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台下成千上万的人群时,他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每个人都在大叫大嚷,声音变成了嘈杂的海浪,不过站在台上的人还是可以看到人群中人们的表情。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隐身在人群中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他可以展示真实的自己,而这时的表情会被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欢呼声当然是让人觉得愉悦的,不过人容易迷失在其中,不只是被欢呼的人,还有欢呼的人,陷入群体之中人们会随着激情一起干同一件事。有时是为了台上的领袖,有时是为了赛场之中的赛事。
也许美国有很多问题,不过有一点他们确实做到了。
在军团里不可能存在总统和县长没有隶属关系,所以就算县长违抗总统的命令,总统也不能将他给开除了的情况。法兰克国王克洛维曾经很希望得到一个花瓶,但这个花瓶是属于别的战士的战利品,他觉得这么做为犯了部落分配战利品的习俗,就反对了克洛维的要求。克洛维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却在一次检阅的过程中找了个借口,抽出利斧劈了那个士兵的脑袋。
卡里古拉的本名是盖约·凯撒,军人们给他取了卡里古拉的外号,意思是小靴子。他小的时候还算是个可爱的孩子,不过他的祖父提比略却不是个仁慈的老人。
他和那个在罗马共和国末期发起改革格拉古兄弟是一个名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缩减了公共娱乐方面的支出,降低了凯旋仪式的规模,以身作则厉行节俭,并建立了一支6000人的近卫军,由皇帝直接掌控,不再是和提比略·格拉古那般由市民自发保护他了。
凯撒也死于暗杀,虽然他是军事统帅,不过去元老院怎么会带那么多护卫呢?
只不过这支本来该保护王室安全的队伍从建立之初就成了重大的隐患,在罗马帝国后期发动过多次叛乱。皇位得来容易,坐着其实很不舒服,但凡是暴君往往都会被安上荒淫的头衔,提比略有个小岛,公元26年的某个夏日,提比略忽然离开了罗马,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这时占卜师出来安抚了民众,然后他们占卜出一个结果,提比略离开罗马后将不再回来了。
提比略前往一个三面全是悬崖峭壁的海岛卡普里岛隐居,外人很难接近,他用书信的方式继续管理国家。
岛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外人不知道,卡里古拉继位后也确实当了一段时间仁慈的独裁者,罗马的百姓爱戴他,但没多久他生病了,人民为他祈福,甚至有一个人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来卡里古拉的生命。
这本是一种“说辞”,卡里古拉却让它当了真,他命人将那个平民打扮成牺牲的牲口,划开了他的喉咙后扔向了罗马的城墙。
另外他改变斗剑的游戏规则,一般来说是轻装甲的斗剑士会和另一个轻装甲的斗剑士对打,海鱼斗士穿的是重装甲,卡里古拉让一个轻装甲的色雷斯人与海鱼斗士对打。
这个色雷斯角斗士并不是斯巴达克斯,即便是嗜血的罗马公民也反对这种不公平的对决,但卡里古拉却希望这个“游戏”能继续下去,轻装的角斗士一定会更快死于重装甲的角斗士么?
