知道他会有多生气,可是你们是怎么说的‘让这些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是为了让坏人改邪归正,而不是为了娱乐大众’,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
朗亨霍芬叹了口气。
“那么,您为什么要签呢?”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我听说您路过圣尼古拉斯镇,那里的人很欢迎你们,是因为什么?”朗亨霍芬问。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乔治安娜说。
“这是我们的条件,如果可以答应,推行甜菜糖厂不是不可能的。”朗亨霍芬说“穷人也好,富人也罢,都要满足口腹之欲,尽管不论是酒还是糖对身体都没好处。”
“你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个医生。”
“我本来就是医生。”
“你的弟弟呢,他怎么不出去行医?”
朗亨霍芬没有回答。
“我该少带他参加那些聚会。”亨利有些懊悔得说“因为他把神秘主义的东西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