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打扮好之后的波莫纳在门口遇到了同样盛装打扮的菲格尔,只不过菲格尔穿着一身龙骑兵的制服,身后跟着马穆鲁克骑兵沙比。
所谓的“大场面”还是需要人多才能烘托出来,乔治安娜刚走近马车,她的监护人理查德·埃奇沃斯就从车上下来了,还有他的夫人弗朗西斯,本来给她牵裙摆的贝尔坦在将她送上马车后很熟练得将门给关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乔治安娜看到埃奇沃斯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马车开动了,紧接着便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那声音好像足够掩盖住他们谈话的声音了。
“我今天过得很忙乱,乔治安娜。”埃奇沃斯疲惫得说“你知道有多少人相见你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上次塔列朗去柏林不只是谈锡兰的问题,你知道西耶斯在柏林当大使时提出的计划吗?”
“柏林?”
“他们打算三家瓜分德意志,普鲁士正在和俄国联盟。”埃奇沃斯说“最早退出反法同盟的就是普鲁士,他们签订了《巴塞尔和约》,现在那些在《巴塞尔和约》上签字的中立国组成北德意志联邦。”
“我该担心这个?”她反问。
“伦敦的意见是保持现在的领土,如果普鲁士和俄国联盟成功,他们就不会坐视奥地利被瓜分,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另外《吕内维尔和约》让奥地利失去了莱茵河左岸所有的土地,但那些失去土地的王公却可以用别的土地作为补偿,猜猜谁是受害者?”
“你要说就说,我没心情跟你猜。”乔治安娜说。
“根据神圣罗马帝国的世袭法律, 世俗诸侯在莱茵河左岸的损失由必须得到补偿, 而教会选候则可以通过获取退休金的方式弥补使用权的丧失,而且奥地利还在酝酿一个新的计划, 要取消一部分教会国家,他们的土地和上面的人口将被世俗诸侯瓜分,普鲁士会获得5倍于莱茵河左岸损失的领土作为补偿。”
她愣了一下,接着不由自主得感叹, 之前她才看了法国《民法典》里关于使用权的内容, 住在房子里的人就只能住,不能把房子租给别人获利,而英国的使用权是包括出租的,并且收益归使用人, 这一条对未婚同居者尤其不利。
德国的使用权也包括了收益权, 给那些教会选候的退休金该是多大一笔钱呢。
“法国是现在教会的庇护人,神圣罗马帝国的平衡由拿破仑左右,那些诸侯都想要学巴登公国那样, 所以他们到处找能在拿破仑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有很多人想要见你。其他和波拿巴有过一段过往的女人都在接见他们,包括逃到了俄国的格拉西尼女士,她又开始登台演唱了。”
乔治安娜冷笑着。
所以别和法国男人结婚,他们求婚的时候会问女人的意见,离婚的时候却不问了,关键是他们还对婚姻不忠诚。
究竟是谁放的谣言,说拿破仑专情的?
“你在听么?”埃奇沃斯问。
“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首饰。”乔治安娜看着弗朗西斯说, 她就带了一串钻石项链和一对耳环。
弗朗西斯愣住了, 她没想到话题会转到她身上。
“给你。”乔治安娜摘了右手的钻石手镯,将它套在弗朗西斯的手上。
“这太贵重了。”弗朗西斯说。
“戴着吧, 就当是圣诞礼物。”波莫纳微笑着说, 她只留下了左手的两个手镯,一个是藏魔杖的麦穗颤抖花手镯, 另一个装了头发的手镯她还不确定要不要。
事实上她想现在就打开马车的车门, 骑上飞天扫帚, 去随便什么地方, 她记得西弗勒斯有个地堡,只要不发生核战就不会有人找到那里去, 她可以专心做研究。不过那个地堡应该还没有建成,如果能找到一个山洞就好了, 然后用上麻瓜驱逐咒,这样就没人打搅她。
德拉科欺负低年级的学生,总有人看不下去,他先是挨了赫敏一拳,接着又在五年级回家的火车上被汉娜他们变成了鼻涕虫,等他回家后家里发生了巨变,老马尔福被逮捕了,他的家被傲罗搜查,后来又接受了庭审, 报纸上刊登了这件事。
接着他就在他越狱的姨妈影响下加入食死徒了,胳膊上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标记。
这时她又看了一眼车窗外, 那个美国肃清者骑着马,就跟在外面,如果她刚才发了疯, 骑着飞天扫帚离开,他很快就会将她抓住的。
幸好她忍住了。
两次世纪大战都经历过了,还引爆了核弹, 一样没有引起世界末日,神圣罗马帝国灭亡又怎么样呢?
