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也不至于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的地步。
西弗勒斯和龚塞伊在叙利馆找了半天都不见波莫娜的人影,就像她已经看完展览回家了。
这是每个到卢浮宫来参观的游客最后都会做的,毕竟他们又不住在这里,然而结合此刻的情景,就变得异常诡异了。
“你确定哈托尔是代表光明的神?”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她是婚姻和家庭的女神,在我看来足够光明了。”龚塞伊回答。
“那不是伊西斯的职责吗?”西弗勒斯说“我以为哈托尔是类似维纳斯那样,只代表爱的女神。”
“爱情不是很美好吗?”
西弗勒斯笑着摇头。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她能把你逼疯。”
龚塞伊似懂非懂地想了下,然后撇了一下嘴“神庙里面代表着秩序,围墙代表着将混乱挡在外面,将代表混乱的神带进了神庙里供奉确实……”
“阿蒙祭祀对法老崇拜哈托尔没有意见?”西弗勒斯问。
“你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大王后掌握宗教仪式是吗?”龚塞伊说“阿蒙祭祀对法老最大的威胁是因为他们参与了法老继承权之争,在很长一段时间,阿蒙祭祀是女祭祀担当,她们的主要工作是祭祀,以及担当法老的大总管,管理一大片土地耕种,然后供养神职人员,”
“女祭司和男祭祀有什么区别?”
“不论她们是否在尘世结婚,她们都只有一个丈夫阿蒙神,阿蒙祭祀是允许结婚的,埃及又实行一夫多妻制……”
“我明白了。”西弗勒斯听懂了龚塞伊的言外之意。
“我曾经看过一个卷轴上这么说,有一个叫帕坦塞的阿蒙祭祀,他从国王谷里窃取了不该属于他的金银,他找一个智者帮他治病,一个鬼魂会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发笑,当帕坦塞询问他还能活多久的时候,鬼魂一开始不告诉他,直到他对鬼魂下咒激怒了奥西里斯,鬼魂才告诉帕坦塞他还能活40天,帕坦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准备他的后事,甚至与其他阿蒙祭祀因为500块银子发生争执,后来帕坦塞死了,正好就是鬼魂所预言的日子,我老师认为,造成帕坦塞死亡的是他的祭祀同僚,而非盗取财物所遭到的诅咒,也就是说,是帕坦塞的所作所为应验了鬼魂的预言,如果他不去争夺那500块银子,也许就不会死了。”
“你有老师?”
“难道你以为我是自学的?”龚塞伊说“他们不公开招学生,我父母送了一件我祖父收藏的埃及文物,他才愿意教我。”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我们给你鉴定的那个托帕石球可不是古埃及的。”
“现在收藏埃及文物不流行了,人总要吃饭。”龚塞伊说“再说我离开他之后还可以继续学习。”
“女祭司。”西弗勒斯叹息着说“她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做过伴郎吗?”龚塞伊问。
“不。”
“那你就不知道她们能想出什么手段。”龚塞伊像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般痛苦地说“相信我,别轻易答应做别人的伴郎。”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西弗勒斯问。
“至少要知道她最后去了什么地方。”龚塞伊说。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刚才他们分头行动的地方。
“Appare vestigium.”
随着一片金粉从龚塞伊的魔杖里喷出,地上很快就浮现了一些脚印。
来叙利馆的游客本来就少,再加上昨天闭馆打扫,留在地面上的脚印就少了。
有一对脚印特别小,甚至比普通女人的脚还要小,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的脚印。
两人顺着这双脚印前进,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325号展厅。
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并且他们之前就来过,但是地上的脚印就在这个展厅的门口消失了。
“显示秘密。”龚塞伊用魔杖指着四周,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想要什么?”西弗勒斯问。
没有人回答他。
“不会有人凭空消失。”龚塞伊说“她应该是进入某个魔法陷阱了。”
“来法国之前,英国地铁里也发生了失踪案。”西弗勒斯说“我提醒了她要小心。”
“我听说过那个传说,有人下错了站,然后在地铁里失踪了。”龚塞伊说。
“大英博物馆里的埃及文物一点不比卢浮宫少,有什么我们遗忘了?”
