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丽娜人性实验里,当人们将手枪拿在她的手里时,玛丽娜正处于全身麻醉中,她可能是无法自己开枪的。
但是地球重力、肌肉无意识的收缩都有可能扣动扳机,真到了枪响的时候就免不了血溅当场了。
幸运的是当时的观众中有人及时清醒过来,阻止了悲剧发生。
什么是理性呢?是有两个求婚的对象,基于未来的考虑,选择更加富有的那个,还是和那个为了救你,不顾一切的那个呢?
乔治安娜很羡慕热月圣母塔利安夫人,虽然特蕾莎最后和富有的银行家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结婚了。
泰坦尼克号上的罗斯选择了杰克·道森,而不是钢铁大亨卡尔,她的行为看似是很不理性的,但你试想想,一个为了女孩儿愿意将自己的生命舍弃的人,他会在结婚后夜不归宿么?
苏格拉底认为无知是一种罪,而基督教的伦理观则认为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是最重要的,无知可以保持那种近似孩童的天然纯净,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进天国,因为他们未被尘世的“人生经验所污染”。
普通的信徒可能不知道苏格拉底,教士们却一直在研究他,在公元前哲学大致分为知性派和信仰派,两派经常发生争论。后来到了文艺复兴,才分出了以笛卡尔为代表的大陆理性派和培根爵士为代表的英国经验主义。
我思故我存在,这是笛卡尔的名言,虽然他在几何方面的贡献要远高于他在哲学,但他还是影响了诸如霍布斯、帕斯卡这些人……
为什么要在雅各塔下面树立帕斯卡的雕塑呢?是因为帕斯卡在那座塔上做了实验吗?
她觉得很困惑,但显然波拿巴不会为她解答疑惑,现在他不嫌她嘴臭了。
有很多东西可以带来身体愉悦的化学反应,不一定是药物。
基督教七宗罪里包含他们现在做的事,甚至于教会的影响力扩大得那么快也和古罗马贵族末期的生活方式有关。
节制是挥舞着鞭子的天使,它让人觉得痛苦,同时也让人清醒。久居繁华与和平之中的军队很容易就失去战斗力了,这也是美人计厉害的地方,即便那个美人没有什么计谋,单是她让目标如安东尼一样犯糊涂,将罗马的行省并入埃及,并且打算将这些国土给他和克里奥佩特拉的孩子继承就足够了。
凯撒虽然死了,罗马当时还处于共和国,安东尼不能将共和国的国土当成自己的庄园那么处理。
“停下!”她用手里的书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让我起来!”
他好像那些混蛋富家少爷一样,搂着美人读书,这么读书根本就不可能专心。
可是他的眼睛好看极了,就像浸了水似的,谁又忍心对他说不呢?
幸好他还比较“理性”,让乔治安娜离开了他的怀抱。
即便房间里点燃了柴火,但是还是不如两个人环抱着暖和,她忍不住搓了一下有点发冷的手背。
“绝不许男女混校。”波拿巴拍了一下桌子“否则谁会专心读书。”
乔治安娜翻了白眼,懒得理会这个年轻的老古董。
他要是当校长,绝对会和乌姆里奇一样讨人厌的。
“你去那边坐好!”他指着一张椅子说,她马上听话得坐了过去,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她问。
他继续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坐在原地东看西看,然后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里的书上。
这是拉普拉斯写的,上面还有批注,是拿破仑写的。
可能是因为他的军事才华太耀眼,让人忘了他法兰西院士的身份,可惜他只提供了一个几何方面的定律,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闲下来,说不定能研究出别的什么东西。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波拿巴问。
“你问吧。”她坐正了。
“你为什么不评价我的是非对错?”他问。
“说你是对还是错?这不是数学题,利昂。有时我们容易被经验迷惑,觉得我们做的才是对的,别人不按照我们的方法做是错的,需要纠正。”
“这不是老师应该做的?”波拿巴问。
“我告诉过我的学生们,不可以看到更好的约会对象,就把原来的舞伴给甩了,如果按照社会契约论,这是违背契约精神的。”她苦笑着“你瞧瞧我,现在有什么资格批评学生们?”
他怪异得笑了。
“老师也有可能犯错,况且我们的经验只适应我们的那个时代,生产力的提高让孩子们所处的时代所面对的困境和我们的时代不同,我觉得比起说教,他们更需要的是指点和帮助,努力就会获得成功并不是真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那些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学徒们没有获得成功呢?”她严肃得说“他们明白懒惰的坏处,比起絮叨‘努力才会成功’,他们更需要有人指引他们努力的方向,毕竟在错误的方向不断努力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而这是你需要做的。”
“你昨天不是说我要树立‘礼崩乐坏’后的新秩序?”他问。
“未来,还有希望。”乔治安娜说“领袖不该是贩卖希望的么?”
