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她这些日子每次出府都会碰上某个男人。
不管是背后套麻袋还是暗地里收买人打听消息,他总是会以各种让她想不到的方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在此之中,她更是发现了弘昼身上的怪异。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和她聊着天,但是就是有一种让其他人都忽略他的本事。
很多次她和他面面对面互相威胁都被人认为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便是一脸惊恐地要去请郎中来给她治病。
忍无可忍的慕瑶花了一万积分去检测弘昼身上到底是有什么神奇之处。
“宿主,”
毛球惊讶地说道:
“竟然携带天生的路人甲光环呢!!!”
慕瑶眉心微蹙,扒拉着光幕仔细打量。
“路人甲光环:各种瑰丽的世界中,可以缺少主角、可以缺少炮灰,可以缺少反派,但是绝对不能缺少路人甲!
拥有路人甲光环的你,在所有人的眼中存在感持续降低,只要不是主动开口说话、行动,你的存在激不起一丝波澜。”
“路人甲光环:售价:积分(注:本商品不接受赊账)”
慕瑶看着那一连串的零,咽了咽口水,这几乎是她做一个超长任务的十分之一了。
而这样的好东西弘昼那个狗男人竟然天生就有。
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对于自己的特殊心知肚明。
并且充分利用了这种特殊。
甚至能将她捏造出来专门盯梢的傀儡都蒙蔽过去。
而这,仅仅是因为他在‘原着’被提及但是没有出现。
甚至这种光环还能用在自己的产业上。
慕瑶想到据说是紫禁城第一的酒楼庆春楼,大家似乎都默认了这不知道背后东家到底是谁的酒楼,牢牢把控着京中几乎六成的酒水售卖份额。
真让人羡慕呢。
慕瑶心里想着。
尤其弘昼利用这份特殊多次舞到她面前的情况。
让她有一种想为这个小世界拔除bUG的冲动,
简而言之,有点想让人消失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
然而此刻的弘昼却并不清楚,他此刻正在书房放飞自我,一个上午画了四张人像图。
苏幕从地上将几张废纸捡起来收拾整齐放在一旁。
他看着铺满整整一桌,甚至……
他抬头,看着这屋子里四处挂满的画像,无一例外,都是同一张脸。
富察家的格格,富察琅嬅。
苏幕深吸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感觉自己的主子是一个变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主子好像看见富察格格的第一眼就有些不一样。
嘴里神神叨叨地,‘什么她能看见我’,‘什么她是不一样的‘。
苏幕没察觉出来富察格格有什么不一样。
他觉得是弘昼的脑子和别人长的不一样。
或许在王爷的心中,他们都‘看不到’王爷???
苏幕被自己脑中这个想法逗笑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最开始怀疑王爷是对富察格格有好感,但是看了后来王爷做的事便打消了这个感觉。
谁家公子对别的姑娘有好感是搞破坏啊?!
