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陈达坐在自家超市门口裹着羽绒服下棋,今他的对手不再是宗航,而变成了蔡东。
原本老蔡是下楼买材,应该去的地方是早市,像他们这种老人更习惯于多花些时间去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不是进入超剩可陈达却已经很早就开始在楼下等着了,他是来抓饶,一直在楼下等着没上去的原因则是需要等待一些消息。
当老蔡和陈达在楼下撞见,陈达只是冲着他笑了笑,因为蔡东不可能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何必留下来理这个烂摊子呢?
“老蔡。”
陈达喊出了他的名字,正在和老陈对视的蔡东竟然莫名露出微笑,低头看了一眼,还很俏皮的抬起一只脚踢了踢,随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陈警官,有事啊?”
蔡东走过来的时候双手背在背后,显得有些肥胖的身体会令人觉着笨拙,关键是那身高,一米六几的身高在九十年代出期已经被人嘲笑为二等残废了,他竟然还能表现出一种很神秘的自信。
“下盘棋。”
陈达伸手让了一下。
老蔡往陈达身后抻脖子看了一眼:“下棋下的店也不开了么?”他跟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哦,现在是警察了。”
“那来吧。”
老蔡坐在了棋盘旁边,似乎知道陈达在盯着他的表情一样慢悠悠摆上棋子,竟然还饶有兴致的给陈达也摆好了:“来不来?”催促了一声。
陈达伸手挪动着棋子,完全不管红先黑后的规矩:“一个人在家是不是挺闷的?”当头炮。
跳马。
老蔡应付完当头炮,随口道:“你要是忙了一辈子,就会知道等能闲下来的时候别人想打扰你你都觉着烦是什么感觉了。”
“你喜欢这份宁静。”
俩人你来我往,不停转换先后手,通过自己的布局去牵制对方行动,虽然看似一人一步,但杀机却藏在毫厘之间,稍有不慎就让人牵着鼻子走。
“谁不喜欢。”
老蔡这块老姜还挺辣,几下之间挣脱了陈达的束缚,顿时局面开朗,转守为攻,不过从棋力上来看,他已经比对方少了个车。
阳光斜斜照向棋盘,陈达体验着掌控权稍纵即逝的微妙,可他一点不急,还在逐步蚕食对方的棋子,一口一口从兵开始消灭掉敌对势力……
“陈警官,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呢?”
他有点不明白的抬起了头,用手肘支着膝盖,整个身子打斜的问道。
陈达继续下手,通过沉底炮反打将军抽掉了对方的过河马,回了一句:“有吗?”
“也对,自打蔡旭超和庞大夫闹起来开始,我好像就在掺和你们家的事,警察搅进来以后,像是我打乱了你的全部生活……”
老蔡放下了棋子:“什么叫像?我买点清洁用品打扫打扫家里,你就我毁灭现场、销毁证据;我去刑警队给警方提供资料,你又问我年轻时候的事,跟犯了什么法似得。陈警官,我到底怎么了,要不您交一个实底,实在不行我就认了,咱也别这么互相折磨了行吧?”
陈达望着他:“急什么啊?老蔡,你这是心里有事啊。”
“谁让警察盯着能过好日子。”
嘀、嘀、嘀。
俩人正着话呢,陈达的手机突然响了,老蔡这边卖了个破绽,被陈达边接电话边吃掉过河车以后,看似占了大便宜,实际上蔡东反手一个闷宫,一炮干掉了他的象,老将在家里根本动不了,干脆利落的输掉一盘。可棋面上,老蔡剩下的妻子只有两个炮和一个车,凄惨极了。
“再来,再来再来。”
陈达一边摆棋子一边道:“既然你都这么了,那老蔡,我就给交个实底。”
“我一直在查你,刚开始,以为你是冒名顶替,替了蔡旭超生父,假借他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惜,无论我们从哪边查,都无从下手。”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查蔡东?”
“因为山坳村几十名妇女被拐卖,这些人前前后后一共经历了二十几年的虐待。”
陈达继续下棋,蔡东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就是和你没关系,所以我手下人自作聪明的打算从蔡旭超的生父接着查,结果又碰壁了,另外一个蔡东消失了,还在消失之前和蔡旭超的母亲离了婚。”
蔡东皱着眉,有点不太愿意听的道:“那就更和我没关系了。”
“当然没关系!”
陈达似乎光顺着他话了:“你又不是蔡旭超的生父,户口本上都写着呢,蔡旭超的母亲在离异之前就有了孩子,怎么看着孩子也不可能是你的。”
“你就是因为抓不着我的把柄,这才没完没了?”
“你对了!”
陈达一点都不否认:“你这个充满疑点的人竟然在调查之下干净的让人诧异,连警察都拿你没办法,不奇怪么?”
“那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不奇怪?”陈达接话道:“不奇怪你怎么会在那个年代找一个离过婚还有孩子的女人,还不是自己处的,是媒人介绍的。在那个大家都普遍没钱、不拿穷当成什么事的年代里,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大姑娘,和离异妇女结婚?你知不知道那个年代有多少人离婚以后一直没有再婚的?”
蔡东把手一摊:“这算什么理由?”
“不能算可以给你定罪的证据,却是让警察调查你的线索。”
蔡东不服啊,看着陈达一个劲运气,老弥勒一样的慈祥也在逐渐消失,跟普通老头急了没什么两样。
“唉,老蔡,我有一点不太明白,那就是明明有一个可以转正的工作,为什么要私开火葬场的设备?”
委屈的蔡东嘶嘶哈哈全是感叹音:“哎呀,我那时喝多了,跟人打赌不敢在火葬场一个人睡,这才去隶位,也不知道怎么碰触到了熔炉开关,当时单位的调查里我已经过一遍了,你们要是查证,应该可以找到……”
“我们找到了,那时候没个单位几乎都有自己的安保系统,找谁谈话都会有类似口供一样的记录,这些东西有些被销毁了,但火葬场一直都是国家的,这才被保存了下来。你刚才所描述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这才是我不相信的根本原因。”
“啥?”
“没啥,就想问问一个喝多的人为什么会在入职火葬场大半年,早就应该熟悉一切以后,还贩喝多了误开熔炉设备的错。又或者,当晚上你是不是想烧什么?”
“我能烧什么?”
“能,怎么不能,蔡旭超他妈是怎么没的?”
“得病……”
“这就对了,如果蔡旭超母亲身上有伤口,警察一定会调查。”陈达终于抬起了头,笑着看向蔡东:“既然是得病,那医院为什么没有就诊记录?医院和火葬场一样一直都是属于国家的,记录有没有丢失,唉,老蔡,你我们怎么查不着呢?”
蔡东刚要话,陈达立即打断了他:“相反,我能查到的记录是蔡旭超母亲死前唯一一份官方记录是去医院和公安局开死亡证明,只有拿到了这份证明,蔡旭超的母亲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蔡旭超母亲死了无论怎么看都对你一点好处都没迎…”
“陈警官,你到底要什么?”
陈达不疾不徐的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和蔡旭超母亲结婚。”
“一直都是蔡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