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是一种恶习,这个人尽皆知,然而在大革命期间,因为社会秩序不稳,当生命朝不保夕的时候,有些人反而选择了在赌博中寻求欢乐,这就跟黑死病的时候有人选择狂欢是一个道理。
1791年到1792年期间官方曾经宣布赌博违法,但是秘密的赌场却加倍了。以至于督政府在1796年恢复了“国家彩票”,巴黎公社特派员向过敏公社情愿,要求用法律禁止所有的赌场和妓院。然而尽管执政者们想尽办法给予民众一个新的法律秩序,因为信仰的衰败和过往的死亡让他们在道德和法律上解锁,富裕的上流社会下注金额庞大,足以让一些人一夜之间一贫如洗。
高消费就有高享受,一些名演员会在赌场里表演,但沙漠罗小姐今天却不是去赌场表演的,有钱人家里举行宴会也会请演员表演,他与沙漠罗小姐在督政府时期就是熟识了。
巴拉斯曾经说过,拿破仑是个能利用各种资源为自己谋求更高职位的人。他知道约瑟芬的过往,却不提起,因为约瑟芬替他洗去了科西嘉的名字,经过这次婚姻拿破仑成了彻底的法国人。
这不是什么秘密,督政府时期很多人都知道,因为最近圣多明戈的问题,约瑟芬克里奥尔人的身份又被人提起了,她的伯父塔舍男爵是马提尼克岛的港口司令,如果说远征圣多明戈的瑞士和波兰人真的要撤退到马提尼克岛,塔舍男爵也会接待他们。
约瑟芬16岁那年被带到了法国,嫁给了博阿尔内子爵,他19岁就已经是情场老手,约瑟芬那时就开始经历丈夫有外遇经常不回家的生活了,她将所有的爱给了欧仁和奥坦斯,他们也一直爱着她。
大革命来临时博阿尔内顺应新的政权,因此多活了5年,但恐怖统治开始后,任何有贵族头衔都可以成为被逮捕的理由,1794年博阿尔内夫妇被收押,子爵先走一步,约瑟芬与塔利安夫人一样,接受了一位将军的热情追求,成为罗伯斯庇尔倒台后获释的诸多贵族之一。
她丈夫的财产被没收了,这使得她贫困不堪,而且她还要抚养与教育两个孩子,于是她利用自己忧郁的蓝眼睛俘获了巴拉斯的心,获取了博阿尔内被没收的大部分财产,包括一辆雅致的马车和几匹黑马。这辆马车载着她在各种社交场合出现,年轻的科西嘉炮兵上尉迷恋她的成熟妩媚和她宽纵的父亲所谓的“非常温和的性格”,后来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巴拉斯就说和了这桩婚事。
很难说拿破仑在这桩婚姻中对权势与荣华的热忱,与热恋哪个更吸引他,新婚后他就率领法国陆军前往意大利了。
约瑟芬在接到了拿破仑的信之后去了意大利,就一个女人来说她做的很不错了,即便是打扫过的战场还是免不了会有硝烟和血腥味。
拿破仑给她的生活费约瑟芬也没全挥霍了,她还捐了一部分,上次照顾军属寡妇她那么热心也不是装的,她确实是个善良的女人,只不过她还没有善良到圣女热纳维耶芙的程度罢了。
找到了圣女的石椁之后,拿破仑计划用盛大的仪式安葬她,规格可能要和拿破仑自己的葬礼差不多了,他下重金织造了一条金银丝的华盖,将来要盖在圣女的棺椁上。
沙漠罗小姐表面上是博爱神会的,也就是那个以资产阶级为主,与天主教分庭抗礼的新宗教,不过她早年也是天主教徒,她希望能参加圣女的葬礼。
那位官员邀请沙漠罗小姐去他家可能除了表演还希望她能算命,毕竟占星术是很神秘的,除此之外最受欢迎的“表演”就是降神仪式了。
哥特式的吸血鬼小说市面上很多,沙漠罗小姐的马车上就有一本。也许有人会在看了这些书后信以为真,以为人真的可以变成吸血鬼永生,但是拿破仑是不会相信的。
他想要休息,死亡对他来说是一次长眠,这种充满了恐怖惊悚情节的书他看了会笑话的。
他害怕的是人,比如没有面包吃的饥民,以及没有军饷的士兵,而这些人往往都是爱戴他的。
人之恐怖之处便在于易怒和激情,要是再加上暴力就更可怕了,你完全无法预料他们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沙漠罗小姐曾经被暴乱的群众抬到巴黎圣母院,成为自由女神的象征,以前圣女尸骸巡游,驱赶走瘟疫的时候可能也是那场面,可是热纳维耶芙的遗骨当时被扔在市政厅门口燃烧,教士们想尽办法保留了几块,藏在巴黎圣母院的公鸡风向标里。
