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起初不能明白了慕瑶的意思。
直到据说宝亲王弘历力保宝亲王福晋乌拉那拉青樱,甚至脱口而出是高曦月本人没福气所以才会在大婚之前病了……
呃……
这才是真正的结亲不成还结仇。
虽然高曦月那可怜的孩子估摸着病了也得拖着病体进宝亲王府。
不然岂不是坐实了流言?
虽然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地默认了高曦月此次突如其来的患病正是乌拉那拉青樱所为。
据说这位新上任的宝亲王福晋,每日都要让府里的格格请安的时候跪上两个时辰,承宠之后再喝避子汤,月例削减一半说是为了宝亲王祈福。
也不知道宝亲王年纪轻轻到底是得了什么重病居然到了祈福的地步了。
反正京中贵女都在向该怎么和乌拉那拉青樱取取经,到底是怎么将男人调教成如此听话的。
她们真的有些好奇啊!
而被她们谈论的宝亲王弘历,正在府里大发脾气。
“青樱!你为什么要让她们几个格格喝避子汤?”
乌拉那拉青樱的嘴嘟起来,嘟出了一个奇怪的方形在她水肿的圆脸上,
“王爷,青樱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弘历眼珠子都被气红了。
“不知道?每日让人端避子汤给她们几个?”
弘历一想到王钦带回来的消息。
什么嫡福晋说妾室不能在正室前头孕育孩子。
什么妾室应当谨记自己的身份,还立了一大堆规矩。
那些规矩他看着都头疼!
晨昏定省都能搞出不少的花样来。让人跪着头顶瓷瓶、克扣月例银子,不许侍妾、格格穿新衣,日日让人吃苦菜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他信任青樱,从来不去管青樱是如何管理后院的。
再加上他很少去两个格格那里,因此也没人会为了两个不受宠的格格而得罪独得王爷偏爱的嫡福晋。
若不是青樱这次对高氏出手,动静闹得太大,他都不知道青樱竟然是这样管理他的后院的。
弘历有些颓然坐在扶手椅上,右手支着脑袋,不住地揉捏发酸的眉心。
青樱……
怎么变的如此之恐怖?
明明之前在他面前都是端庄优雅,待人温和有礼。
弘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或许他一直都不了解真正的青樱,如今的青樱才是露出了本性。
然而不到一息的时间,弘历的脑中便充满了昔年他不受重视被人轻待时青樱不顾旁人眼光和他交好。
还有之前三哥选福晋的时候,青樱更是为了他当众出虚恭,这都是青樱对他的深厚情谊啊!
不过弘历心里不知怎么被勾起来的怜惜在看见青樱那迷茫的双眼时被冲没了一半。
弘历深呼吸,决定给机会让青樱辩解一下。
说不定是苏氏她们不安分才会被青樱罚呢?
谁知弘历竟然只听到青樱淡淡地说道:“青樱做事一向听从本心。那避子汤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庶子本就不该在嫡子前头出生。”
青樱一脸大义凛然似乎全无私心,“看圣祖爷当年便知道,若是庶子在嫡子前头出生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既然如此为何不从一开始便将这源头掐断呢?”
弘历早在青樱说道那一套庶子嫡子的言论时便有些不耐烦了,更别提青樱竟然将圣祖爷当年的事情来说。
要知道他阿玛才是那夺嫡之争的胜利者。
青樱这番话竟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皇阿玛的上位?
青樱认为谁才应该登上这皇位呢?
当初的废太子吗?他那二伯?
弘历嗤笑一声,双眼冷冰冰地看着青樱。
青樱注意到他那冰冷的视线不由得身体一僵,那老太太一般佝偻着的脊背悄悄地弯了。
“弘历……”
弘历张口便是训斥:“既然福晋一切皆要按照规矩办事,怎么敢直呼本王的姓名?”
青樱一愣,脸上流露出几分委屈:“可是……你我二人是夫妻啊!!!”
