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缺失了一段的记忆。
怎么弘历和乌拉那拉青樱竟然跪在殿中?
雍正下意识瞥向苏培盛,希望能从苏培盛那里获得一些提示。
然而苏培盛接触到雍正的视线之后完全没有理解雍正此刻的想法,反而疑惑地看向雍正。
雍正见状只好收回视线。
他决定一会便宣太医来给他看看脑子。
怎么会突然失去一段记忆呢?
雍正瞥了一眼殿中跪着的弘历和青樱,既然在殿中跪着那便是有人抓住了两人的错处,不然他如何会让他们在大臣、命妇都未散场的时候让人在殿中跪着?
雍正思及此处,便不管其他人如何想。
随意嘱咐了几句熹贵妃控制局面,自己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然而这落在众人眼中,便是皇上嫌弃宝亲王和乌拉那拉格格两人,怒而离席。
熹贵妃见宴会有些沉寂,连忙弘历和青樱退下去,又让歌舞上场表演,总算是消解了些尴尬的气氛,只是她也知道,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在看热闹罢了。
今夜过后,京中怕是流言四起,她可有的忙了!
熹贵妃此刻无比后悔当初初见弘历之时,对他有那么一分恻隐之心。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她在太医院安插的人手过来禀报说是发现养心殿悄悄宣了太医。
熹贵妃的心不由得提起来。
她是巴不得皇上死,但是最好不要是现在就死。
她的孩子还小,弘历这家伙又刚惹了皇上的厌弃,若是皇上此刻驾崩,那皇位……
熹贵妃又想到此刻在景仁宫中未废而废的乌拉那拉氏。
只要没有下明旨,乌拉那拉氏便一直会是皇上的皇后,日后新帝登基,便是圣母皇太后……
熹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暗意,若真到了那一步,她不论如何也会将乌拉那拉氏弄死以绝后患。
熹贵妃挥手示意人离去,继续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中的歌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
养心殿,
雍正靠在靠枕之上,太医替他把脉,
“朕的身体如何?”
太医收回手,他有些迟疑地看着雍正,
“皇上,您并无不妥之处啊。”
雍正沉思一番,“可是刚刚朕似乎失去了一小段的记忆。”
此话一出,不论是太医还是苏培盛皆是大吃一惊。
太医闻言怀疑自己是错过了什么脉象,便再次伸手搭上了雍正的手腕。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他依旧没有发现雍正的脉象有什么异常,他无奈摇摇头,
“皇上确实并无异样,许是臣才疏学浅,不如请诸位同僚共同会诊。”
雍正犹豫了一番,还是让他离去了,只是吩咐了一番不准他和旁人言语今日之事。
苏培深见太医离去,立马焦急地说道:“皇上,这兹事体大,事关龙体,还是多请几位太医来一同会诊吧。”
雍正转了转手中的珠串,然后说道:“不急,你先说说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苏培盛闻言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先是有人发现阁楼起火,又没有在宴中发现宝亲王,皇上怀疑是有人借此机会暗害宝亲王,便让熹贵妃领着人前去查看。
然后大火扑灭了却依旧没见宝亲王的人影,接着又有人回报说是发现偏殿有人在行苟且之事。
这时候命妇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三两两也逛到了附近,最后竟然是齐刷刷抓了宝亲王和乌拉那拉格格一个厮混在床。
雍正听到这里已经感觉头疼不已,皇室的名誉啊……
然后他就听见了更为炸裂的事情。
苏培盛一本正经地说道:“随后皇上您便将乌拉那拉格格赐给宝亲王做嫡福晋。”
雍正手中这串盘了几年的手串终于摔碎了。
他一脸铁青地说道:
“你说什么?朕让乌拉那拉青樱做弘历的嫡福晋?!”
这不是让人耻笑吗?
苏培盛不敢多言,只是低着脑袋一个劲地说道:“皇上当场宣布的……”
雍正的身形缓了缓,他手抵在眉心,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是昏了头吗?
怎么会下这么糊涂的旨意?
