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安娜并没有如“伟人”说的那样去清点“国有资产”,而是到了距离卢浮宫不远的圣母得胜教堂。
这个地方虽然被督政府给变成了交易所,但她在这里还是有过甜蜜的回忆,在这里她和一个军校男生接吻了,而且她还傻到认为他带她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男孩都会长大的,王子也会有天继位成为国王。
为了对善待自己,别去戴那顶荆棘王冠。
她当时该那么说的,可是她当时因为害怕而不敢说。
奥尔良公爵是波旁王室的血亲,在路易十六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却站在摄政王的宝座前,没有驱散那些阻止路易十六回巴黎的人群。
这种血亲还不如外人。
波拿巴家族成员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他们穷困的时候却很团结,反倒是物质丰富了之后越走越远了。
象棋里王后是个比国王还要强的棋子,不过乔治安娜将自己定位为追随者而不是领路人,而且她对权力并不是那么热衷。
“历史上”的奥尔良公爵确实后来成了法国国王,如果他也是保王党的成员,英国继续这么庇护他,和局也确实难以保存。
她脑子里一团乱,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们也想和谈。”格兰尼特用英语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黄金和白银升值了多少?”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消息灵通的人吗?”她气愤得说。
“看。”格兰尼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钱袋,里面有一堆法国硬币。
“这个是金路易,这个是法郎。”格兰尼特指着手里的两枚硬币说“现在法定的货币是法郎,但是金路易还在流通,一个路易差不多是24法郎,就算是法郎也有好几个铸币厂在制造,这个有雄鸡的是巴黎铸币厂制造的,这个有六角星的是马赛铸币厂的,这个马形状的是日内瓦生产的,这个是我们的硬币。”
格兰尼特拿出了英镑和便士“如果让货币收藏家评价的话,法系硬币不如英系硬币。”
“你想说法国的金融不如英国健全?”乔治安娜盯着这位前财务大臣。
“我们国家用的是金银复本位制,金币和银币同时在市场上流通,但金币和银币的比价不是按照市场上生金和生银的比价,而是根据法律规定的金银币比价,比如一个金基尼等同于21个银先令,但是随着生金和生银的价格上涨,人们会将手里价值更大的货币融了,在换成价值更低的劣币使用,比如一块黄金可以换30个银币,人们就会将金基尼给融了,换成银币,劣币充斥市场会严重扰乱市场的秩序,西班牙从新大陆带回来那么多白银并没有让他们一夜暴富。”
“买国债的事是不是你们想的?”乔治安娜又问。
“法国金融家不是傻瓜,以前督政府也被他们控制着,当时督政府发行的是纸币,负责办理此事的人不知道印了多少,1795年1月一个金路易值130利华的纸币,到了3月就值227,九月是1200,阿丁顿当然不会像法国人一样不知节制,但是仗继续这么打下去,对我们两国都没有好处。”
“国王以为把殖民地还了就可以了结了?”
“第一执政要体面,我们也要体面……”
“你们是不是以为法国人肯定过不了海峡?”
“你究竟是帮哪一边的?”格兰尼特恼怒得说。
“你们让我办的事我办到了,我让你们办的你们没办到,你说我怎么办?”她也执拗起来。
“倘若客人想走,我们不会挽留,你该劝他怎么让那些流亡者回国,而不是跟我抱怨。”格兰尼特将钱给收好,然后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有点用处。”
“他今天冲我发火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你们别以为他真的是凯撒或者是安东尼,我也不是克里奥佩特拉。”
“你当然不是他在埃及封的那个克里奥佩特拉。”格兰尼特低声说“有很多人能看到一个人的外表如何,却很难看透他的内在,你选的男人都不是那种外貌出众的。”
她愣了一下。
“史密斯先生和约翰船长共事过。”格兰尼特苦笑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中的到底是他们身上的什么?”
“才华。”乔治安娜低声说“还有勇敢的心。”
格兰尼特沉默着。
“但是他们心里都有别的女人。”她疲惫得说“他们忙于工作忽略我倒是无所谓,我能给自己找事干。”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格兰尼特问。
“你在兄长在外服役的时候埋葬了你的父亲,就算他没有将爵位和财产留给你。”乔治安娜笑着说“你是个傻瓜,钻石小子。”
“我没想到这会成我的优点。”格兰尼特笑着说。
“你和那些通过虚假的承诺获取民众爱戴的政客不一样。”乔治安娜笑着“你的妻子一定非常幸福。”
“你在和我调情?”
乔治安娜笑出了声,在被别的正在祈祷的人瞪了之后立刻收敛了笑容。
“跟我出去走走怎么样?”他邀请道。
“不,他会不高兴的。”乔治安娜拒绝。
“你这么形容他,会让我以为法兰西第一执政是个爱吃醋的丈夫。”
“他才30岁,你能指望他多成熟呢?”
“我也是24岁当的首相,你不该以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灵魂是否成熟。”格兰尼特说“爱戴是靠恩义维系的,然而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机,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会切断这条纽带。”
“你也看君主论?”
“即便不成为凯撒,也该了解凯撒,尤其是当他作为你敌人的时候。”
乔治安娜笑而不语。
“下次见面我们可以聊聊这个。”格兰尼特微笑着说。
她还是摇头。
“他连这点言论自由都不允许?”
“我可以和你聊莎士比亚和西塞罗,我最近在看西塞罗的书。”
“哪一篇?”
修女咳嗽了两声,她闭嘴了。
格兰尼特犹豫了一下,借着这个时机离开了。
他走得很急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着他似的。
“谢谢你的提醒。”乔治安娜低声说,然后她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堂。
“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小坏蛋。”她喃喃低语着,西弗勒斯肯定是和间谍在一起的,她也听说过那个约翰船长的故事,他既然不在法国了,那就被派到别的国家执行任务了“你刚才怎么不问他那个间谍被派到哪儿去了?”
她干嘛要跟格兰尼特说他们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事?你在想什么?乔治安娜!你真的那么想当阿伯丁伯爵夫人吗?
第四代阿伯丁伯爵就是发动克里米亚战争的乔治·汉密尔顿·戈登,与维多利亚女王交好的魔法部长传说卷入了这场战争。
戈登和皮特并不是一个姓,所以他结婚了?
“哦,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乔治安娜哀嚎着“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