他靠着椅子看着她。
“有些东西,即便一开始发明的目的是好的,后来也会被人用在错误的方向,比如卢德主义者们毁坏的机器,他们的工作机会被机器夺走了,而有些教区发放救济金则没有那么严重的反机械运动,可是也造成了别的问题,有一些职业乞讨者,他们放弃了那种为养育大家庭奋斗的精神,不断堕落。”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接见过阿瑟·扬吗?他的见闻里就写了。”乔治安娜说“他的眼目基本上都是农场主,救济者和教区存在争斗,一个希望拿得多,劳动少,一个则在治安法庭的判决强制支付后才会付钱,不觉得这么做太一板一眼了?”
她调皮得晃着小腿,很成功得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你想怎么做?”他将视线从她的小腿移到了她的脸上。
“设立一个沟通机制,让工人和工厂主坐下来商讨薪酬的问题,即便在英格兰也有人认为对纺织品过分压价是不利的,不论竞争的激烈程度如何,也不可以吧价钱降低到一定的标准下,降低价钱也许是降低质量,从而也是破坏信用。”
“谁那么认为的?”波拿巴问。
“伯明翰的制造商,博尔顿,他是工业欺诈的不可调和论的反对者,他在1795年的制造商会议上发言,反对商品质量舞弊。”乔治安娜说“何不如这样,将纺织品也和面包一样设立一个最低限价,不论法国还是英国货都这个标准,这样就不用就关税问题那么纠结了。”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他虽然这么说,却好像听进去了。
“我们要消灭的是价格带来的竞争优势,都一个价,就有选择的余地了。”乔治安娜冷哼着“高价卖出、低价格买入,中间的利润可不少呢,前提是能卖出去。”
虽然天气寒冷,19世纪却是个薄衣时代,女孩们宁可冻感冒了也不肯穿厚衣服。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她们那样的,也有人喜欢厚一点的棉布,这样才叫公平竞争。
“会有人抱怨。”波拿巴说。
“发工资的不是我们,这就是要成立一个工会的原因,还记得那些审判强盗的陪审团么?他们不敢出庭作证,工人代表最好还是选技术工人和专利工人,我记得有工厂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们,避免技术外流……”
她叽叽喳喳得说,波拿巴安静得听,她莫名想起了在图书馆倾听勋爵夫人两个小时抱怨的博尔顿。
工业领袖也不是完人,他和韦奇伍德所做的也是他所处的时代、复合他们自己利益的决定罢了,他们毕竟不是预言家,可以看到几十年后会发生的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在那个世界已经无力改变了,她却希望能在这个世界有点改变。
这么做有意义么?可能没有,但她却想要这么做。
人总是要不断成长的,她希望自己不做那个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家长,可能是这种心态让她总像长不大。
谁没有个青涩的青春呢?有钱少爷也有自己的烦恼,他们容易惹上一些坏“朋友”,韦奇伍德的儿子们回家读书,最小的汤姆·韦奇伍德才刚展露才华就要过早夭折了,她可没想到华兹华斯的水手兄弟会把“忘忧草”提供给他。
寄宿学校是挺糟糕的,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可是这也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哈利就适应得很好,他喜欢上学胜过留在家里。
也许有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仅仅只是梦到和父母说话他就会那么开心,比第一次骑扫帚还要开心。
这可能是父母健在的人无法理解的吧,因为他不理解想说话的时候,父母却不在了是个什么心情,等他想要弥补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很多中年人过得比青春期惨淡就是这样的,别说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和陪伴父母,和他们聊天,就算每天住在一起,连工作都在一起,到了失去的时候也是痛苦的。
她那个时候多么不像样,阿不思那么痛苦,她却忙着和西弗勒斯鬼混,只想着自己多么不开心、不自由。
幸好那时她没有遇到一个批判她的人。
时间不能愈合任何东西,却能让她想明白一些事。
就像波拿巴之前问的,她真的已经接受阿不思已经死了?
她需要时间,对她来说葬礼还没有结束。
她还没有准备好,至于什么时候准备好,毕竟这又不是万圣节的晚宴,准备好了就上菜,更何况她也不确定能不能看到骷髅歌舞团的表演,以及阿不思故意送给西弗勒斯的女巫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