雍正忽然想到了他好巧不巧刚好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再一想此事是谁获利最大?
乌拉那拉青樱!!!
该死的!
定然是乌拉那拉氏用巫术陷害了朕!!!
原本他上次否决了乌拉那拉青樱成为弘历的嫡福晋之后,乌拉那拉青樱是断无可能再进宝亲王府的。
想来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才会想出用巫术陷害他的法子。
忌惮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心间,眨眼间便要将人吞没。
雍正在思索,这手段是乌拉那拉青樱独有还是宜修也会?
不,不对。
若是宜修会的话,估计之前便会直接让他传位于弘时,然后她再控制弘时。
雍正缓缓吐出一口气,排除掉一个答案之后,结果便十分清晰了。
虽然他没见过几回乌拉那拉青樱,但是也能隐隐感觉出她的脑子有些问题。
这样一来事情便能说通了,乌拉那拉青樱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这可以控制人的邪恶的巫术,但是因为脑子不好,只控制他让他下了赐婚的旨意。
既没有考虑被发现的可能,也没有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不过,雍正还是十分庆幸的,起码她没有起谋朝篡位的心思。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虽然乌拉那拉青樱的心思浅薄的可怕,但是雍正心中的忌惮却丝毫未减。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种手段吗?
若是她还对旁人使用了这种手段,难道那些人没有发现自己突然少了一段记忆吗?
雍正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大拇指上套着的白玉扳指,
或许……
雍正眯起眼睛,狭长的眼眸透出一丝亮光,像是长枪枪尖上的那一抹寒芒,须臾之间便可夺人性命。
或许特殊的是他?
乌拉那拉青樱对别人使用巫术的时候,那些被控制的人无法发现自身的异常。
但是他不一样,他可是天子!
承天命,顺民心,天命所归。
区区巫术,怎么能够蒙蔽住他的眼睛?
雍正用这番错漏百出的话语安慰住了自己,随后决定一定要找出乌拉那拉青樱的怪异之处。
雍正眸光一闪,若是只有他一人可以从那巫术的控制中挣脱出来,那他必然不能打草惊蛇。
看来,弘历和乌拉那拉氏的亲事是必须落实了。
在雍正初听他给弘历和乌拉那拉青樱赐婚时,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随后便是要找一个借口,不管是杀了乌拉那拉青樱也好,还是说他们八字不好也罢,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场玩笑一般的指婚落实。
雍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若是做实了乌拉那拉青樱可以控制人,那弘历这个儿子他只能放弃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弘历会被她影响到什么地步。
雍正开始慢慢培养和郡王弘昼。
弘历因为和青樱厮混被人抓住一事心虚害怕,哪怕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心有不甘的隐忍下来。
他如今是不敢有丝毫的额外举动,生怕吸引到了雍正的注意。
弘历看着面前的一方红荔青樱手帕,放在檀木盒子里整整齐齐地叠着。
弘历轻轻将其一抽,放在手掌中仔细端详,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纹样之后,突然将其一把攥成团,然后泄气一般扔回盒中。
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樱,更不想看见任何和青樱有关的东西。
弘历一想到京中关于他的流言便感觉胸口坠了千斤巨石,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王钦!”
他低吼一声,
“奴才在。”
王钦朝着弘历微微躬身,
“将这帕子拿下去烧了。”
王钦一脸错愕的看向弘历,又在弘历视线即将落在他身上时连忙变化脸上的表情,
“是,奴才这就去。”
王钦将檀木盒子盖上,拿着盒子便慢慢躬身后退,等退至门边的时候才转身迈过门槛。
他看着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打开盒子将其中的那一方帕子拿出来,嘿嘿笑了一声。
然后将帕子妥帖塞进自己怀里,乌拉那拉格格可是要进府做嫡福晋的,他还是将这帕子留下,说不定哪一日能用上呢?
………………
慕瑶一个反手将人摔了出去,汗珠在阳光下闪耀无比。
被她摔在地上的少年挣扎了两下发现实在是没有力气爬起来,颓然地躺在地上不挣扎了。
慕瑶笑眯眯地蹲下,问道:
“十二哥,怎么起不来了?”