弘历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手中力道也重了些,茶盖与杯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以免自己脱口而出一些伤人的话。
“既然你要看重规矩,那便从自己开始吧。日后这请安也不准再让人日日跪上两个时辰。”
弘历看着一脸不满,翘着护甲揪手帕的青樱就感觉心脏直抽抽的疼。
“还有,日后你的人不能随意进出王府!”
“这是为何?!”
青樱瞪大眼睛,侧着脑袋看着弘历。
“王爷怎么能能将妾身软禁在府中呢?”
弘历:“哪家女眷会动不动上街?谁家的奴才又如此没规矩?这件事没得商量。”
弘历认为,只要让青樱和她的奴才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便不会再惹出事来。
若不是青樱的奴才不守规矩肆意出府。
怎么可能让人跑到高家去闹事,甚至将高氏推下水?
青樱怎么可能会弄来整整一库房的避子药?!
弘历想到王钦带来的消息便是感觉呼吸一滞,整整一库房的避子药啊!
弘历难以想象,若是他没有及时发现,让青樱将这避子药弄成必须遵守的规矩之后,那他的子嗣该是如何的稀少。
弘历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湖一般深邃幽暗,他手慢慢攥紧,决定不能将后院置于青樱的掌控之下。
他可不愿意在子嗣上有弱点。
皇阿玛说了,和高氏的婚期不得推迟。
等高氏入府养好身体,他便会让高氏分一半管家之权,高氏入府之后定然和青樱不对付,这样一来也能遏制住青樱过于嚣张的气焰。
是的,嚣张。
即使有王钦的添油加醋,但是乌拉那拉青樱所做的事情原本就让人难以置信。
哪怕弘历对青樱有着深厚的滤镜,在接二连三被叫到养心殿挨骂的时候也被打成碎片了。
他如今还不是日后的那个大清赘婿。
他要是如今便表露出大清赘婿的苗头的话,那么他便永远也当不成真正的大清赘婿了。
当弘历的地位摇摇欲坠时,他的脑子便从那名为乌拉那拉青樱的蛛丝包裹中努力挣脱了出来。
因此他如今心里直接将青樱摆到了需要戒备的那一类人之中。
更是开始调查中秋宴会上的实情。
当时太过混乱,皇阿玛指婚的旨意又过于突兀。
他当时浑浑噩噩内心想的都是日后他该如何在朝堂中立足的事情,
再加上当时还没认识到青樱的‘真面目’,哪怕潜意识里告诉他真相可能是景仁宫那位和青樱一起算计他,就是为了这嫡福晋这位,
他还是避而不谈,甚至没让人去调查。
而熹贵妃见雍正旨意以下,自觉吃亏了的她对弘历极为不满,根本不想听见关于弘历的任何消息。
自然也不会帮忙调查。
因此弘历此时才想起来调查一下当初的真相本应该是困难重重。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根据弘历事后回忆引他入殿的小宫女的模样,还真让王钦手下的人无意间找到了那人。
弘历看见那被悄悄带出来的宫女的脸后更是愤而摔了一个茶盏。
就是她!!!
弘历果断让王钦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将背后的人给他挖出来。
就在弘历看着诉状纸上写着的景仁宫,咬牙切齿地让王钦去将那小宫女秘密处死了。
在弘历对青樱的信任渐渐崩塌之时,慕瑶听到了毛球提示她之前的一个傀儡被销毁的事情。
慕瑶将那傀儡的记忆调出来检查了一番。
确认弘历此时应该已经按照她写好的剧本走了下去。
慕瑶满意地点点头。
在弘历和青樱之间的挡路石被她移开,又让弘历对青樱心生嫌隙,接下来估计不用她继续出手,他们两个自己便能生出许多龌龊来。
然而慕瑶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程度。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可以选择不同角色读档重来了!
这也太癫了!