普隆比耶尔的温泉不仅能做温泉spa,关键的是那里的泉水有神奇的疗效,能治疗皮肤病和消化系统的疾病,甚至有传说那里的泉水可以增进生育能力。
约瑟芬是旧时代的人,拿破仑希望她能适应新时代和新名流们,可惜她适应得并不好,孩子是维系这段婚姻的纽带,即便奥坦斯快生了,约瑟芬还是希望自己能生一个。
母女两人生一对兄弟,而且女儿生的孩子年纪还大一些,是否符合伦理已经没所谓了。
适应环境也是一种本领,达尔文进化论里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环境发生突变,适应不了的人就会死亡,比如博阿尔内子爵。
而物种延续需要生殖,拿破仑娶了奥地利公主,获得了宝贵的继承人,可是这个女人给他看不住家,法国银行金库里的金币被运往了西班牙的英国军队手里,拿到了军饷后英军士兵开拔,前往滑铁卢。
这些钱怎么离开巴黎的?一,警察受贿,二,走私。当巴西金矿没有枯竭的时候,葡萄牙国王要求巴西殖民地每年上交20%的黄金充实国库,但因为走私猖獗,只有5%入库。拿破仑的妹夫缪拉和他的妹妹也在走私。这样的人,拿破仑怎么会将他们的儿子阿希尔当作继承人呢?
如果不是奥地利忍气吞声,拿破仑怎么会出兵瑞士,占领瓦莱州,进而打通辛普朗隧道控制住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的首都米兰。
士兵都渴望征服雪山,戴上高山火绒草,去看一看美丽的少女峰。
但行军打仗不可能不吃面包,也不可能没有武器辎重,“少女”对此一概不知。
《吕内维尔和约》让奥地利割让了莱茵河左岸给法国,造成了特里尔、科隆的选侯权断绝,八位变成了六位,美因茨的选侯权也转移了,也难怪奥地利皇帝在谈判时会说搬出国都,让俄国进军也不退让。
习惯了法国气候的士兵,到了冰天雪地的俄国哪里受得了,既然占领了阿尔卑斯山怎么不让他们上山操练,适应高寒气候?
战场不同于演习,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生存高手,可是这些人回到了和平的地方,却可能因为缺乏生存技能,而被迫从事别的职业,比如劫匪、杀手,诸如此类。即便没有断手断脚,即便没有任何战伤,但参加过战争的人的身上还是留下了战火的痕迹,留在心里的伤疤是难以愈合的。
女人照说可以让那些伤痕愈合,可惜拿破仑没有遇到,而乔治安娜已经没有心情去治愈他了。
她现在被沙漠罗小姐收留在了她郊外的别墅里,乔治安娜没有告诉她前面有劫匪的事。
等洗完澡之后,她躺在安乐椅里,身上盖着一条羊毛围巾,腿上盖着一条薄被,像个老年人一样看着窗外发呆。
她的手边放着一本简·奥斯丁的小说。
虽然很滑稽,但她确实是在驱逐拿破仑离开她的生命。
只是她脑海里偶尔会出现那个乘船离开马赛驶往埃及的年轻军官,他指着天上的星星问那些科学家是谁创造了它们。
原本她想写离婚声明,后来一想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结婚,那个典礼只是哄女孩用的。
所以分开就是结束了。
在《随风而逝》那本书里,斯佳丽和白瑞德在分开之前也有过一个很美妙的夜晚,第二天白瑞德就走了。
走之前斯佳丽在门口问白瑞德“我将来该怎么办?”
白瑞德队斯佳丽说“亲爱的,我他妈一点不在乎。”
然后他就推开门,拿着行李,离开了庄园,消失在了浓雾里。
有时她会和朵丽丝·乌姆里奇一样,那些小孩明明做了那么邪恶的事,却能用年幼无知躲过责备,事后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利昂不会明白,他是个有激情的单身贵族。
成家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呢?
是时候该梦醒了,希望那时她可以忘记梦里的一切,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