不是趁着人家去和手帕交逛街的时候弄脏人家的衣裙,便是放火闹事逼人家回府……
于是他以为王爷是讨厌那富察格格。
但是那富察格格也不是一个好惹的。
好多次他都在心里默默替对方点蜡了,结果最后却是消失许久的王爷鼻青脸肿的出现。
他看王爷挨揍的次数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越爱往对方身边凑。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他还养成了这……变态的爱好。
苏幕四下环顾,看着这满屋子的画像,背后发凉。
然后低下头不敢再看。
下一刻,弘昼的视线便落在了苏幕的身上。
似乎是见他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才满意地将视线收回落到桌面上的画纸上。
苏幕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逃过去了。
弘昼提起朱笔,在画中女子右眼眼尾轻轻一点,一颗精致的红痣便跃然纸上,甚至将画中女子的面相都改变了,从温柔变成了明艳妖媚。
弘昼放下朱笔,将画纸小心翼翼地拎起来。
那日在酒楼,他本来是心血来潮想起来据说发生在他好四哥身上的热闹事。
又听人说那主人公之一如今正在隔壁的包厢。
然后便让人移开了那机关。
起初他并不在乎,只是刚好那富察氏三人离开的时候,他也出了包厢门。
但是他没想到那富察格格似乎对他的存在出乎意料的敏感。
若不是他心头在此之前有一种莫名的警惕,按照他往日的习惯来说,那次定然是被人看个正着的。
就是因为那一眼,他怀疑那富察琅嬅能在他不想让人注意到他的时候注意到的存在。
于是,下一个试探,来了。
他一靠近富察琅嬅便被人发现了,甚至连带着那富察富尔敦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然后便是一大堆的平民百姓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那时候弘昼心里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
惶恐于自己似乎即将失去一大利器,激动于自己失去了一大利器。
他小时候还不能很好利用这项能力时,经常被人忽视,饿了、渴了、累了、冷了、热了……
不管如何,
那些伺候他的丫鬟、嬷嬷甚至是他的额娘都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一样,莫名其妙地忽视他。
或许是上天给了他这能力是想让他做些事的,所以才没让他活活饿死。
只是连带着他额娘和一众奴才被阿玛丢在圆明园罢了。
额娘没有怪他。
因为额娘有时候都想不起来他,更别提想起来因为他的缘故了。
他在六岁时才能控制是否让别人注意到他。
当然,习惯了当被忽略那个的他,除了这个他习惯了走哪带哪的苏幕,他还是下意识地让旁人忽略他。
这十多年来从未出过错。
直到那一日。
多次试探后发现,富察琅嬅对他是不同的。
即使这试探是用他身上各处青青紫紫的淤青换来的。
弘昼抬手扶着自己的下巴,挨打的次数有些多了,那太医似乎又有些医术不精,下巴都会自己罢工了。
“苏幕,去请太医来。”
弘昼因为刚被接回宫中,又不知道怎么被雍正知道了他近些日子总是偷偷溜出宫去。
被雍正派人严加看管。
不过,若是他知道是慕瑶告了他一状,才让他被雍正揪住了小辫子,估计脑回路又会不知道歪到哪里去吧?
弘昼笑眯眯地让苏幕将他新画的这一幅送去裱装。
本想歇一歇想一想日后该怎么办,是继续趁着别人都忽视他的时候夜探富察府呢,还是光明正大地用富兴当借口溜进富察府呢?
然后手刚触碰到杯壁,便有养心殿来人,说是雍正召他过去。
弘昼脸色一变。
回宫这么多天,每次去养心殿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好事。
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
养心殿,
雍正看着一脸无辜的站在下方的弘昼,缓缓开口,“弘昼,你可知朕唤你来做什么?”
弘昼:“或许是皇阿玛想儿子了吧?”
雍正被弘昼这厚颜无耻的话给逗笑了。
“朕想你了?”
雍正低声重复一遍,似是不敢置信,似是无话可说,
殿中伺候的苏培盛等人低着头压着嘴角的笑。
弘昼像是没听出雍正话语中的怀疑,硬是面无波澜地继续说道,
“皇阿玛若是不想儿子,怎么会特意唤儿子前来相见呢?”
雍正被弘昼黏糊糊的话语恶心到了。
他颇为嫌弃地瞪了弘昼一眼,语气冷淡道:“朕是来找你麻烦的。”
弘昼闻言立马严肃起来,“皇阿玛,儿臣冤枉啊!”
雍正:“?”
雍正有些迟疑地说道:“……你做了什么?”
弘昼眼神迷茫,“儿臣也不知道啊。”
雍正怒道:“那你喊什么冤枉?!”
弘昼一本正经地说道:“儿臣什么都没做,皇阿玛却来找儿臣的麻烦,这还不好理解吗?定然是有人告了儿臣的刁状!儿臣不服!儿臣冤枉!还请皇阿玛给儿臣做主啊!”
雍正摆摆手,安慰他道:“放心,冤枉不了你。”
弘昼:“……”
弘昼讨好地看着雍正,“皇阿玛,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马齐时不时便找机会同朕说让朕管教一下你。”
弘昼不解,于是他疑惑地看向雍正。
雍正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朕这才发现原来在朕忙着处理朝政的时候,朕的好儿子竟然跑去调戏人家府上的格格?”