没有了厚重的盔甲保护是很不安全,可是色雷斯人的动作更加灵敏,色雷斯人可以随时杀死那个海鱼斗士。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不设计点血腥的奇观给卡里古拉看,皇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竞技场。
卡里古拉为了嘲弄一个占卜师修建了一座横跨巴亚海湾的浮桥,因为那个占卜师曾经说,卡里古拉当上皇帝的几率跟他骑马横渡海湾差不多,在卡里古拉真的当上皇帝后这个占卜师就逃跑了。
和野兽相比,卡里古拉是个真正的怪物,角斗士可不能和占卜师一样逃跑,因为占卜师是自由人,而角斗士是奴隶,卡里古拉可以用抓逃奴的借口派出军队追捕他。
当人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会逼出惊人的潜力,也许那个海鱼斗士也是被逼着角斗的,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赛车和角斗相比要“文明”多了,不过赛车不是穷人玩得起的运动,它需要马、战车,还要有时间训练。查士丁尼的宏伟计划让很多人深受其苦,但他也建造了一些奇观,现在君士坦丁堡的蓝色清真寺就是曾经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那是查士丁尼修建的,它的建筑形式曾经引起希腊人的敬意,圆形的屋顶有24个窗子照明,整个圆顶放在四个厚重的石垛支撑,石垛的南面和北面各有两根埃及花岗岩石柱支撑,整个建筑就像是镶嵌在正方形中央的希腊十字架。
查士丁尼做了个明智的决定,不往教堂里搬进除了门之外的任何木头,这使得圣索菲亚教堂没有在尼卡起义的大火中和其他建筑一样烧毁,所有曾经目睹过圣索非亚教堂的人都列举出它的宏伟与瑰丽,修建教堂的材料许多都是来自小亚细亚、希腊和埃及、高卢的采石场。
当西罗马最终毁灭时,有很多罗马人开始四散逃离,有些人去了威尼斯,在泻湖里组建了一个小渔村,将海水当成了护城河。
有的罗马人则逃亡高卢,那片凯撒曾经征服过的土地,不过它当时已经属于法兰克人了。根据萨克利法典,成为国王的附庸会拥有很多特权,罗马人在这片土地上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罗马公民,他们要想尽办法成为国王的附庸。
在东罗马帝国,罗马公民还是享有特权,当查士丁尼瘟疫爆发后,饥荒、地震也相继而至,君士坦丁堡曾有40多天都在震动,一开始所有人都有食物可以吃,后来变成了罗马公民可以分配到食物。如果有人有打鱼的打算的话,瞧瞧黄金海湾中漂浮的尸体,太多人死了,连掩埋尸体都来不及,没有空余的地方埋葬,所有塔楼成了陈尸的第饭过,当塔楼被装满后,再把它封上。等塔楼也装满了,人们就实行海葬,将尸体扔进了大海里。
城里再也听不到唱诗班的挽歌,也看不到出殡的队伍,潮汐将漂浮的尸体冲向了海岸,上面浮了一层金色的油,谁有心情吃那样海里捕捞上来的鱼?
在瘟疫爆发前,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有75万人,到查士丁尼死亡时只有15万,也因为军费的减少,士兵的待遇不可避免得降低,结果是战斗力大不如前,帝国的防御力量一落千丈。
这些不留情面的残酷打击让查士丁尼的梦想完全破灭,他不再回味昔日罗马的荣耀了。如果要给人类的灾难史做一个排名,公元536年毫无疑问名列前茅,那一年冰岛火山爆发了,火山灰在君士坦丁堡造成了18个月的黑暗,即便太阳升起了,也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轮廓,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1792年冰岛火山又喷发了,这造成了粮食减产,也许路易十五听取魁奈的意见让粮食自由市场化是希望改变农民的生存条件,粮食价格太低了,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促成了土地兼并和暴富的资产阶级。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会留20%的粮食自己吃,剩下的80%运往市场,他通常都是运到市场去卖,粮贩子赚走了大头,而农民又要承担赋税和生产粮食的成本和天灾造成的风险,在没钱的情况下只好把土地卖给富翁了。
至于城里的市民则看着粮价节节攀升,他们的收入吃不起面包了。
也许有人会说不吃面包吃其他的,人活着都需要体面,还有尊重,富豪们有了钱不还是从国王那里买贵族头衔。
自由市场化只给了少数人带去了福音,而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依旧停滞不前,缺乏安全保障和稳定性,精英和知识分子宣扬的理论和知识在恐慌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忽视人民收入水平以及他们绝望的情绪,终日在沙龙里大谈政治,又或者在凡尔赛歌舞升平,对民众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精英贵族们对普通民众的不尊重几乎与降临到人民身上的经济悲剧一样令人痛苦。
不完全的市场竞争只会让少数人手中握有权力,贵族是不交税的,这让他们在和资产阶级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只是这也会导致市场失灵。如果不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收入水平过低,无法过上体面的生活,这个问题就不会如此凸显了。
拿破仑带着法国人翻过阿尔卑斯山,有一个营因为军靴的问题哗变了,这真是因为靴子的问题么?
