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被阿箬扶着坐回床上。
青樱眼神呆愣愣地,“阿箬,你说那女子为何故意来破坏我和弘历的大婚?”
阿箬面色有些难看,她刚刚将那扑倒王爷的女子一把扯开,但是格格却反而过来指责她行事过于粗暴,没给王爷留面子……
阿箬在心里狠狠一呸。
什么狗男人还要给他留面子?
大婚之日和其他人搂搂抱抱,若不是格格久久等不到他,怎么会让她去找?
她找到人本来是想悄摸摸回去禀告格格的,谁知道格格竟然也悄悄自己掀了盖头,跟在她后面。
也是她率先跳出来露了行踪。
也正是因为新娘子不在婚房,吓坏了嬷嬷们,派人来寻,不然也不至于闹的众人都挤在那院子里。
她见不得格格丢脸,再看那女人还扒拉着王爷,一时气急才将人拉走给了两巴掌。
谁知道那女人竟然还敢装晕?!
阿箬心里怨气翻涌不停,她暗暗瞥了一眼双目无神的青樱,不由得也对她生了一丝抱怨。
明明都是嫡福晋了,干什么不能硬气一点?
青樱见阿箬一直低头没回话,画的细长弯弯的眉毛皱在一起,在她画得通红的脸颊上像是两条扭曲的毛毛虫,她嘟着嘴,用她那独特的沙哑声音说道:
“阿箬?阿箬?我同你说话呢!”
阿箬勉强挤出一抹笑,冷淡地说道:“格格,奴婢正在想法子呢。”
青樱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什么法子?”
阿箬深吸一口气,她没想到青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
“格格,今日可是您和王爷大婚之日,那些苍蝇鬣狗就敢上来对着王爷投怀送抱,再过一个月,那侧福晋就要入府,到时候再加上府里原本就有的两个格格……”
青樱见阿箬细数弘历后院可能会有多少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淡淡又淡淡地说道:
“阿箬!我是嫡福晋,那些妾室永远也越不过我头上去。”
她忽然嘴角上扬,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和弘历可是青梅竹马,那些妾室便是再狐媚,也越不过我去。”
“……还有,我如今已经嫁给弘历,你该唤我嫡福晋而不是格格。”
阿箬:“……”
阿箬看着青樱红嘟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点想说话的念头都没有了。
她笑了笑,“是,奴婢知错了,福晋。”
青樱:“嫡福晋。”
阿箬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再躬身行礼,“是,嫡福晋。”
青樱满意地点点头,她举起自己胖乎乎像是鸡爪一样的手,看着上面华丽、尖锐的护甲,接着明亮的烛火欣赏了一番然后将手放下,对着阿箬催促道:
“快帮我把盖头盖上,待会王爷还要来掀盖头呢。”
“是,嫡福晋。”
阿箬皮笑肉不笑一把扯过被青樱坐在屁股下面的红盖头,将其盖在了青樱的脑袋上。
阿箬看不见青樱的那张脸,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等呢。
那王爷丢了这么大的脸,她要是他,肯定不会过来了。
阿箬刚想出去,便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浑身一激灵,不是?
还真来啊?!
阿箬想到自己之前的一巴掌,眼睛眨了眨,直接跪在床边。
虽然福晋会为她求情,但是她也不能表现地太放肆了。
弘历带着怒气绕过屏风,一抬眸便看见这一幕。
他心中怒气一滞,而后越发高涨。
青樱这是什么意思?认定他会责罚她的奴婢,所以以退为进想要逼他让步?
弘历双手攥成拳头,他忽地转身就走。
青樱听见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心里甜的像蜜一般,盖头下的脸夸张地笑着,鲜红的唇脂红的滴血,像是刚刚吃了小孩的妖怪。
青樱正想着一会弘历揭开盖头之后她要说什么,该怎么动作让弘历看见她最美的一面。
然后她便听见了脚步声一顿,然后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青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慌,然后长长的护甲捻着盖头的一角将遮挡在自己眼前的盖头再度被扯下来。
刚好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
她将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磕头请安的阿箬,沉声问道:“王爷呢?”
