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0年当艾萨克·阿勒顿从普利茅斯的皮毛销售公司辞职时,他给其他人留下了一个财务上的烂摊子。
这位最初登上“五月花号”的乘客,也是第五个在《五月花号公约》上签字的人并没有把销售皮毛的收益用在偿还及承担殖民地的开销上,反而选择了一条满足私利的路。
他给承包商供货时抽取高价,不仅做假账,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人跟开销,皮毛销售获得的利润几乎被他挥霍一空,承包商拖欠的债务却翻了一倍还多,整个殖民地的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阿勒顿离开后承包商们雇佣了新会计来监督每一笔生意上的开销,他们迫切希望自己的运气有所改善,因为法国人在北方的入侵及西南方向的荷兰人机的竞争切断了他们持续获得优质海狸皮的途径。
摩西十诫第六条中规定了不可杀人,更何况是为了河狸杀人,不过要是人们知道皮草贸易带来的利润有多高,那些谴责的人或许就不那么想了。一个人用13加仑的玉米种子,成本是6先令8便士,他用收获后的庄稼从印第安人手里换来了价值327英镑的河狸皮毛,利润率接近1000%。
英国商人们可以在交易点用欧洲很常见的商品,诸如布料、水壶、珠子、镜子、斧头、锅等换取在欧洲价值很高的皮草,而法国人为了与英国人抢货源,吸引印第安人,则用火药和枪,并且愿意长途跋涉去寻找皮毛。
有时候法国人会和印第安人生活在一起,甚至通婚,简而言之就像是他们同属一个民族,这让法国人比英国人更赢得印第安人的钟爱,很多英国人担心继续秉持着相反的观念会被挤出这项交易。
当然法国人也不是没干过坏事,他们在向印第安人送礼的时候会带很多酒,印第安人对酒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他们喝酒就是为了喝醉,一开始他们认为饮酒是一种可以达到更高的精神层次的潜在途径,相当于“仪式性得激发一种恍惚的状态,一次追寻幻象或者是探索精神力量的外部来源”,是对超自然力量的追求。后来随着毛皮贸易规模日渐增加,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不再是为了寻找什么超自然力量酗酒了,为了避免他们伤害自己,他们的妻子会将屋里的枪支、带尖头的长矛、弓箭、斧头、甚至是挂在他们脖子上的小刀都拿走,然后她们会带着孩子一起躲在很远的森林里,这时男人们可以开始享受美好的饮酒时光了,结果很可能是斗殴、受伤甚至是闹出人命。
并非所有印第安人都意识不到酒精带来的危害,为了避免灾祸,他们希望欧洲人停止向勇士们出售烈酒。
不过这样的请求没有任何作用,烈酒成了皮毛贸易中的完美交易品,它们价格低廉、便于运输,而且喝醉后的印第安人更容易接受对欧洲交易者有利的条件。借贷和以土地交换的现象成了交换过程的一部分。在冬季猎杀季开始前,皮毛交易者会向印第安人预付大量的货物,条件是猎杀季结束后以皮毛的形式偿还。为了确保债务能够偿还,皮毛交易者会要求印第安人将土地作为抵押。虽然很多欠债的印第安人最后会拒绝承认这样的交易,并且与其他的毛皮交易者再建立借贷关系,但也有一些印第安人真的交付了自己的土地。
荷兰人则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北美殖民,他们只是设立了一些交易点,英国人则砍伐树木,破坏了皮毛动物的栖息地。原本就因为过度捕猎让当地的皮毛动物变得稀少,环境被破坏就更难恢复了,印第安人这时已经很依赖欧洲的商品了,为了换取这些东西,他们不得不到更加人迹罕至的森林,甚至是向西运动。而欧洲人则用酒来招待印第安人,哄骗他们用皮子来换酒,等印第安人把酒喝光后债务依旧存在,然后又会进入那个循环里,很多欠债的印第安人最后会拒绝承认这样的交易,并且与其他的毛皮交易者再建立借贷关系,但也有一些印第安人真的交付了自己的土地。还是那样,荷兰人一开始没打算在北美殖民,法国人比较会讨印第安人喜欢,喜欢用“阴谋诡计”的英国人与印第安人逐渐起了敌对关系,英国人也很少有能和荷兰“森林走私者”一样深入印第安人的部落交易的,这导致了普利茅斯的英国人遭受北部的法国人和西南部新英格兰同乡的双重挤压,许多流往普利茅斯毛皮交易点的货物到了新英格兰。