雍正戏谑地看着弘昼,视线尤其在弘昼的下巴处转了转。
弘昼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皇阿玛?这是什么话?儿臣可没有,都是误会。”
“误会?”
雍正冷笑一声,“那你书房里的那些画是怎么回事?”
弘昼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
他眼神游移就是不肯去看上头的雍正。
他以为皇阿玛不会特意关注他的。
因此虽然将这些事都是交给自己带回来的人去办,但是对于原本宫里的人也并没有瞒着。
主要是他问心无愧,他只是画了几幅人像罢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着被雍正特意叫来养心殿的缘故。
他这时候一想到自己那满满一书房的画像便感觉浑身不自在。
弘昼支支吾吾地说道:“许久未画了……练一下画技。”
雍正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练画技?
或许是弘昼所说的谎言太容易被他戳破,亦或者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此时还不清楚自己所做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雍正倒是没对弘昼此时的言语有多少不满。
说到底如今的雍正正是大权在握的时刻,身体尚且还没有开始衰败。
对于弘昼这个愿意和他亲近的孩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关注和亲缘在的。
虽然不太多,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而磨灭。
但是只要弘昼没有表露出明显的野心,这一份浅薄的情感便是够用的。
更别提雍正此时正因为宝亲王弘历接二连三闹出来的幺蛾子,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到弘昼的身上。
毕竟,真要说起来。
他们两个在雍正心中其实都排不上号。
九子夺嫡的获胜者眼光自然是十分挑剔的。
尤其是雍正此人冷心冷清,爱恨都分外极端的人。
连在自己身边多年好不容易长成的长子都可以轻轻松松过继给旁人。
不用指望他对这两个没见过几面,每一个都有不得不接回来的理由的儿子有多少情谊在。
雍正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墨绿色的扳指上面刻着一条闭着眼的金龙,轻轻翻转,便是一个印章。
雍正此时便是在通过指腹感知这扳指上的金龙纹路,过了四五息方才开口说道:
“你对富察格格可是心生爱慕?”
弘昼瞪大双眼,连连摇头,“儿子只是觉得她蛮有趣的,但是她也太残暴了。”
弘昼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隐隐作痛的下巴。
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一抹惊恐。
看得雍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
然而一看到弘昼那不知怎么上扬的眼尾。
雍正沉默了。
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番。
然后闭口不谈。
虽然他觉得富察琅嬅很适合做他儿媳妇。
但是一看弘昼的样子便知道日后被拿捏的是哪一个。
他如今已经有一个似乎被人控制的儿子了,可不想再来一个。
起码在他小儿子长大之前不可以出现这样的苗头。
雍正盘算了一下国库,觉得这个儿子的婚事可以慢慢来。
他好像听谁说过什么不能太早结婚,不然的话容易有损身体根基。
雍正对此接受良好。
毕竟这个说法似乎也可以解释一下他四力半的原因。
反正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生下来就体虚。
思及此处,雍正看着弘昼,淡淡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不能闹得太过。还有,没事多读些书,别天天跑出宫去。”
弘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他看着雍正说道:“皇阿玛,那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开府呢?”
或许是为了让雍正将此事的重要性拔高,他还补充了一句,
“四哥都已经开府了……”
出宫开府就要给银子,雍正有些不情愿。
雍正清了清喉咙,咳嗽一声训斥道:“弘历那是因为要成婚的缘故……”
弘昼一脸迷茫地看着雍正。
雍正这才想起,弘昼和弘历年龄相差似乎并不大。
但是,这不是问题。
雍正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一句“你可是迫不及待成婚了?”便将弘昼打退。
“皇阿玛,儿子认为儿臣如今最重要的是为皇阿玛分忧,成婚这种事情完全不用急。”
谁愿意成婚啊?
成婚了就要多一个人来在他耳边唠叨半天。
想想都要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