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最大的波罗市集位于伦敦桥旁边,里面不仅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海鲜和各国美食,在这里买东西就跟寻宝一样,随时都可能发现惊喜。
“西弗勒斯,快看!”波莫娜看到一个摊位卖的东西,立刻兴奋地朝他招手。
如果说贝隆生蚝是生蚝之王,那么吉娜朵则为蚝中之后。它是法国生蚝的一个超级品牌,每一个出自法国吉拉多公司的正品生蚝,在蚝壳上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G字印章。
吃这种生蚝最好的办法是生吃,并且还要闭着眼睛,这样才能品味到那极致的味道。
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感觉,因为人们从外界接收的各种信息中80%以上是通过视觉获得的,一旦闭上眼睛其他感觉就会变得敏锐,瞎子的听觉、触觉就比普通人高出很多,闭上眼睛后人的味觉也会变敏锐。
接吻的时候人总会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虽然对方潮红的脸色会很迷人,不过为了避免对方感到尴尬,害羞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闭上,这个时候触觉和味觉就变灵敏了。
波莫娜从没想过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接吻,小贩们看到他俩一点都不以为意,甚至还会友好得微笑。
市场的广播里在放一首歌。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集市里各种各样气味混合的味道被他身上的鼠尾草气味给赶走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中世纪,她也搞不清楚和她亲热的这个人究竟是巫师还是维京人。
“哦,我的天。”等这个吻结束了,她有些昏头转向得说,她怀疑自己被施展了混淆咒。
西弗勒斯很得意地笑着,然后和小贩讨价还价。
在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我的叔叔于勒》里有提起生蚝:
突然他望见了有两个男搭客正邀请两个时髦的女搭客吃牡蛎。一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用小刀一下撬开了它的壳子交给男搭客们,他们跟着又交给那两个女搭客。她们用一阵优雅的姿态吃起来,一面用一块精美的手帕托起了牡蛎,一面又向前伸着嘴巴免得在裙袍上留下痕迹。随后她们用一个很迅速的小动作喝了牡蛎的汁子,就把壳子扔到了海面去。我父亲无疑地受到那种在一艘开动的海船上吃牡蛎的高雅行为的引诱了。他认为那是好派头,又文雅,又高尚。
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怪人,别人注意的是牡蛎的味觉享受,她想的是花了多少钱。
去饭店的话,相对高档的饭店,2法郎可以享用1瓶红酒、1份汤、三份菜、1份甜点、不限量面包。因此可以看出2个半金法郎真的是不少钱,而他们只吃了四只生耗。
牡蛎这东西在以前的法国是高档的物品,现在依旧是,吃吉娜朵生蚝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找到牡蛎的老水手自己舍不得吃这上天给他的馈赠,却拿来卖给有钱人吃,这种高贵,文雅,与老水手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
“来,拿着。”西弗勒斯高兴地将一个生蚝递给她,它刚被撬开,汁液散发着一股海水的腥味,白色的肉看起来应该很有食欲,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胃口。
年轻时于勒大肆挥霍,人财两空,被看成是“祸水”,落得扫地出门的地步。既至美洲,赚了小钱,两年后又发了大财,成为大家的“福星”。菲利普一家渴盼有钱的于勒归来。二姐也因此找到了未婚夫,一家人都很高兴,出国到哲尔赛岛的旅行,他们在船上却见到一个酷似于勒的穷苦的卖牡蛎的人,菲利普先生在船长那里得到了可怕的印证。不但发财的梦想化为乌有,进入上流社会的美梦成为泡影,眼下二女儿的婚事也岌岌可危。最后全家不动声色地改乘海轮回来。
于勒是去美国淘金了,像莫莉布朗一样发财的人是少数,绝大多数人的发财梦都碎了。
发财与挥霍,追求与冒险,野心与欲望,强力与巧智,希望、奋斗、钻营、落空、潦倒、幻灭,美国西部的发展和淘金热有着密切的关系。
