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在中世纪的农民而言,没什么比赶集日更重要的了。
如果说法国农民会在售卖了自己的货物后去喝一杯葡萄酒,那么比利时农民则会喝上一杯啤酒。在葡萄园贝居安女子修道院的对面就有一个啤酒厂,在荷兰语中“havle maan”的意思是半月,这里出产的是一种含有果味的啤酒,被誉为粉红色的啤酒香槟,很受女性欢迎。
不论是酿造葡萄酒还是啤酒都对水质有比较高的要求,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人们觉得水质不安全的时候,就会用葡萄酒和啤酒来代替水。
爱之湖的湖水非常清澈,不仅仅可以作为景点欣赏,同时也是修道院和酒厂的取水点。出于对王权的蔑视,以及拆除圣多纳廷教堂的建筑材料,新建的法式庄园是哥特复兴主义的,并非凡尔赛的新古典主义,粗看之下那座城堡和保持着中世纪风格的布鲁日小城几乎融为一体。
从13世纪建城至今,即便是最繁华的时候它也没有超出城墙所圈出来的氛围,爱之湖的位置正好位于南面的出口,从那道门出去后就是连接布鲁日和根特的运河。而他们入城时通过的是北部的城门,在穿过了整座城后才来到的驻地。
迎接仪式上人们的反应并不比奥斯滕德热情多少,但是钟楼的钟声掩盖了欢呼声不足。虽然保持原有的风貌对人文很重要,不过她觉得该引进一点新的东西,毕竟他们已经不是生活在中世纪了。
比如说音乐厅和歌剧院,这当然不会修在城堡广场上,可要是修在市郊的话,该怎么让住在市中心的人来呢?
来了布鲁日就不能不买蕾丝,那是法国王室也在使用的,不过乔治安娜却不打算用它来做裙子上的点缀。
就像荷兰作家所写的,能让人觉得愉快的往往都是“sin”,她找了一些漂亮的姑娘,又将当地的贵妇人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睡衣派对”,她们都被给吓得目瞪口呆。
也许有人会对这种内衣表示谴责,不过也有人对它很好奇。那些跟着一起来的魔术师们让布鲁日热闹得像赶集日一样,本身为了迎接拿破仑市政部门也临时设立了赶集日,不断翻新的花样让这个宁静的小城应接不暇,好像每天都在过节。
在歌剧院附近最好有商业街,同样修建它的费用也是从税收里扣除的,这一点可以放心,法国人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
既然布鲁日是商业城市,就该有商业城市应有的样子,不过前提是疏通运河。
她原本以为清掏就可以了,后来通过当地官员的介绍才知道,如果来水量充足,水位上涨了也可以通行大船,不过这就牵扯到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根特与布鲁日之间的运河连接的是hoge kale和zuidleie两条天然河流,13世纪布鲁日挖宽了zuidleie的河道保证城市供水,但这样一来hoge kale的河水就被截流了,没有水流向根特。尽管这样,布鲁日的供水还是不够,14世纪时布鲁日又打算修一条运河,与lys的支流联系。
根特人很快就意识到,这条运河要是修成了,整个南弗兰德和阿迪希亚海港的贸易将会转移到布鲁日,于是根特派兵驱逐了修建运河的工人。修建运河是14世纪根特起义的原因之一,统治布鲁日的伯爵不得不暂停了运河计划,而根特人甚至在hope kale上建造了一个横坝,这样一来运河别说跑船了,跑马都没问题。
16世纪西班牙属哈布斯堡家族与卢森堡,加上查理五世购买了弗里斯兰的宗主权,一起组建了西属尼德兰,紧接着就有了新的运河计划,挖通里斯河,重新沟通根特与布鲁日,但这一次轮到布鲁日不愿意了。
哈布斯堡王朝统治时期建立了中央集权政府,在梅赫伦建立了最高议会,也是哈布斯堡家族在尼德兰的最高权力机构,布鲁塞尔建立了联合议会,下辖****会、财政委员和枢密缘,这个机构从此没有较大的变化,一直持续到了1788年。
即便根特与布鲁日运河的水量充足了,17世纪中叶通过《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和《明斯特条约》,西班牙承认了荷兰对斯海尔德河的封闭,幸好斯海尔德河源头在法国,但这同样意味着奥斯滕德——布鲁日——根特运河不仅仅是航运,同时还是荷兰共和国的国境线,尼德兰没有阿尔卑斯山、比利牛斯山、莱茵河这些“自然边界”,从布鲁日到根特的运河堤坊上建造了20多个堡垒。
只要根特的横坝水闸一关,这条“护城河”就会消失,至于为什么布鲁日和奥斯滕德之间的堡垒会荒废成这样,布鲁日其实也有监狱,而且还是中世纪时有名的大监狱,猎巫运动猖獗的时候里面人满为患,这些堡垒就成了临时监狱。
