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礼拜后,吕颖总算走出了家门,当她又一次看见外面的阳光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用手去遮挡阳光的光线,因为她觉着刺眼。有过长期宅在家经验的人都会清楚这一点,太长时间不被阳光直接照射,的确会觉着阳光有些刺眼,但这一回,吕颖仿佛看见的世界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她的世界里多了一样东西。
她转过头冲着童年笑了笑,身边这个男人跟陪着大病初愈的媳妇遛弯一样就在身边跟着,每一步走的都特别踏实,或许这就是多出来的。有了这种情感上的照顾,吕颖才会在---毒---瘾---犯了以后最难受的时候熬下去,毕竟,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吐了,也会有个男人默默的为其擦拭;她更没有在这段日子里担心过女儿,小丫头看童年的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柔软了,没有了之前的陌生,更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偶尔无聊的时候,竟然还会主动往童年膝盖边上靠,那时候,这个男人总是会很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发,而这一切,吕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全都看在眼里。
“谢谢。”
人来人往的街头,没什么人关注他们,人家都以为这是小两口带着孩子出来溜达,吕颖趁着这个节骨眼说出了这两个字。
童年听出来了,听出了蕴含在话的情感,可是,当这种情绪被明确感知到的一瞬间,他却有点害怕。自己是什么人?杀人犯,一个杀人犯可能好好的过日子么?万一哪一天被警察找上门来,不等于又伤了这个女人??一句谢谢,像是闹钟响了起来,在提示离开的时间到了。
溜达完回家,小丫头调皮的去商店买了很多零食,吕颖也抱回来一项酸奶,童年更是连西瓜带菜几乎搬空了整个超市。吕颖看见这个男人的傻样还以为他怕饿着她们娘俩,说了一句:“买这么多干嘛,明天再来呗。”话音刚刚落地,她不出声了,这是一个误会,她以为这个男人又要逼着他们待在屋子里不许出来。
夜,孩子睡了,这回吕颖没有被绑在床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戒断,她已经可以在床上睡个安稳觉了,这就像新闻里宣传的那样,---戒---毒---一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脱---毒---,是指利用药物让身体摆脱---毒---品---的控制,要是控制得当的话,大概十天至二十天的时间。这里十天至二十天是指身体较弱的,年龄较大的,被---毒---品---控制时间较久的恢复的会慢一点,像吕颖这样还年轻的,身体恢复能力实际上并不弱,中间还有过一次戒断经历的,恢复一般都比较快。当然了,某些被---毒---品---造成的永久性伤害是不可逆的。
睡不着的吕颖不停在床上来回翻身,听见声响后童年走了进来,问了一句:“你没事吧?用不用……”
“不用。”吕颖马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后,再次说道:“我……能不能问你点事情。”
听见这句话童年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问题,人家想问什么心里还不是明镜儿一样?真要是问题问出来了,你怎么回答啊?
童年一愣神,吕颖快刀斩乱麻:“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以后,能不能不做了?”
“嗯?”童年没想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个,而不是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是一个女人,一个被人知道了过去绝不会要的女人,假如你愿意的话,咱们就在一起过日子吧,你放心,我这辈子只有你。”这句话要让一个正常男人听起来会觉得有些凄凉,可童年没这么想,他看见女人都觉着惭愧,甚至吕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还有一点点感动:“我……我怕……”
吕颖立即打断道:“你是谁都没关系,通缉犯也没关系。”她用后背对着童年,似乎有些话当着面根本说不出口:“哪怕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就没有了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就行。”那绝对真诚的声音让人无法产生丝毫怀疑:“我想安稳下来,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找个工作或者支个小摊,挣钱多少都可以,日子苦一点也可以,只要在天黑的时候,我觉着孤独的时候,旁边能有你,在我浑身哆嗦的时候,你还在……”
那一刻,童年动容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去找孟海报仇么?
人家是大老板,挥挥手就能弄来好几十人,你双拳难敌四手啊……
“行么?”
