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乔治安娜自己,她一定会用外交手段让土耳其和俄国入侵印度,而不是像拿波里昂尼一样,法国自己派将军,摆明了对印度图谋不轨。
从法国经过好望角到印度要绕多大一圈,何不如通过苏伊士到红海,而这也是英国等国家所害怕的。
西非不只是有黄金、象牙、胡椒,还有奴隶贸易,猎奴队在非洲抓到的奴隶会在西非装船,然后送往利物浦,接着驶向大西洋彼岸。这组成了一个贸易三角,如果拿破仑将苏伊士运河坚持修下去,就会打破这个贸易,并且也会改变世界的格局,马赛港将再度繁荣,成为地中海最繁忙的港口,这样一来马耳他也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这就是乔治安娜为杜桑·卢维杜尔设计的未来,他可以选择只让圣多明戈一个岛获得自由和解放,也可以选择加入法国军队,让整个西非不再有贸易船队去贩运奴隶了。
他会成为一个英雄,不再是独裁者,前提是法兰西的独裁者要同意这个计划。
拿破仑说了废除圣多明戈的奴隶制,没有说其他地方也废除,在一定时间内奴隶制是无法废除干净的,这需要几代人不断的努力。
拿破仑去年从地方吸了一大口血,用这笔钱修防御工事,他防备的是奥地利,他未来妻子的家。
按照天主教的教义,离婚没有教皇承认是非法的,也就是说他与奥地利公主的婚姻属于重婚。
这个重婚、专横、冷酷、刚愎自用的科西嘉人少数的优点就是不忘旧情,他和约瑟芬离婚就连这点优点都没有了,约瑟芬确实能给他带来幸运,也有欠缺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也比那个奥地利公主强多了。
拿破仑的命运转折点不在滑铁卢,而是在此之前。
投机者做商业和工业风格就是哄抬物价,想要尽快回本,健全的财政制度可以避免滥发纸币,造成通货膨胀和信誉危机,最影响公债价格的正好就是信誉,拿破仑给了5%利率的公债价格还比不上3%利率的英国公债价格就是这个原因——法国信用破产了,前朝留下的7500万法郎债务必须还,否则影响的不只是融资问题。
这是一条和“历史”截然不同的路,拿破仑为了避免自己走上前朝和督政府的老路,断然阻止了纸币发行,千方百计得储存硬币。原本英国是各国的投资者资金避险的好地方,因为有英吉利海峡隔绝,拿破仑的陆军没有办法到达,然而为了支付反法同盟的军费,英国将自己的以及别人储存到英国的黄金都花了出去,所以才那么着急全世界到处找贵金属填补亏空。
东印度公司本来是英国的一个重要财源,如果说东印度公司的金费用来支付军费了,那么本土就又少了一个资金流。
汇报完毕后,乔治安娜等着拿波里昂尼拿主意,现在他还在杜伊勒里宫,玛尔梅松“外人”是去不了的。
她以前是个多么快活的人,她的心放在天平上称肯定很轻。
这些话说出来后她觉得舒服多了,危机总是危险和机遇并存,就看人怎么选择了。
谣言的威力是惊人的,尤其是远隔重洋,更何况它有可能是真实的。
她看着似乎在沉思的拿破仑,她并没有告诉约瑟芬告诉她的事。
他不会信的。
一如杜桑·卢维杜尔不会相信法国人真的会给他那么优渥的条件,给他们自由。
“我发觉我们有一个相似的地方。”乔治安娜忽然说。
拿波里昂尼看着她。
“哥伦布为什么会发现新大陆?”她没有等他回答就说道“当全世界都认为地球是平的时候,他却认为地球是圆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波拿巴说。
“全世界的人都说西弗勒斯爱的是莉莉,你让我怎么相信他爱的是我。”乔治安娜微笑着说,就像全世界的人都说约瑟芬偷情,倘若就拿破仑一个人不信,相信约瑟芬没有和夏尔偷情,这样的拿破仑会被人当成傻瓜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她也不知道约瑟芬有没有告诉他,这就是乔治安娜与德斯塔尔夫人所理解的不同的“舆论压力”。
“我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他冷淡得说“你可以回去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忙什么?”她随口问道。
“教务专约。”他居然回答了“现在是顽抗派占据上风。”
“想聊聊吗?”
“不。”他摇头“你回去吧。”
乔治安娜耸肩,转身离开了。
“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就在她准备走时,拿波里昂尼说“我也想你。”
“我不是……”
“有人认为是你泄露的机密,但我跟他们说了,我没有跟你说过任何关于圣多明戈的计划,不过我想你那天在猎场你已经猜到了我要派他们去哪儿了,对吗?”
“猜测不是事实。”
“那你真的看到了未来?否则你怎么会提醒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很多人等我,我先走了。”他对她说,然后走到了她的身边“你还愿意吻我吗?亲爱的。”
她惊讶得张大了嘴。
“脏。”他微笑着说“你是不会吻一个奴隶主的,对么?”
“你还打算支持奴隶制?”
“5月20日颁布的法律里已经规定了奴隶制合法了。”
“那就修正它,你有那个权力。”
“我有这个权利不代表我能那么做,我的身边很多将军都是奴隶主。”
“你不能骗他。”乔治安娜盯着利昂的眼睛“不然我会恨你的。”
“你为了那样一个人恨我?”
“这事关未来。”她严肃得说“虽然我老觉得你是活在过去的人。”
他忽然吻了她,就像那天他们从圣卢克宫离开,前往大特利亚农宫时那样,马车车门一关上他就偷袭了她。
这个吻和那次差不多,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她还是推开了他,没有给他耳光。
“明晚上我去找你。”他擅自作主得说,然后率先离开了书房。
“混蛋。”她骂道,在他离开后也离开了,这是个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般怪诞的梦不是么?那是根本不可能成真的,除非有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