当普利茅斯在皮毛的运气耗尽时,新英格兰其他地方的皮毛交易却因为市场需求而越发旺盛,殖民地人口的增加让本地人对河狸皮帽子的需求增加了,在欧洲穿戴皮毛依旧是区别社会阶级的重要标志。因为新英格兰的禁奢法,穿戴丝绸是丈夫收入200磅以上女人的特权,普通女人是不可以穿的,但是皮草却不在限制范围内,不论男女其实都有对新衣服的渴望,这也导致了皮草的供不应求,最终导致新英格兰1634年又颁布法律禁止购买和佩戴河狸皮帽子。
也有人用枪支和火药进行固定交换物的,这不仅改变了印第安人捕猎的方式,还成了决定部落间权力平衡的关键因素。一个印第安勇士可以做到顶着一个木桶,就可以在水里潜泳45分钟,很多皮草交易点是沿着河流分布的。
约翰·奥尔登早在1634年的时候就有被捕的经历了,当时他是普利茅斯的治安官,同时也是船长兼商人,常在普利茅斯和波士顿来往。在那一年4月,一个名叫约翰·霍金的来自皮斯卡塔韦的英国定居者与几个人一起驾船沿肯纳贝克河向上航行,打算越过普利茅斯的交易点,在印第安人顺流而下抵达那里前买走他们的皮子。
当霍金遇到了那伙印第安人时,交易领头人约翰·豪兰告诉他这个区域所有的皮毛都属于普利茅斯殖民地,并要求霍金和他的通行者和平得离开,双方起了争执。
是约翰·霍金先掏出的手枪,他用它抵住了豪兰一个名叫摩西·塔尔博特手下的太阳穴,豪兰大喊“别开枪,要开枪也是朝我来,塔尔博特只是执行我的命令。”
可是霍金却无视了豪兰,开枪打死了塔尔博特,就在霍金打算再开枪的时候,一个塔尔博特的朋友开枪打死了霍金,失去了领袖的霍金手下迅速返航了,他们回到了皮斯卡塔韦定居点后就把霍金描述成了被害者,而不是挑起冲突的一方,还说他是“平白无故”被杀死的,这样的故事引起了马萨诸塞湾人民的狂怒,霍金的一位亲属要求总督温斯洛普将凶手绳之以法。
温斯洛普没有逮捕豪兰等相关人士,反而把案发时人在波士顿肯纳贝克河交易的约翰·奥尔登给逮捕了,虽然他没牵扯进开枪事件中,谁让他是普利茅斯的治安官,他有义务接受问询说明情况。
普利茅斯人为“邻居”的所作所为怒不可遏,马萨诸塞湾对普利茅斯根本没有管辖权,却囚禁了他们群体中的一员,还强迫他出庭作证。
在3年前刚接手普利茅斯毛皮贸易的斯坦迪什曾试图说服马萨诸塞湾的殖民地支持他们组织一次攻击法国人的行动,夺回佩罗布斯科特河交易点。
马萨诸塞的定居者们认可普利茅斯人采取报复的行动,但他们不提供任何帮助,普利茅斯人要打法国人也要靠他们自己。
那次出征是个彻底的灾难,法国人能修坚固的壁垒,负责指挥的格林(mr.girling)抛弃了大家商定好的策略,即和法国人谈判并动员他们放下武器,避免全副武装的对手硬碰硬。本来法国人能占领定居点也是因为他们的船漏水了,很偶然靠岸,而负责守卫的英国人因为去普利茅斯补给去了,交易点空虚无人,他们才兵不血刃占领了这个交易点的。
格林却像发了疯一样隔着老远就开炮,这颗炮弹射到法国人的工事上时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他的船开到射程足够的地方时炮弹没有了,格林倒转头让斯坦迪什去找更多的炮弹和火药,好继续发动进攻。
斯坦迪什给格林找来了弹药,然后将格林船上的河狸皮带走回普利茅斯了,格林的进攻计划也没有获得成效,所以他也没有再骚扰法国人,也没有去普利茅斯索要酬劳。
