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是拿破里阿尼·波拿巴的生日。
利昂库尔虽然走了,他的家眷却被留在乔治安娜的身边作陪,这是拿破仑一向的作风。
利昂库尔夫人和爱丽丝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人质,她们还在跟她说“外面”要她们带的消息。
将军们争先恐后地要给拿破仑举行庆祝会,他们已经接到确切的消息,马上就要对殖民地出兵了。
事实上拿破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大特里亚农宫了,他这几天一直都在马尔梅松,那边通常是他部署军事计划的地方。
“外面的”男人们认为拿破仑不能再把占领地的贵金属继续往法国带了,西班牙把大量的白银从美洲带回了欧洲本土造成了通货膨胀,银币变得很不值钱,还会造成信贷问题。同样这对被占领地的人民来说也很不得人心,只要乔治安娜想办法把这一点给他说动了,其他的事外面的男人们会去办。
波拿巴阁下似乎已经打算将大特里亚农宫当成苏丹的后宫,除了必须要男人干的体力活,所有能用女人的地方都用女人,这导致了宫内的女佣数量激增,连进出她这里的也是大臣的女眷。
她要是让他称心如意得把这套给执行下去,那她就马上从巴黎圣母院钟楼跳下去,刚才利昂库尔夫人说的事怎么是女人能随意参与的。
可能是她脸色表现得太明显,爱丽丝马上开始说放贷的事,兰斯把流程和合同都处理好之后,就交给妹妹来打理了,自己则去了参谋部处理辎重队方面的事,辎重自然少不了和运输队搅合在一起。
除了从事马车运输的博纳福运输公司外,索恩河上的夏农运输公司也想进来分军队辎重的一杯羹,他们的背后有拿破仑的妹夫,驻扎在莱茵河畔的查尔斯·勒克莱尔撑腰。约瑟夫的妻子茉莉也经常到大特里亚农宫来,带着约瑟夫的女儿们。
茉莉倒是能生,问题是生的都是女儿,约瑟夫长得英俊,女儿们也好看,但就算拿破仑把继承权给了他,约瑟夫又把继承权交给谁呢?
茉莉亲热地用意大利语称呼拿破仑的意大利语名字,一下子少了很多避讳,亲人之间叫教名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拿破仑的教名不能随便叫,她这一招比拿破仑的妹妹们搞不清该叫他什么聪明多了。
她们三个都被法国化了,目前那么“老实”没有介绍别的女人给他是因为她们有约瑟芬这个心头大患,等约瑟芬倒了,她们就要为了自己的利益给拿破仑介绍女人了,哪会管乔治安娜会不会伤心落泪。
约瑟芬的宗教仪式必须定下来,她要说服卡普拉拉大主教为他们俩主持天主教婚礼。
永远都会有更年轻更好的,如果波拿巴真的为了乔治安娜离婚,那么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了更好的对象和乔治安娜离婚,比如哈布斯堡能给他生高贵血统儿子的公主。
地狱的渣滓身上没剩下多少优点了,念旧情这一点却要守着,但是旧情很容易复燃。以前她可以用妻子的身份怀疑指责西弗勒斯对莉莉念念不忘,现在她又要用什么身份呢?
乔治安娜很生气,却还留着理智,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本来他就是约瑟芬的丈夫。
他还戴着婚戒,婚戒上面刻了字,是法语的“命运”。
这个梦荒唐地彻底!
