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纨既然表示了随便顾骜安排,顾骜便耸耸肩,回头问保镖:
“嘿,伙计,知道波特兰除了开拓者队,还有什么名胜么,或者说好玩的地方?”
那白人保镖一愣:“抱歉老板……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只知道,波特兰最有名的,当然是国际玫瑰博览会了,这个博览会已经有70年的历史了,每年都会展出全世界好多种最新嫁接研发出来的玫瑰亚种。所以波特兰才叫玫瑰之城嘛,这一点美国人都知道。”
顾骜再把脖子扭到另一侧:“呐,不想看NBA,国际玫瑰博览会看么?”
“这个……就勉为其难看一下吧。”叶纨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着行迹地把头微微扭到一侧,掩饰脸色的变化。
其实她内心还是不感兴趣的,但刚才已经拒绝过顾骜第一次的提议了,她不想再拒绝一次,那样会给人留下“这女人很难伺候”的坏印象。
顾骜轻轻推着叶纨上车,然后自己从另一侧坐上去,吩咐保镖立刻开车:“走,那就去国际玫瑰博览会的展馆!”
保镖看了几眼地图,然后一脚油门,凯迪拉克就稳稳地启动了——忘了提一句,这车其实是租的,因为顾骜就没打算在波特兰这种小城市多留,这辈子也没几次再来的机会了。
买车太多余,又没法开上游艇运走。
而美国早在80年代,各大城市的机场旁边、几乎是刚挨着机场出口,最多的就是租车行。
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到一座新城市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租一辆车,否则几乎寸步难行。
因为出租车的人工费太贵了,比自己开车高很多。
顾骜虽然不在乎小钱,但既然现在常年有白人保镖跟着了,还是让保镖租个高档车开更安全舒适,便捷度也高。
15分钟后,车队沿着哥伦比亚河行驶到了一处巨大的玻璃花园,然后保镖帮忙搞定票务,顾骜就带着妹子进去参观了。
博览会园区的名字很简单,英语就是Rose-Garden。
买票的时候,还可以加钱买解说服务,保镖也没问就帮顾骜买了,于是就有一个金发女讲解员给顾骜当导游。
“尊敬的先生、小姐,很高兴为你们服务,我是本园的讲解员凯瑟琳。”金发女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一边小声介绍,
“我们波特兰的国际玫瑰博览会园区,建于1917年,当时还是美国刚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原本在欧洲,法国人有举办玫瑰节的传统,可是因为战争的摧残,那一年就选在了远离战火的美洲大陆。
当时美国有若干座城市参与了竞标,最后因为我们波特兰的气候环境最适合玫瑰的生长种植,各国专家团评审后选择了波特兰,这是我们城市的骄傲。”
相比于听女解说,叶纨更喜欢自己暗中观察。
她稍微走了小半圈,扫视了全景,就被深深震撼了。
这座园子里,怕不得有上万株玫瑰吧——注意这里的量词是“株”,也就是有那么多棵树,而不是上万朵花。
在英语里,中文的“玫瑰”、“蔷薇”、“月季”翻译过去都是Rose。所以西方文化里“玫瑰园”应该展出的品种,其实比我们中国人想象的要多,植株也不仅只有2米以下的小灌木,所以看起来错落有致,视觉冲击非常强烈。
任何一个女人,要是看到自己被一万棵以上的玫瑰树包围了,都会忍不住惊呼一声“卧槽”,这种感觉男人或许无法理解。
“为什么看上去游客不多呢?”叶纨忍不住问。
女解说解释道:“因为现在自然花季已经快结束了,只有温室花季还在持续,开花量远不如全盛的季节。玫瑰园4~10月都有自然花季,但最好的观赏季还是6月,那时候所有树都处在全盛状态,园区每天能接待一万多人参观,一个月就能占到全年游客的一半。”
叶纨左右看了看,今天这种日子,估计一千人游客都没有,此时此刻,园区里最多两三百人。
不过这样也好,中国人本来就不如美国人喜欢热闹,尤其赏花这种雅事,还是越清静越好。
叶纨想着,忍不住在花丛中找了个被花藤和花朵缠绕的秋千椅,轻轻摇晃起来。
“你不做一回儿么?走路不累?”晃了一会儿,看到顾骜在旁边傻站,无所事事,叶纨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累,坐飞机坐车坐半天了,我帮你摇吧。”顾骜说着,走到叶纨背后,双手同时拉着两边的铁链轻轻摇晃起来。
叶纨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秋千摇椅挺宽,可以坐三个人。但也因此普通人只能推着椅子摇,受力不匀的话,就容易左右晃动不同频,坐的人会觉得晕。
而顾骜人高马大,臂展超过1米8,所以能同时抓住两边的铁链,受力很匀很稳。
叶纨脑海里,想起了小说《金粉世家》上,白秀珠坐秋千的那一幕。这是她第二次有融入小说的即视感了,很微妙。
上一次,还是四年前,跟顾骜在香山红叶、秋风飘摇中的缆车上。
可惜了。
然而,直男癌再次打破了沉寂,顾骜主动问凯瑟琳:“这儿还有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可以介绍么?就自由活动看花?”