而且比起水流量不定的奥斯滕德-布鲁日运河,布兰肯伯格斯法特河流量虽然小一些,却比较稳定,同样“矿路”虽然不如蒸汽机驱动的火车铁路,却比运河稳定多了,梅赫伦的“矿路”修成了,如果效果好,还是有城市愿意修的。
布鲁日会不会取代梅赫伦,成为法国在比利时的最高议会这一点谁都不知道,没人知道波拿巴在想什么。
哈布斯堡家族和英国人一样,将运河疏通成能让远洋船只进入,他却将安特卫普的港口变成一个不允许吃水太深的船进入的港口,要进入比利时运河系统只能用平底船。
根特也有接驳船和客船,它也是平底的,这一次他们从布鲁日出发去根特就是乘坐的它。万幸的是玛蒂尔达这次没有晕船,可能是因为内陆河的风浪比海上小一些,在船上她还有力气和爱丽丝一起看沿岸的风景。
很明显可以看出这一带要繁华了很多,每一个堡垒附近都会形成集市,有了集市就会有村镇,沿河修建的房屋二楼站满了人,他们好像预先知道船队要经过,纷纷站在窗口欢呼。
波拿巴一边向沿岸的人挥手,一边和海军部长说话,只有午餐时间他才有空陪她。
他胃口好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吃的是牛肉,也有可能是因为到了内陆,反正大海不适合他,对别人来说舒适的海船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上一次去埃及他就晕船了,这次他没有晕船,也有可能晕了,反正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中途他们在阿尔特尔休息,14世纪根特人修的横坝就在那儿,它无形中成了一座桥,也成了一个交通要道。17世纪它就已经不在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船闸,同时为了方便远洋船只同航,运河上没有修桥,修了桥就等于限高,这样一来两岸居民过河就要乘坐渡船了。
那是那个时代的局限,桥不一定修成固定桥,还可以修成开悬索桥,就像有护城河的城堡,平时将门放下就是路面,战时可以收起来,这样既不影响运河航运,两边的居民也方便了,只是这条运河17世纪被扩宽了,建起来有点难度。
却还是要比泰晤士河要窄很多。
没必要修得像伦敦塔桥那样宏伟,还分上下两层,她记得伦敦塔桥用的是蒸汽机,伦敦大停电的时候就是通过那套展示用的传动系统才将桥面拉起来的。
有些传统需要保留,但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
乔治安娜看着不远处的另一条船,格雷古瓦也在甲板上看风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同样也不明白这个“公民神父”在想什么。
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要去罗马加冕,而不是教皇去维也纳给皇帝加冕,反对君主制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治理一群愚昧的人会简单很多,波拿巴却要使法国农民能在煤油灯下看到自己的权力——民法典,知道怎样生活,怎么样行驶和维护自己的权力,要不然他印刷它干什么?
先不说识字的人有多少,要让那些满脑子都是赶集的农民能坐下听课就很难了。这要开很多学校,尤其是初等教育,这个时代上小学的不一定全是孩子,也有成年人,但是这一块已经被教会掌控了。
教育孩子是少数女性也要参与的,在这个新的世纪里,中世纪的痕迹正在消失,现代文明正在成长,拿破仑和重生的法国正裹挟着革命的风暴吹向古老的神圣罗马帝国,就像那些堡垒上的双头鹰盾形徽章都被拆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随风飘扬的法兰西共和国三色旗。
“所以,你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汤姆。”她对着虚空问着,又不是所有孤儿院的孩子都和汤姆·里德尔一样偏激,那位照顾他们的孤儿院管事也没虐待他们。
至少他们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孩子一样去当童工,她知道不能这么比较,但麻瓜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纯血巫师反而好像还活在中世纪里,卡罗上的那个麻瓜研究课完全是灌输偏激观念的,幸好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