“奈菲尔塔利。”龚塞伊想了一下说道“她的墓地在王后谷,虽然里面的随葬品和木乃伊被盗了,但是墓室墙壁上的壁画却完美地保留了下来,她很擅长下塞尼特棋。”
“然后呢?”
“我听过另外一个故事,有一个王子,他在湖底发现了装有秘密卷轴的箱子,托特希望他能保存这个秘密,但是王子却打开了卷轴,于是托特派出了魔鬼,将他的妻子和孩子给淹死在尼罗河里。”龚塞伊看着西弗勒斯的脸色小心地说“王子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和孩子,托特神便让他和魔鬼下塞尼特棋,王子每赢一盘就能复活一个,但他要是输了,魔鬼就会夺走王子的生命和灵魂,所以对王子来说,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棋局。”
西弗勒斯冷静地看着龚塞伊。
“你等等,我这里有一个咒语。”龚塞伊开始在他的钱袋里翻找,最终找出来一个很旧的笔记本。
“这咒语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你将咒语念对了,你就会获得托特赠予的司书官的书写板,大王后不仅仅是祭祀,她还是司书官,我记得奈菲尔塔利留下的文献很少,有一封她写给海地王后的信,里面记录的是关于结束两国纷争的谈判,新王国时期的王后并不是古王国时期那样,只是国王的附属,大王后们拥有很大的权力,我认为奈菲尔塔利不只是美貌,她还有过人的智慧,因此才被埃及人当作女神哈托尔的化身,事实上拉美西斯二世所统治的埃及也是历史上繁盛的朝代之一,你的妻子……”
龚塞伊说到这里忽然不说话了。
“她又干了什么?”西弗勒斯问。
“她说了一些对女神不敬的话。”龚塞伊哗啦哗啦地翻阅着笔记本“她似乎认为法老并不是真的爱着奈菲尔塔利。”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
“所以她落到现在的境地不全是我们的错,有部分原因是她自找的。”龚塞伊毫无同情心地说“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对爱神这么说话。”
“你找到了那个咒语没有?”西弗勒斯没耐心地说道。
“就是这个。”龚塞伊将笔记本递给了西弗勒斯,上面写满了象形文字,不过它们都上了色,看起来非常鲜艳“这是奈菲尔塔利墓室里的文字,意思是‘我发誓,我履行玛亚特法则’,玛亚特法则是指的为人公正正直……”
“你说什么?”西弗勒斯打断了龚塞伊。
“有什么问题吗?”龚塞伊奇怪地问。
西弗勒斯脸上的肌肉颤抖着。
“如果我不遵守誓言会怎么办?”西弗勒斯片刻之后问。
“我想,对方请奈菲尔塔利是来做裁判的。”龚塞伊想了一下说“如果连爱神也不公正,这世上哪里还有公正呢?”
“奥西里斯难道不公正?”西弗勒斯问。
“你忘了我这个护身符是哪来的?”龚塞伊将自己从冥想盆里得到的圣甲虫护身符给西弗勒斯看了,然后将它挂在脖子的项链上贴身放着“为了躲避奥西里斯的眼睛,贪官污吏和盗墓的祭祀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如果他们真的获得了永生,我想在没有比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盗墓贼把他们辛苦积累的陪葬品搬走,他们却无能为力更残酷的惩罚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奈菲尔塔利自己多管闲事?”
“她就算耍了你,你还能怎么样?”龚塞伊问“你难道还想向爱神报复?”
西弗勒斯词穷了。
“跟着我念。”龚塞伊指着象形文字说“这是古埃及的咒语,要是不小心念错了咒语,你说不定会和那个埃及王子一样,一辈子都会被不幸纠缠,我们的下一个线索说不定就在那块书写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