阿箬:“王爷刚刚进来了不知道怎么又走了?”
青樱松开了护甲,那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上,青樱别出心裁地让人上面再绣上了红荔青樱……
如今那红盖头落在地上,无人在意。
青樱喃喃自语地说道:“弘历……怎么会……”
阿箬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安慰青樱,便听见青樱忽然笑了出来,“弘历一定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不想熏到我。”
“但是因为太想见我了,所以才想着悄悄来看我一眼,不愿打扰我……”
青樱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眼带娇嗔,“弘历真是的,我哪里像那些女子一般娇弱。”
阿箬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附和青樱的话,
“是是是,福晋王爷情深意重,王爷是心疼格格呢。”
青樱见阿箬附和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恩赐一般说道:“王爷心疼我,我也不能辜负了王爷的好意,那就先睡吧,明日再和王爷洞房花烛便是了。”
阿箬手一抖,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她笑道:“奴婢伺候福晋洗漱。”
青樱拒绝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行?这可是我大婚的妆容,还有这吉福自然要王爷亲手来解。”
阿箬迟疑地问道:“奴婢愚钝,福晋的意思是……”
青樱冲她眨眨眼,似乎在在肯定阿箬内心的想法,“不用洗漱了本福晋要和衣而眠。弘历若是没有看见我穿这吉服,肯定会遗憾的。”
阿箬如今是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连连夸赞了一大堆青樱和弘历青梅竹马,乳燕双栖等等类似的话,终于哄得青樱嘟着嘴,翘着指甲躺在床上。
青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阿箬听着耳边悉悉索索地声音,没忍住开口:
“福晋,小心衣裳留褶皱啊……”
青樱闻言立马乖乖地躺平夸赞道:
“还是阿箬你细心,不让本福晋都忘记了明天还要给弘历看了。”
阿箬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闻言迷迷糊糊地回道:“福晋如此貌美,王爷见之不能忘……”
青樱嘴角高高翘起,对此十分受用。
………………
翌日,
青樱睡醒之后感觉双眼十分厚重,她有些惊慌地说道:“阿箬,阿箬?!”
阿箬立马撩开帘子小心地问道:“福晋?怎么可?”
青樱捂着自己的脸,护甲直戳戳地在肥嘟嘟的脸上戳了一个深洞,
“本福晋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有些睁不开了?”
阿箬已经被青樱给吓住了,脸上的妆容全部糊成一团,眼睛肿大,看起来像是发酵过头的面团。
阿箬心头一跳,然后便感觉手腕一痛。
是青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手,那护甲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吃痛挣开,忍痛说道:“福晋,是昨夜的妆容花了,奴婢替你打水清洗一番,让人重新画过吧?”
青樱闻言有些不满嘟囔着嘴道:“嗯~妆怎么会花呢?”
阿箬将铜镜送到青樱手中,青樱看着镜中那张花花绿绿还浮肿起来的脸,一点都不不能展露出她以往的貌美,惊叫一声将铜镜丢在地上。
“快去打水,本福晋要洗漱一番。”
阿箬见青樱松口,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青樱会说什么无关紧要,最后要顶着这一番尊荣去见后院其他人。
到时候正院的脸都丢光了!
青樱重新上妆之后捧着铜镜左右看了看,心里遗憾万分,
“弘历还没见过我昨日的样子呢……”
“要不还是让人按照昨日一比一上妆吧。”
阿箬感觉自己喉咙干涩无比,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福晋的意思是带上朝冠?”
青樱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向阿箬,“这样也可以弥补弘历没见到昨日那样美艳的我的遗憾了。”
阿箬下意识觉得不妥,但是她看着青樱那看似在询问她但是实际上已经落在了朝冠上的视线时,她便知道对方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了。
她笑着说道:“那奴婢给福晋带上,一会还要去给皇上和熹贵妃请安呢。”
青樱见阿箬赞同她的想法,闻言高兴不已。
“记得给我用正红的胭脂,弘历最近在宫中颇为艰难,那些小人都肆意重伤弘历,今日进宫,本福晋便要让其他人知道,弘历不是独身一人,他还有本福晋的陪伴。”
阿箬:“……”
宝亲王弘历最近不怎么受皇上待见不都是因为你吗?