随着一个政权的消亡,依附在上面的权利也消失了,树倒猢狲散,那些到处跑的诸侯不过是船沉之前自救罢了。
“另外,还有件事。”埃奇沃斯在和妻子低声交谈后说。
“什么事?”
“约瑟芬派人来了,这次舞会是德·沃代夫人布置的。”
“她美吗?”乔治安娜问。
“比不上你,但是她和第一执政夫妇是好朋友,而且她擅长诗歌,和文人走得很近。”埃奇沃斯说。
“又是一个才女,对吗?”乔治安娜冷漠得说, 很想让车夫掉头。
对一部分霍格沃茨的学生来说,三强争霸赛的圣诞舞会很新奇,所以会花很多时间准备,而对于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来说这种派对大同小异, 就像罗斯看到泰坦尼克号, 并不觉得它有多么伟大, 还和另外一艘船做对比,并且内心里觉得那艘船是个囚笼。
“你等会儿别这个态度。”埃奇沃斯说“不论你打扮得多漂亮,这样都不会惹人喜欢的。”
她狠狠得拍了一下扶手,在大声咆哮前她克制住了。
“你说你的小镇会接纳我,这话还算数么?”
“你说要保护苏珊娜的安全,这还算数么?”埃奇沃斯问。
乔治安娜盯着他。
“别让嫉妒冲昏了你的头脑,冷静下来。”埃奇沃斯说。
她想告诉他,你弄错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马车来到市政厅,她的侍女们都在门口站着。
等她下车后她们全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却还是整齐得朝她行曲膝礼。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菲格尔马鞍上的鞭子,很想取下来拿着它走进会场,不过她还是挽着埃奇沃斯的胳膊,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市政厅。
在进入会场前往往有个戏剧性的场面,随着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绝世美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纷纷在讨论她是谁。
其实可以把门敞开,让客人自己进去,还能省一个门童。
不过在进门之前往往会停留一下,侍女们帮她整理衣服的细节,等她准备好之后,门童才会将门打开,这样才有艳惊四座的效果。
只是今天的晚会多一个环节,有个报名的礼仪官在门口,他在确定乔治安娜准备好之后大声喊“塞弗尔夫人驾到”,过个几秒后门童才将门打开,这样当她走进会场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朝她行礼了。
尽管排场是要人多才能摆出来的,可是市政厅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雷拉,雷拉委屈得嘴都翘起来了。
联想起刚才埃奇沃斯在车上说的,这个大厅里不只是有银行家,很可能还有莱茵地区的贵族,这时她想起来了,拿破仑好像还成立了一个莱茵联邦的政权,同样随着他的倒台而灭亡了。
到那时这些人又去哪儿呢?
波拿巴出场的时间要比她还要晚,而且能呆上十分钟就不错了,更何况他正为勒克莱尔守丧。
希望他是真的守丧。
她扬起优雅的微笑,这是她练习了几十年的假笑,在礼仪官和埃奇沃斯的陪伴下与这些人一一打招呼。
强者不会永远都是强者,有的人会因为过于老迈而元气尽失,有的人则因为过于好斗,经常挥舞手里的剑,让剑卷刃,如同一个国家在扩张的过程中涣散下来。
这话说了也没人听,即便这两句话一个是卢梭,一个是教皇说的,像她这样人微言轻的小人物说的话谁会听。
乔治安娜不会惩罚欺负低年级的德拉科,也不会惩罚代替低年级教训了德拉科的汉娜,只是在很多年后,德拉科被孤立的时候,让汉娜为了过去的作为道歉。
那时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为了小时候的事那么计较呢。
格林德沃在巴黎的时候英国魔法部派了傲罗,结果莉塔·莱斯特兰奇死了,她本来可以当一个幸福的新娘,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送命的。
这个世界会如何她不管了,反正那个世界猎巫已经结束了,她回去之后要对国际保密法进行修改,而不是取消。
接着她又想起了那天在运河边,当时她戴着镣铐,无法使用魔力,可是他有一瞬间还是用很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她自己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她不会和玛丽·路易斯那样说,他是个地狱的渣子。
他只不过是不能接受那样的她罢了。
这甚至不能算分手,那是个死了两百年的人,她只是清醒了,不想再和一个鬼纠缠下去。
一个幽灵还能对人干什么呢?何况西弗勒斯还是个强大的男巫,现在她需要担心的是那些肃清者,他们将她当成了诱饵,前提是西弗勒斯还会来救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