1848年1月,木匠詹姆斯?马歇尔在南加利福尼亚一家锯木场检查河道时发现了一些亮光闪闪的东西,再仔细一看,河底有一种金属质的东西在闪光。他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金矿,于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雇主——这片土地的所有者约翰?萨特。
萨特和马歇试图隐瞒这个消息,两个人自己完全拥有这个金矿。但是纸包不住火,亚美利加河有金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淘金者迅速涌向了萨特的土地上,他们不但淘金,而且还偷工具、食品、牲口以及别人的金子。以为自己会成为加利福尼亚首富的萨特变得忧心忡忡,整日忙碌着守护自己的财产。
淘金者们发现金子主要蕴藏在北部的费瑟河到南部的图奥勒米河之间长120英里、宽60英里的区域。最初的淘金者往往只采集表层的金子,很快就移向下一处,下面几层金子他们甚至懒得开采。
成千上万人从美国和全世界各地来到加利福尼亚,给这个地区的经济注入了活力。加利福尼亚成为了希望之地,梦想之地,也成为了贪婪之地和罪恶之地。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在这里寻找“能够改变命运的闪光颗粒”,也在这里抢劫、斗殴、赌博、酗酒,互相咒骂,空气里弥漫着枪声。
最初金子比较好找的时候加利福尼亚还没有这么多暴力,在金子越来越难找以后,淘金者就开始互相射杀,射杀印第安人,夺取他们的土地,掳走他们的妇女和儿童。
很少有人去注意1848年之前美国的一场经济危机,就像淘金者只找表面的一层,不进入深层挖掘。
1812年美国第二次独立战争爆发,从1812年到1815年,偏偏在美国需要中央银行负责筹集战争款项的这个节骨眼上美国中央银行关门大吉。
1816年罗斯柴尔德家族控制的美国第二银行由国会授权建立,许可证期限也是20年。它创立了统一的国家货币,一度成为美国最大最好的钞票的发行者,并做出了创立了单一的汇率等杰出贡献。它的资本比美国政府的财政支出多出一倍,拥有全国20%的货币流通量,在各州设立了29个分行,控制着各州的金融。
纸钞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19世纪20年代中期,考虑到许多州银行立法很仓促,很多州立银行在运营中存在很多隐患,第二银行通过拒绝接受它认为经营不善的银行的票据来维护它自身的稳定,这削弱了公众对第二银行的信心,因为人们更喜欢信贷宽松、要求不严格的州立银行,许多人不再接受第二银行。
1829年,安德鲁·杰克逊当选为美国第七任总统,他认为第二银行的信贷问题影响了美国经济的发展。来自民间和政界的一些反对者认为,这家银行代表着少数富有者的利益,而且由于外国人的存款太多,给年轻的共和国的稳定带来了隐患。
为使美国经济摆脱其严格的控制,杰克逊决定关闭第二银行。作为毁掉第二银行的策略的一部分,杰克逊从该银行撤出了政府存款,转而存放在州立银行,这些银行因此迅速被杰克逊的政治对手们称为“被宠幸的银行”。
没想到,危机就此产生。因为增加了存款基础,不重视授信政策的州立银行可以发行更多的银行券,并以房地产作担保发放了更多的贷款,而房地产是所有投资中最缺乏流动性的一种。这样一来,最痛恨投机和纸币的杰克逊总统所实施的政策,意想不到地引发了美国首次由于纸币而引起的巨大投机泡沫。
在这次泡沫中,许多的土地都是联邦政府卖给居民或投机者的。政府的土地办公室在1832年的土地销售总额为250万美元,到1836年这一数字达到了2500万美元。
与此同时,美国又颁布实施了自由银行法。自由银行法允许最低资本金为10万美元的任何人都可以建立银行,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并且各州的申请手续也已大大简化。银行如雨后春笋般而起,而草率地创办银行导致诈骗猖獗,银行业务品质低劣。
杰克逊应对的做法是将投机活动拦腰截断。他将《铸币流通令》作为一个行政命令签署,要求除极个别情况外,以后购买土地都必须用金币或银币支付。杰克逊希望他的措施将会阻止全国的投机活动,但这些措施的效果远不止于此。
1836年,国会决定将大部分的贵金属从第二银行中取出,转移到各个州政府使用。杰克逊还下令财政部从1837年2月份开始,每个季度都从财政部在第二银行的存款中取出900万美元,并根据各州的人口按比例分配给各州。
杰克逊所有的措施都只是为了健全他所认为的金融业,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令他大出意外。
由于对铸币的需求激增,银行券的持有者开始要求用银行券换取金银铸币。银行的贵金属存储都不足,为了筹集急需的钱,不得不尽快收回贷款。由于缺乏足够的贵金属,银行无力兑付发行的货币,不得不一再推迟。美国的经济恐慌开始产生。