富兴偏头看着笑得极为狡诈的慕瑶,嘟囔着说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练武七八年竟然比不过你这两三个月的功夫?”
慕瑶一脸自得地说道:“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慕瑶在此刻完全忘记她嗑了多少洗髓丹和塑骨丸。
富察富兴毫不在意形象地揉着自己的左侧腰间,他都怀疑这一片都青了。
他哀怨地看着慕瑶,
“琅嬅啊,我是你十二哥,又不是那什么宝亲王,你用这么大力做什么?”
“哼,还不是自己不用功?”
从练武场路过的富尔敦瞥见台上的一躺一蹲的两人,心下好奇便过来看一眼,结果听见了富兴的推脱之语不悦地开口训斥。
富兴立马一个鱼跃翻身而起,驾起姿势右手成拳,左手为掌,动作迅速凌厉地朝着富尔敦劈去。
富尔敦双手交叉格挡在胸前,接下了这一招,用巧力点在富兴的麻筋上,然后双手从富兴的手肘一路滑倒手腕处用力一抖,
将富兴双手反手交叉背在其身后,富兴不得不左腿屈膝跪在地上来缓解快被扭断的腰肢。
慕瑶在一旁啪啪啪努力地鼓掌。
“不愧是大哥!将十二哥制的服服帖帖的。”
富尔敦嘴角微翘,显然对慕瑶的夸赞极为受用,然后一本正经地对着富兴说道:
“一看便知道你平日练功时总差不多差不多,这才会在对战时总是差那么一点。”
富兴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吗?大哥你待会该不会偷偷摸摸躲房里给自己手臂上药吧?”
他用了多大力可是心知肚明。
某人待会回屋可不要偷偷掉小珍珠。
富尔敦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刚刚被就是强行忽略手臂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如今被富兴点出,顿时感觉那疼痛再也忍不了了。
富尔敦松手将人放开。
富兴扭着胳膊一脸不爽地起身。
富尔敦咳嗽一声,努力在慕瑶面前维持着自己大哥的威严,“你明日就要进宫了,怎么不好好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
富兴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
“五阿哥,啊呸,和郡王都十六了才被接回宫,听说在圆明园和裕嫔一起生活从来没有练过武,想来身手肯定拉胯的不行。”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幽怨,“没听说过这么大的人还需要找哈哈珠子的。”
他烦躁地揉着头,“我好不容易不用读书了,这下好了,还得去皇宫陪他读书。”
慕瑶和富尔敦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后默契地开口安慰,
富尔敦:“说不定那和郡王和琅嬅一样是一个武学奇才呢?”
‘武学奇才’慕瑶面不改色地应和道:“是啊!这可是皇上的恩典呢。十二哥好福气呢!!!”
富兴看着两人,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富兴气恼地在原地挥了一套拳。
慕瑶和富尔顿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默契地不敢对视,他们都怕看见对方会忍不住笑出来。
富兴打了一套拳之后才恢复平静,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趁着我现在还没进宫里受苦,我们去庆春楼吃一顿吧。”
他停顿了两息,视线在慕瑶和富尔敦身上流连,最后做出决定,
“大哥请客!”
富尔敦:“……”
若是在从前,臭弟弟敢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他定然是会给他一顿胖揍的。
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那一只手便可以轻松推倒的小胖墩也逐渐成为快和他一样高的少年郎,打起来胜负都是五五开。
再加上……
富尔敦看着一旁一脸期待看着他的慕瑶,有些肉痛地应了下来,
“好……”
据说温和、大方的哥哥更容易获得姐妹们的好感。
他一定会是众兄弟中最贴心的哥哥!
富尔敦想到日后慕瑶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而其他兄弟只能在一旁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他,
嘶——
就是这个感觉!
富尔敦顿时感觉那些银子不算什么了。
大不了他去找额娘偷偷要一点好了,被夫人牢牢管着的富尔敦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