若是当初没有抓奸在床,宝亲王如今怎么也该有差事了。
宝亲王、宝亲王、宝亲王!
单看这称号便知道皇上对王爷有多看重。
可是如今……
阿箬想到昨日大婚,养心殿那边甚至没有送下赏赐过来。
昨夜又闹了一场难堪,只怕皇上对王爷是越发恼了。
这种时候福晋不想着怎么低调……
不过这话阿箬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看着青樱将唇上的胭脂越描越红,越描越厚?
等等?越厚?
阿箬看着青樱唇上已经涂过边缘的胭脂,显得嘴唇肥厚无比,阿箬没忍住提醒,
“福晋,您这唇妆似乎不是当下时兴的呢?”
青樱扬着细长的眉毛,高兴地说道:“这是我的新想法,你瞧瞧这样是不是显得本福晋十分精神?”
阿箬生怕自己被青樱连累,“福晋,今日还要进宫呢,不能出错啊。”
青樱听了阿箬的话,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她拔了头上的簪子往桌上一丢,冷声说道:
“去前院看看,王爷怎么还不过来?这都要过了早膳的时辰了。”
阿箬哪里不知道青樱是想打发她离开,但是她可是青樱的陪嫁丫鬟,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人来顶替她的差事倒是底气十足地应了,
“是,奴婢这就去。”
阿箬脚步飞快,一路走到前院,还没进垂花门便被人拦下了。
阿箬翻了一个白眼,对着那小太监说道:“糊涂东西,我也敢拦?我可是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还不快让开!”
小太监闻言有些慌乱,但是也没人和他这些东西,一时之间竟然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王钦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
阿箬见到王钦过来,立马便变了一副神色,言笑晏晏地看着王钦,
“王钦公公,烦请您替我通报一番,福晋在正院等着王爷去用早膳呢。”
王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是阿箬姑娘啊,可是真不巧,如今王爷正在用膳呢。”
阿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有些焦急地说道:“可是我们福晋……”
话到一半,阿箬看见王钦眼里的冷意连忙收了话头,
“那不知道王爷何时可以去正院呢?”
王钦吐了一口气,早就得了弘历吩咐的他自然不会对阿箬好言好语,
“这是什么话?什么时候王爷去哪还得先告诉正院一声了?”
阿箬:“不不不。公公误会了。”
阿箬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给王钦,“昨儿王爷和福晋大婚,今日可是得进宫去拜见皇上和熹贵妃的,总不能误了规矩。”
王钦手刚接到荷包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两分笑意,等手掐了一下,估摸着里面只有二两银子之后,立马便变了脸色。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阿箬一眼,内心有些烦躁。
这乌拉那拉氏果真是落寞了,正院也知道这几日是好日子啊?
好日子的赏赐才给二两银子?
没有油水。
啧!看来这正院没必要多关照。
不如还是期待一下侧福晋进府吧,那可是两淮盐运使高斌之女!
那肯定出手大气!
反正他是不觉得这正院有什么优势在。
若是这正院是规规矩矩选秀进来的,那他肯定是要敬上一两分。
偏偏是那样……得了赐婚,连累了他们王爷,连带着他近日走出门去都感觉要把头低三分。
更别说,他可是知道在中秋宴会之前,王爷可是让他去打探富察格格的消息,甚至还准备了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就等着那日解开富察格格的心结。
可惜了,若不是正院这位率先出手,他们王爷没有防备才落入其圈套,被那么多人看见在床上……咳咳……
那羊脂白玉的手镯还在王爷书房里好好放着,这越是临近婚期,便越是天天拿着那手镯看啊看。
要他说啊,王爷肯定是后悔了。
就是这后悔也没办法啊!
王钦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阿箬在身后的叫唤声。
只是临走之前没忘记传达王爷的吩咐,“王爷说了,一刻钟后让福晋直接去马车上等候便是。”
“记住了,一刻钟,若是迟了……”
王钦冷笑一声,却没在说话。
任由阿箬去猜若是迟了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