斯坦迪什再次试图说服马萨诸塞湾的殖民地支持他们组织,因为1630年的特殊原因,马萨诸塞州获得了皇室授予的一年特许证,允许他们做毛皮贸易,马萨诸塞人也尝到了做毛皮贸易的好处。见了血的狼怎么可能让他们把肉吐出来,新英格兰也希望自己也能分享这份“成功的神恩”,马萨诸塞湾的总督约翰·温斯洛普带着浓浓的商业嫉妒抱怨着说普利茅斯占据了新英格兰所有主要交易点,也就是肯纳贝克河、佩诺布斯科特河、纳拉甘西特和康涅狄格,因此如果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能遇到一个能够比普利茅斯先找到皮毛货源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实际上普利茅斯定居者刚被赶出佩诺布斯科特河定居地,马萨诸塞湾立刻与法国人做起了生意,这样的行为招来了普利茅斯人的强烈谴责。
佩诺布斯科特枪击案已经不是一次因为缅因毛皮贸易产生的摩擦,当斯坦迪什向马萨诸塞总督承诺将出庭应诉的前提下释放约翰·奥尔登的时候,皮斯卡塔韦的所有者塞伊爵士和布鲁克爵士也个给了当时的普利茅斯总督托马斯·普林斯送来了一封通知“因为霍金的死,我们完全有理由派遣一艘军舰去把你们在肯纳贝克河上的房屋夷为平地,不过我们更希望能通过其他方式解决,召集普利茅斯、马萨诸塞湾和皮斯卡塔韦定居点的代表共同审理这个案件”。
然而到了集会当天,皮斯卡塔韦没有派遣代表,所以普利茅斯和马萨诸塞湾的官员们对“一系列事件”进行了彻底的辩论,最终的结论是霍金侵犯了普利茅斯殖民地的权利,应当为这次致命的争执承担责任,他的斯虽然令人遗憾,但杀人者的行为是可以原谅的。
霍金时间和法国人占领佩诺布斯科特河交易点这件事进一步刺激了马萨诸塞湾人对于缅因进行毛皮贸易的兴趣,也凸显了普利茅斯殖民地在保护自己本地区利益的弱势和无能,最后的结果是马萨诸塞湾联通其他沿海地区的英国交易者将普利茅斯皮毛贸易者挤出了市场,到了30年代末缅因已经没有普利茅斯交易者了。
20年代晚期,新阿姆斯特丹与普利茅斯还维持着谨慎的友好关系时,荷兰人曾经对英国提过一个美好的地方康涅狄洛河谷,那里是瓦西那卡特人的领地,他们向马萨诸塞和普利茅斯的人同时提出了邀约,如果英国人在康涅狄洛河谷定居,瓦西那卡特人愿意与他们进行皮毛交易,作为回报,定居者要与他们一起对抗佩科特人。
马萨诸塞人拒绝了着邀请,普利茅斯人却动了心,尤其是他们最近得知阿勒顿背叛了他们的信任,所以迫切得想要扩大皮毛贸易的规模。1632年时普利茅斯人派遣前总督温斯洛普视察,他回来后汇报那是个好地方,从那以后普利茅斯人在那里进行了一系列皮毛交易尝试。
无论荷兰人一开始出于何种目的让普利茅斯人在那里定居的,1633年时荷兰人已经将这个河谷视为自己的后院,将英国人当作潜在入侵者。
17世纪是荷兰的世纪,英国还没有取得海上霸主的位置,当温斯洛普乘坐“海湾恩宠号”军舰前往阿姆斯特丹,拿着英国国王的特许状给荷兰人看时,即英国国王已经将康涅狄洛河及附近的地区授予了英国子民,荷兰人应当停止在这里修任何设施。
荷兰总督客气得把温斯洛普和他的军舰送走了,等他们回到波士顿后没两天,温斯洛普就收到了一封荷兰总督的信,建议马萨诸塞和普利茅斯争议留给英国国王和荷兰议会协商双方边界的事,而那个地方正巧就是40多年后菲利普王战争的主战场,康涅狄洛河的一条小溪被血染成了红色,还得了个“血溪”的名字。
1692年塞勒姆巫术审判,约翰·奥尔登又被捕了,这一次他被指控在战争期间贩卖军火,把自己的事业置于公共事务之上。
普利茅斯和马萨诸塞都是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子民,菲利普王战争结束时酋长梅塔科米特,也就是菲利普王的脑袋还在普利茅斯示众了一段时间,普利茅斯人也出力了的。约翰·奥尔登从未去过塞勒姆,对他的巫术指控是一个女孩声称他的幽灵用剑伤害了他们,就连荷兰人也觉得这太滑稽了。牧师乔治·伯勒斯被阿比盖尔·霍布斯的继母蒂丽弗伦指控,伯勒斯是卡斯科湾的重要人物,如果不是马萨诸塞撤兵,卡斯科不会付之一炬,另外还有约克县被掳走的平民,正是因为奥尔登有与瓦巴纳基人交易的经历,瓦巴纳基人才同意与他谈换俘虏的事,是那些俘虏自己不愿意回马萨诸塞的,谣言却传成了他宁愿做武器交易也不愿赎回俘虏。
在普通的新英格兰人眼中印第安人是魔鬼、野蛮人、剥皮者,谁愿意与他们为伍呢?