第二银行由于之前过多地发行了纸币,巨量的兑付请求几乎耗尽了它的资源,同时,该银行延期申请遭到杰克逊总统拒绝,被迫缩身成了一家州立银行,并停止了一些贷款发行。这次恐慌同样严重地削弱了州银行,很多实力较弱的银行因为黄金储备较少纷纷破产,没有倒下的银行也纷纷“耍无赖”:即拒绝偿还贷款。
1937年底,全美的所有银行,至少是那些还没有破产的银行,都终止了金币兑付。
英格兰银行为避免黄金流出国门,开始提高利率,这导致英国的棉花进口量下降,进一步影响了美国的经济。而且,因为英国国内的利率升高,所以英国的投资者不再愿意将钱投入到美国的证券上,这对华尔街证券市场无疑是雪上加霜。美国陷入了严重的“人为”货币流通量剧减的境地,最终引发了1837年经济大恐慌。
1837年1月2日,美国财政部从纽约的主要银行提取了900万美元。没过几天,恐慌与一系列的破产事件就发生了,街上也发生了骚乱。房地产市场进入了一个被迫抛售的恶性怪圈,大量银行破产,其他许多行业也是如此。
华尔街股票价格复仇似的开始下跌,破产很快蔓延至所有的行业,全美90%的工厂关门,失业率奇高,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当几个州的州政府试图为它们的债务进行再融资时,发现市场上根本没有人愿意购买它们的债券。政府的收入虽然在1836年达到了5080万美元,在1837年却只有2490万美元。杰克逊的联邦政府不欠债的美好愿景一去不复返了,美国历史上首次进入了萧条时期。
詹姆斯·戈登·贝内特,这位《先驱报》的编辑,以他的方式在1837年3月的一篇社论中这样写道:
美国从来不曾处于现在这样的危险境况。我们现在被商业恐慌包围着,这场恐慌正在发出巨大的威胁,它要破坏我们社会的一切事务——要毁灭我们整个国家,要把大片地区变成废墟,要把我们一半的银行机构从地面上抹掉,要点燃那些最浮躁的热情,并且制造突变,最终让国家停滞不前。
这场金融恐慌带来的经济萧条一直持续到1848年加州发现了巨大的旧金山金矿,美国经济情况才开始好转,于勒就是听说美洲有黄金才去淘金的,可惜他最终成了一个破落水手,被同样满怀发财梦,结果梦碎了的亲戚们认了出来,然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就走了。
在“天堂”里如果你没有钱,那就如同活在地狱,牡蛎明明是你找到的,你却不能吃,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情多糟糕啊。
恶性循环药石无救,金融泡沫就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实体经济。所有可以刺激经济的宽松政策都因为金融市场赚钱效应而收效甚微。
1991年12月31日红色巨人的倒下,苏联解体。
广场协定日本经济破裂。
这两个经济体为欧美注入了巨量外逃资本,依靠史无前例规模的钞能力摆脱了衰退,波澜不惊结束了一个的朱格拉周期。
只有等别人倒下了,他们才能自己屹立不倒,对美国来说,只有像中国、欧盟这种体量的经济体的崩溃才足以获得足够的资源让它度过周期。
对中国来说只有像美国、欧盟这种体量的经济体的解体才能扫清国家经济转型、崛起的障碍。
资本家的活路就是别人的死路,即便他已经浑身上下都是肉瘤和脓包,散发着腐败的恶臭了他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农耕时代的地球不是这样,现在的地球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照着人的内心。加州本土的牡蛎经过淘金热后被淘金者吃绝种了,以后就算是有钱人想品尝到牡蛎的滋味也只能从别人的描述中找到了。
“接着啊。”西弗勒斯催促着发愣的波莫娜。
她觉得矛盾极了,她虽然喜欢美食,却只是让平凡的材料变得美味,很少用这么昂贵的食材,如果阿不思知道了她那么奢侈会多失望啊。
“钱已经付了,丢掉的话就是浪费哦。”他诱哄一样对她说到。
于是她犹豫再三后接过了那个昂贵的生蚝,最后像吞掉了药一样,将它给吃了下去。
“怎么样?”他满怀期待地问。
满口都是腥味和金属味,一点都不好吃!
她想这么回答他,可是她却依旧笑着点头。
“加点柠檬汁味道会更好。”小贩说一边说又敲开了一个生蚝,他们的穿着不错,而且西弗勒斯付得起那个钱。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在贫民窟垃圾堆里长大的穷小子了,奋斗了那么多年,是该享受一下了。
只是她实在学不来莫泊桑小说里女士们优雅吃生蚝的派头。
她是为了哄西弗勒斯高兴才吃的,每吃一口她就升起罪恶感,因为她感觉自己也是“资本家家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