英国的军服和武器自备,小伙子当然愿意穿漂亮的红虾兵制服了,再加上锃亮的军靴,走在街上看着多风光。如果他穿得像个乞丐走在街上,谁觉得从军是件体面的事?
市场带来的繁荣不该只掌握在富人阶级里,而是整个社会阶层,使全社会共同受益。当女性发现自己的孩子饿得气若游丝的时候,也会举着围裙找国王要面包的。
有传闻,巴士底狱里有很多因为贵族递“小纸条”关押起来的无辜民众,巴黎人民在群情激愤下攻陷巴士底狱。
这固然是一个故事,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他们吃不起面包,怎么不吃蛋糕”是一样的,但真不存在滥用权力的人么?
众怒难犯,不只是巴士底狱,连巴黎的城门民众也一起拆了,一个收税的地方凭什么修那么豪华?
至于修凯旋门,那时法国人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紧巴了,虽然拿破仑也不是完美的君主,人们在为他的胜利欢呼后也会感觉迷茫,但他给了人们一个不同于科举考试的晋升机制——军队和战场,考试没考好可以复读,战场上输了就要丢命,没有重来的机会,和他“一届”的将军们都是火速提拔的。这本该是一个透明的、公平的制度,却因为拿破仑自己不喜欢一个读书时的中尉,不论那个人多么有能力、有多少人推荐都不给对方机会,在这种极度不公平的情况下,那个中尉就伙同了同样遭到冷遇的共和派军官,在圣马丁运河的开幕式彩排上伪装成骠骑兵,刺杀那个破坏共和国的独裁者。
这次刺杀没有成功,拿破仑好像有所警觉,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戴着佩剑,不像凯撒一样手无寸铁、穿着罗马长袍。
这些刺客没有当场死亡的后来也被绞死了,他们被换上了纯黑色制服,而不是按照他们过去的兵种穿的制服。
就像威尼斯的总督马里诺·法尔耶利,其实利用权势搞死情敌或者密谋推翻共和国实现世袭的权贵不只他一个,他的主要问题是试图推翻“十人会议”的审判结果,并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与其他“不满者”集合到一起,试图消灭“十人会议”,于是他就成了那么多位威尼斯总督画像里唯一一个被蒙上黑纱的总督了。
如果民意支持共和,那么拿破仑被暗杀,他处死那些刺客会引起舆情。只是督政府和之前的政党都没有让人民过上有秩序的生活,人心中的天平倾斜后,人们更愿意相信那个中尉是因为私人恩怨刺杀拿破仑了。人民看到了体面的葬礼,却看不到棺材里如同被黑纱蒙上的尸骸,而军队内部是知道的。
如果说公元前的那次暗杀是“不会做”,那一次暗杀则是“不能做”。
不过是一死,而且换身衣服,又没有鞭尸、分尸,有什么恐怖的?
有人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车轮是安装在车上的,波拿巴的战车一旦启动,最好不要站在大车经过的地方。
就像那个色雷斯角斗士,他可以用很多种平庸的办法杀死海鱼斗士,不过他想活着离开,就必须创造奇观来满足卡里古拉。
1816年坦博拉火山爆发也带来了末日一样的天气,在查士丁尼继位第五年也有彗星经过。
如果波拿巴是战场的魔法师,玩笔墨的则是另一种魔法师,他们专注于塑造人们所关注的事物,而故意藏起人们真正需要的事物。
“上一次”英国报纸将波拿巴塑造成了矮子,人们出于恐法和对波拿巴的错误理解,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人有时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会畏首畏尾,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样无畏,能轻易鼓起勇气了。
狄奥多拉在嫁给查士丁尼前曾生下一个女儿,她很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一个孩子,如果他或者她的出生意味着多了一个工具或者玩具不如不出生,于是她亲手将那个女孩儿给活埋了。
那个女孩儿在还没有来得及感觉痛苦前就沉沉得“睡着”了,问题是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狄奥多拉用了紫袍包裹那个婴儿么?
毕竟这可是她身为滑稽剧女演员母亲能给她的最后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