吕颖的声音再次出现,代表着眼前的温柔乡正是花开草绿的时候,在这儿有着绝对踏实的生活……
脑子里的思绪正在打架,一直拿后背对着童年的女人从床上爬了过来,在某些事情上,女人对自己身体的利用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别看平日里她们把身子比作生命,恨不得挂个冰清玉洁的牌坊,正格的,你要是真能一下就成为人家眼里的闪光点,什么事都不在话下。她慢慢的靠近,下了床,蹲在站在床边的童年身边,低下了头。
……
清晨,一直备受屈辱的童年精神振奋的醒来,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的有滋有味儿,能让你整个人像是陷入到棉花堆里似得,不可言喻,不可言喻。
回忆着昨夜的美好,童年侧过身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她比前两天好多了,脸上开始初步恢复了一些光泽,呼吸也变得平稳,连续睡了一个礼拜没怎么被---毒---品---控制着熬夜,黑眼圈都轻了不少,乍一看,算是个能瞧得过眼的姑娘了。
“嗯……你醒了。”吕颖勉强抬了抬眼皮,看见旁边的男人正在望着自己,问了这么一句。
“对,醒了。”
吕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再躺会,也尝尝我的手艺?”
“你要做早饭?”
“不行么?”
这本该是幸福的一段对话,可童年的回答却是:“还是我来吧。”这些年吕颖被绑在床上的时候,就一直是他做饭,可今天这句话说出口就像是拒绝了一个女人全部的良苦用心。
吕颖很没精神的回了一声:“哦。”
童年笑了一声:“哦个屁,你不是说要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头开始么,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突然,吕颖一下睁开了双眼,伸手环抱住童年的脖子,用力的朝那张粗糙的脸颊亲了下去。那一秒,似乎眼前个嗓音沙哑的人说话也不再难听了,身上总有股子怪味的他也不再难闻了,像是踏出这间屋子就能获得新生一样,幸福感猛然间加了倍。
一顿早餐很快做好,收拾好东西以后吕颖连房都没退带着女儿和童年离开了,那也是这段日子以来童年最快乐的时光,看着在面前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他竟然有了一种当爹的感觉。
很快,他们在郊区找了一家独门独户的小院,把院子租下来打理的差不多了,拾荒老人的钱也见了底,为了生活,童年买了一台三轮车,将这台车弄好以后,带着吕颖俩人在街头卖起了铁板烧。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了,每次出门他都带着口罩,逢人问起,吕颖还帮着打马虎眼的说‘这是做吃的,怕唾沫落在铁板上,干这一行就得讲究卫生’,别说,起码这番说辞以后,没人再往后问了,童年也落得个清闲,干活就好。
以前啊,总看同村的人早出晚归卖铁板烧还以为是个苦差事,真干上了才知道,只要躲城管的时候跑得够快,一天能赚好几百。关键是干这玩意儿他自由啊,阴天下雨就干脆不出摊了,吕颖做俩小菜,童年买两瓶啤酒,小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的,他们还靠这个挣钱把小姑娘送进了幼儿园,计划着也给吕颖买点首饰,女的不都喜欢这些东西么。
“那还不如带我们娘俩出去旅旅游,真的,长这么大,我们娘俩哪也没去过……”这是吕颖真实的想法,但这句话说完童年开始默不作声了,他知道自己哪也不能,走出临市乃至走出郊区都会让被抓的风险增大。
看见童年难受的样子,吕颖故意笑着说道:“嗨,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们娘俩也不爱出去,真的,外边有啥好么,踏踏实实在家过日子比啥不强。”她是真爱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为了报答这个男人带着她走出地狱,甚至愿意舍弃掉普通人应该拥有的权利,永远待在临市哪也不去。
童年叼着一根烟从房间走到了院子里,他懂这个女人的所有心思,甚至开始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时,吕颖从屋里跟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在其身后抱住了他,只说了一句话……
“没事,我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