“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这儿所有的玫瑰品种——这里一共有500多个名贵品种。”凯瑟琳说道,但她也看出顾骜并不是太感兴趣,就继续抛干货,
“另外如果你们时间比较多,等得到下午的话,可以参加新种纪念株拍卖会。本园每年会推出50余种全世界新培育出的玫瑰品种,在展出后,还会拍卖具有纪念意义的正模植株。也就是世界上第一株、确认这是一个新品种的玫瑰植株。今天是周末,下午也会拍卖一株正模。”
顾骜又追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屯在园区里,每周末都会卖一株的,为的是拉住游客人气,每周都有人来玩。
而博览会则是6月份的时候就开完了,也就是说这些品种都是6月份已经展出过、被认证为新品种了,只是把送审样品留着。
后续的发展当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顾骜没心没肺地跟着叶纨,牛嚼牡丹赏玩了三个小时,中间离开园区去旁边用餐喝咖啡休息,然后下午回来参加了拍卖活动——都算不上拍卖会,因为只有几十个凑巧的游客顺便参与了,根本没有人是专程为了买花而来的。
所以,竞争也不激烈。最后顾骜花了2万7千美元,买下了一颗据说是有认证证书的、可以确认是世界上第一株的“卡萝拉冷美人”。
顾骜也不懂这个品种跟其他那些旧品种有什么区别,反正看起来就是一种花朵非常巨大、直径能有10厘米的,从淡粉色瓣缘向淡紫色花心渐变过渡的变色花。
“这就算新品种了?要我看,这完全就是因为花太大了,长到边缘时紫色素不够了,所以变成了粉色嘛。”花完钱之后,顾骜认认真真观察,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种煞风景地话,听得一旁的叶纨无语到阵阵肝疼:“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既然不懂欣赏就不要买啊。刚才那位老绅士我看就挺懂花的,无非是人家钱没你多,叫到2万多美元后顶不住了,我看还不如让惜花之人买走呢。”
“不一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波特兰,当然要留下一点高调的消费记录,来妆点我的纨绔属性啊。这可是拍卖会,要留名字的,多好的机会。”顾骜丝毫没有觉悟,“就算我不懂欣赏,到时候往西雅图岛主的别墅里一丢,请客人们看,他们也会赞赏我的品味的。”
“这么风雅的东西,真是明珠暗投啊。”叶纨冷笑。
顾骜:“那这样吧,我摆出来给客人们看过之后,这棵树你要是有兴趣,我送给你,你拿去种好了。”
叶纨:“我可不想被你贿LU!这是2万多美元一棵的玫瑰树,我们有纪律的。”
顾骜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个屁的纪律,2万多美元买的是这棵玫瑰吗?不!买的是这张有国际玫瑰博览会组委会签章的证书、证明它是世界上第一棵‘卡萝拉冷美人’。这东西就跟钻石证书一样,是个噱头而已,
现在证书在我手上,回头我去了西雅图,也拿这棵树和证书在商业伙伴们面前装过逼了,人人都知道‘世界上第一棵卡萝拉冷美人是顾骜买的’之后,这棵树也就没有价值了。你能拿走的只是树的肉体,值什么钱?这样的玫瑰是没有灵魂的。”
“暴殄天物,唉,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俗人,等你装完逼,这棵树给我吧,我好好养起来,也好过在你手上被玩死。”叶纨内心的不忍被激发了出来。
她确实觉得顾骜那番冷酷的话有道理。
值钱的是证书,不是树。只要没有证书证明这是世界上第一棵新种,就没人会信。
“没问题,装完逼之后,这些过敏的东西你统统拿走好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拿的,你得好好帮我出主意——波特兰可是少有的免税之都,凡是我去了西雅图和温哥华之后,需要用到的撑门面奢侈品,我希望你帮我选购齐了,今晚一起装上游艇运走,塞满为止。我可不想到了西雅图,再顶着高额消费税当冤大头。”
想让顾骜请客,当然是有代价的啦。
叶纨想了想,那就给这家伙当一次代购吧,至于请客部分,就当是自己的劳务费好了。
这就不算收受顾骜的好处了。
花钱可是很累的,尤其是帮别人买买买就更心累了,收点劳务费那不是应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