小女孩可以嘻嘻哈哈,吃从德国运来的高级巧克力,她和利昂库尔夫人这种老女人却要理财,真是同样是女人却是不一样的命。
约瑟芬多轻松,她只需要开开心心得为女儿筹备婚礼就可以了,她要参照着欧洲各国皇室结婚的排场安排奥坦丝和路易的婚礼。
从里昂买婚纱是必须的,这件婚纱做好要一个月时间,极尽奢华,能晃瞎所有围观者的眼睛。
只是要步入婚姻的新人都不快乐,他们心里都有各自的爱人。
王子嫁给公主,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是童话故事里的结局。没有君主立宪的法国都是这样,君主立宪的英国宫廷枷锁更多,嫁给王室一点都不幸福美满。
造成两个孩子不幸福的是谁?还不是约瑟芬,她要是不和小浪子鬼混也不至于需要牺牲女儿的婚姻自由。
约瑟芬就是那种选择“快乐”的女人,她的世界只有聚会和社交,她根本不需要担心钱怎么来、怎么挣,反正不管她欠多少拿破仑·波拿巴都肯定会为她还的。
乔治安娜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她更想去森林里去探险,而不是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当“宫廷之花”。
“小姐。”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苏菲进来了,她的手上有一封信。
她几乎是用抢夺的方式把它给拿过去了。
信封上没有写字,用的火漆封口,看起来特别像霍格沃滋的录取通知书。
然而打开信封后她才发现,这是一封拜帖,一位名叫詹姆斯·斯图亚特·密尔的学者前来拜访。
她对这个人完全陌生,但他是个英国人,似乎她应该招待他。
“你带他去孔雀石厅。”乔治安娜对苏菲说。
苏菲屈膝行礼退下了。
“是谁来了?”约瑟夫的妻子茉莉笑着问。
“一个英国来的老乡。”
“那我们走吧。”茉莉站了起来,看样子她要和乔治安娜一起去见那位客人。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被监视的感觉。
乔治安娜狠地牙痒,却没有声张,和丝绸商人的女儿一起离开了没有音乐的音乐厅。
她们一路上谁都没说话,至少她还有见男宾客的权力,不像东方后宫的女人只能看到男主人或者皇帝一个男子。
来到孔雀石厅后,有一个穿着棉质黑色外套的男子正在欣赏拿破仑从埃及带来的文物,上次来的伦敦上流社会公子们穿的都是丝绸,似乎这位“学者”真的只是个学者。
“密尔先生。”苏菲在一边说道。
詹姆斯·斯图亚特·密尔将视线转向了门口。
他长得和西弗勒斯一点都不像。
而且他的眼睛不像西弗勒斯那么无神,显然也不是他喝了复方汤剂后假扮的,于是她就对这位密尔先生没什么观察的兴趣了。
“下午好。”乔治安娜用英语说。
“下午好。”密尔也用英语说,苏菲和约瑟夫的夫人对看了一眼。
“请坐吧,密尔先生。”她有些局促地说。
“不,谢谢你的好意,临走前议员和我说过,法兰西第一执政不喜欢有男子在他家呆太久,我说完了就离开。”密尔连声说道“议员希望能在和约里加上一条内容,英国的糖换法国的丝绸和酒不需要再开特别贸易证,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你就是阿伯丁伯爵夫人。”
她的脑子开始快速回忆。
阿伯丁是苏格兰的港口,主要出产花岗岩,伦敦的议会大厦和滑铁卢大桥都是用阿伯丁出产的花岗岩修建的,因此阿伯丁也有花岗岩之城的称呼。
拿破仑曾经说过花岗岩云云,被她用一个吻给封住了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伯丁有伯爵。
老威廉·皮特他是七年战争中英国的实际领导人,曾任陆军大臣,出任内阁首相,并且被英国国王封为阿伯丁伯爵。
他的儿子就是前不久辞职,被亨利·阿丁顿代替的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父亲的爵位会被儿子继承,老威廉·皮特已经死了,现在的阿伯丁伯爵是前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
伯爵夫人的头衔有很多种获得方法,可以通过国王册封,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是嫁给伯爵。
“我听说阿伯丁伯爵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乔治安娜笑着说。
“看来你收到我的消息了。”詹姆斯·斯图亚特·密尔冲着乔治安娜鞠躬“信上有我的联系地址,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
乔治安娜目送着他的背影笑着摇头,她都快忘了“英式幽默”是个什么感觉了。
这个荒诞的梦总算有点让人觉得有趣,并且值得期待的地方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法国的茉莉问乔治安娜。
“求婚。”她有些恶意地笑着说,茉莉和苏菲都睁大了眼睛。
“阿伯丁伯爵夫人,真亏他想得出来。”乔治安娜笑着用英语说,重新回去和妇女们开茶话会了。
据说小皮特是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相,当时他只有24岁,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只要一想到威尼斯的那些贵族寡头所干的事,她就对“老家伙”失去了兴趣。
年轻男人真的要比他们有趣太多了,可惜他们年轻时往往很穷,而婚姻是需要面包的。
再怎么爱恋,面对实际问题还是不得不权衡,有时爱神就是那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