和往常一样,社会在动荡时具有弹性,菲利普王战争中印第安人突袭毁灭市镇时是女人在河对岸筑起了堡垒,保护波士顿。当一个印第安人出现在门口时,敏锐的多尔切斯特女仆已经把孩子们藏在铜釜下,随后把一铲铲燃烧着的煤块砸到他的脸上。当印第安人掠夺者当着汉娜·达斯丁的面杀害了她的新生儿时,她随后用印第安战斧砍死了他们,逃跑时还剥了他们的头皮,至少科顿·马瑟说她那么做了。
在1692年4月22日,蒂丽芙伦斯说一个黑衣的幽灵已经降临到了村落中,他谋杀了几个女人,其中包括罗森神父的孩子和妻子,以及一些边防士兵,还对帕里斯的外甥女施展了魔咒。
小安·帕特南则说牧师有可能是巫师,因为他会变形,却从不变性,而且此人可能不只是一个巫师,他居于女巫之上,4月30日法庭就发出逮捕令逮捕了乔治·伯勒斯。
根据5月安多弗参加了恶魔集会的女巫们供述,魔鬼允诺在他统治的世界里给伯勒斯一个王位,帕特南家的仆人莫西·刘易斯则引用了《马太福音》的变体故事:伯勒斯带她上了一座高山,许诺给她脚下“辽阔且壮丽的王国”。其他人则反驳,那是伯纳斯夸大了自己的等级,他只是比普通的巫师高级一点。
其实波士顿也有执行死刑的法庭,像塞勒姆这种地方法庭不具有执行死刑的资格,但因为嫌犯太多,波士顿也不是个和平的地方,巫术案的审讯才改在了镇公所,那是一幢座落在露天广场的两层砖石建筑。
1692年7月6日斯托顿与几名同僚一起去了坎布里奇,庆贺哈佛学院的学位授予典礼,那是一个喧闹雀跃的平民节日,到处都是小贩和宴席,桌上放着鲑鱼、剌山柑、橙子和酒,毕业生们终于不用守那三加仑酒的限制了,可以尽情得喝酒。
那天上午英克里斯·马瑟给六个年轻男子授予了学位,他们的父亲骄傲得为他们祝贺,只有一个毕业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贺,那便是约翰·奥尔登的儿子,他的父亲正因为巫术指控关在监狱里,哥哥则被印第安人俘虏,现在生死未知,别人的欢笑承托出他的狼狈,反正这个毕业礼他一点都不高兴。
然而出来喘口气的法官们没高兴多久,一个治安官急忙跑了过来,在斯托顿的耳边说了什么,老法官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了。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小奥尔登跟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偷听,尽管斯托顿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到了,在距离塞勒姆六十英里,有一个叫格罗斯特的地方,当地有个叫兰卡斯特的男人,他回到家看到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倒在血泊中,她们都是被斧头砍死的。
夜袭如同瘟疫一般在镇上蔓延开来,好几个夜里打斗的声音传到了附近驻军的军营里,很快十几名男子现身,他们一会儿打扮成法国人,一会儿打扮成印第安人,有时说英语有时说外国话,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地驻军期望能派擅长追踪民兵或者的调查员增援。
斯托顿脾气火爆,气场强大,以此震慑了不少犯人,不过他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却不是靠气场就能唬住的。
穿着毕业生长袍的小奥尔登满面笑容地走了,他很快融入人群中,和其他哈佛毕业生一样享受属于他的毕业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