短短两年,她便听说宝亲王府无缘无故没了好几个孩子。
今天是这个怀孕的消息,明天便是她流产的消息。
就这样,弘历还能和青樱恩恩爱爱,一副其他人都在欺负他的爱妻的模样。
就连熹贵妃想插手宝亲王后院,那刚出宫没两个月的管事嬷嬷便离奇病死了。
这下熹贵妃也不插手了。
如今这宝亲王府的后院已经成了着名的虎狼窝。
府里的女眷除一个日日爱打扮成老太妃模样的青樱面色红润,其他的个个面黄肌瘦,身若削骨,看着便受了极大的磋磨。
于是,在朝堂上便出现了以高斌为首的,笼罩了宝亲王府如今现有的所有姻亲,对于宝亲王那是三天一小奏,五天一大奏。
一个两个巴不得弘历早亡,他们的女儿可以当个快乐的寡妇。
而不是在那府里受那可怖毒妇的刁难。
反正看着样式,他们便是支持宝亲王也不会得到任何的优待。
在慕瑶的干预下,身体渐渐好转的李荣保更是不止一次偷偷嘀咕幸好他当初拼死将自己的女儿抢了回来。
不然如今现在那府里的,可就有他女儿一个!
虽然以他女儿当初的情况应当是嫡福晋,但是,有那么一个被无条件偏宠的侧福晋在府上,还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呢。
尤其是那宝亲王。
李荣保私下都在嘀咕对方是不是中邪了?
怎么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多事来?
好在没过多久便听说宝亲王被皇上斥责降位为贝勒的事情。
李荣保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让人放鞭炮。
好在当时傅恒在及时劝住了李荣保。
而雍正在感觉弘历还真有当初的猜测那般,似乎被那乌拉那拉氏的妖女给控制住的迹象,
一边让人去找云游四海的问心大师回京,一边将弘历给弄成朝堂边缘人。
他怕自己被传染。
雍正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但是落在别人眼中,那便是皇上对四贝勒十分不满了。
倒戈向弘昼的人越来越多。
他也感觉自己从前那极难被人注意到的、与生俱来的本事似乎在逐渐消失。
反正他如今是不敢偷偷溜出宫去翻富察府的门墙了。
感觉能被人轻轻松松抓住套麻袋里打一顿。
尤其是富兴去了京郊大营历练之后,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也不肯带他去富察府了。
他不知道怎么就将一切给联系上来了。
似乎是他越被人看重,他就越容易被人注意到?
听起来似乎有些像戏本子里面写的志怪故事。
但是唯有弘昼自己心知肚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怪异。
不过这种变化他并没有办法去扭转,只能去适应。
虽然一下子从没人注意到变成时刻都有人盯着,但是弘昼还是凭借这超绝心态成功适应了。
“苏幕,那东西做好了吗?”
“王爷,王爷吩咐的黄金船摆件已经让人做好了,王爷可要先看一眼?”
弘昼点点头说道:“你说富察格格会喜欢吗?”
苏幕想到那亮闪闪,整个都是用金子熔制,足足有十斤重的黄金城连连点头,
“王爷。不会有人能拒绝这个礼物的!”
弘昼闻言松了一口气,自从他向皇阿玛请旨赐婚被拒绝之后,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每次出宫都会莫名其妙地挨打。
他知道是慕瑶动的手。
因为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比拳头更快让他认出眼前人是谁。
因此即使每一次他都被套上了麻袋,但是他每一次都认出了慕瑶。
在长达半个多月的被殴打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这种感觉。
弘昼第一时间便偷偷找了太医,并以一个朋友的名义和太医探寻了一下这种自虐般的爱好是怎么回事。
太医没给出什么好建议,甚至建议他去找寺庙驱邪。
弘昼觉得这是一个庸医,然后想办法将人推荐进了他的好四哥府上。
别说,那庸医就是厉害。
一进府就让阖府上下上吐下泻两天。
虽然据说是四福晋乌拉那拉青樱喜爱给自己的饭食里面加些巴豆。
没想到厨娘见正院天天都往饭食里加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巴豆,于是便拿整整半麻袋巴豆熬了几个大锅饭。
让全府的恭桶都被填的满满当当。
不过弘昼还是固执地将其认为是那庸医的功劳。
弘昼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于常人的爱好,决定试验一番。
他找来了男女老少不同的五个人来让他们打他,甚至严谨地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一个麻袋。
结果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便被他自动抬起来的腿给踹了出去。
于是他便明白了,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了别人身上。
弘昼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