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线,对顾骜等人的影响,绝不仅仅是手头谈到的商业代言价值的暴涨,还有更多难以统计的好处。
从球场离开时,大巴车队被数以万计的人夹道欢迎,一路簇拥到酒店。
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姐通知他,说他房间里的电话已经快被几个国际长途的号码打爆了。
顾骜看了一下,主要是米娜打来的,连忙回屋回了电话。
……
“别担心,我明天就回来了。”
“刘校长让你这学期期末就把毕业答辩先做了、下学期开学去国际关系研究室实习?这是好事儿啊。”
“什么?这都是刘校长亲自告诉你的?也难怪,毕竟出线了么,我们原先做的那些工作,意义和价值肯定会又被拔高一层的,追加嘉奖也正常。好了,就说这么多,挂了。”
顾骜说罢,这才挂断。
韩婷跟他一起回来的,他们这两天在李家坡,当然是开了两个套房的。不过如今正要等晚上的庆功宴,所以韩婷就到他屋里坐坐,趁机聊点事儿。
一个人宅屋里也无聊。
因为不小心听见了顾骜的话,韩婷随口吐槽:“谁的电话?你对象萧穗?听着不像,怎么谈工作都能谈这么亲热。”
“呃……我给米娜回电话呢,我这不是为她高兴吗,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疼。”顾骜一阵心虚,连忙掩饰。
他跟米娜平时都是很小心的,不会暴露私底下的关系,尤其是在学校里的老师面前。虽然韩婷现在已经没有权力处分他们了,这点本能的低调还是有的。
都怪今天太开心,情绪有些控制不好,所以刚才电话里语气过于亲昵了。
韩婷没有多想:“这么说,是刘校长给米娜安排提前一学期去国际关系研究室实习咯?那也算部里不错的单位了。对了,那她这次的硕士毕业课题,正式名字叫啥?光靠这一两次露脸,毕竟不严谨。”
“放心,她的毕业课题是‘新外事形势下的涉外舆论管控及影响’,刘校长把关过的,不是就事论事,而是系统拔高过了,绝对当得起毕业课题,前阵子那篇发在《外交评论》上的,只是其中一点。”顾骜恭恭敬敬地解释清楚。
韩婷毕竟也是圈子里出来的,当然一下子就评估出分量了。她微微蹙眉:“那还差不离,这孩子总算也出息了。她这次之所以没来,估计就是刘校长急着要她在放寒假前结题吧。”
“是啊,不然以她的功劳,怎么也该奖赏一次出国看球旅游。”顾骜承认道,然后继续现听现卖刚才从米娜那儿得知的国内风向,
“这次出线的影响力,以及对我们的‘论功行赏’,远比想象大得多——这场附加赛,央视也是转播了的,包括现场观众席的画面氛围,都有拍到。爱国的红色资本家们的所作所为,全国人民都是直接看在眼里的。
刚才米娜电话里还告诉我,过几个月,可能要召集香江产业界代表去京城座谈会,您和包船王都在受邀之列呢——当然了,包船王其实本来就该在受邀之列。”
还有些利好是不能说得太细,也不好量化的。
比如那些富商,在某些人心中的正面印象深浅程度,就没法量化。但相信很多富商都愿意花大价钱去加深这个好印象。
韩婷本来想让顾骜别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谈庸俗的钱。
但顾骜后半句提到了的荣誉,却让韩婷有些放不下。
她还是很希望有机会建功立业、改变世界的。
至少,这一刻,她们真的改变了历史:每个人都真切感受到,如果他们这群人当中,少了任何一环,中国队就完蛋了,没有其他可能性。
如果外交斡旋时不制止沙特人的第六个放水球,就完了;如果不阻止中国队解散球队,如今也完了。充其量,只能说最后的主场营造,不是那么历史的必然。
这是唯一的、可以严密推导的。
这种致命的历史豪迈感,让人心潮澎湃,霸气顿生。
他们当得起这种荣誉的奖励。
“我们快去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包老板,还有其他爱国同行吧。”韩婷自己感慨完了之后,就急着去分享喜悦。
“一起吧。”顾骜洗了把脸,也跟着下楼去了宴会厅。
庆功晚宴是包船王请客的,没人跟他抢这个面子。
毕竟他如今还是香江首富,顾骜韩婷这些人在他眼里,论家产还是小喽啰。
顾骜把好消息分享了一番之后,包船王也非常振奋,更加与他称兄道弟起来,而且是毫不避讳外人的那种称兄道弟——原先,包船王只是在私下里跟他聊天时,才称“贤弟”。
晚宴是粗犷而又豪爽的烧烤自助,酒水一律是香槟,不提供其他酒水,似乎就是为了烘托喜庆的气氛。
下午刚比完的时候,其实已经喷了几十瓶香槟了,但晚宴喝到高潮,依然免不了再喷一遍。
本来只是对着那些穿运动装的球员互喷,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后来就发展到对西装革履的商界大亨们下手。
价值好几千美金的西服一旦被糟蹋了,所有人就彻底放开了,反正被喷一瓶香槟也是扔西装,喷五瓶也是扔,不喷个爽不是亏了么。
顾骜真正喝下去的酒,估计也就一瓶香槟(庆典装都是1点5升的),身上被喷的泡沫估计有三四瓶的量,换算下来相当于是十斤酒洗澡了。
“小顾,我也快不行了,别喝了,再喝要出事的……虽然高兴,庆祝也要有个限度,你扶我上楼去吧。”韩婷胃口小,光是胃胀就让她头晕目眩,一开始完全是靠狂喜之余的放纵撑下来的。
顾骜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把韩婷的胳膊放到自己脖子上架着。两人都是浑身湿透,皮鞋走路都打滑。
幸好立刻有酒店的侍者过来帮忙,把他们各自弄回各自的房间。
韩婷立刻趴在洗脸池上呕吐起来。
……
顾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鬼压身的漫长伦理噩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发现自己是果睡的,毯子像拧毛巾一样乱。
赤道的旱季也有20多度,所以屋里并不开空调。
浓重的香槟味并没有散去,浑身黏腻,糟蹋得全套床上用品都得换了。
“该死,今天多给点小费吧。居然浑身香槟就睡了。”发现不适后,顾骜挣扎着起来,有些后悔。
那种喝多了之后因为难受而导致的后悔。
他麻溜下床彻底洗了个澡,然后给总服务台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宿醉的时候有没有来点——如今的电话机没有来电记录,所以听不到铃声就错过了,完全不知道有没有人打过来过。所以高档酒店里,都要由前台手工对未接通的来电做记录的。
“先生您好,没有616的来电记录。”前台小姐的嗓音很甜很客气。
“隔壁618有吗?”
“抱歉,那是其他客人的隐私……”
“我跟她一起的,我怕她还宿醉着误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您可以先去确认一下,或者申请女陪护,然后让她本人来查询。”
“好吧,知道了。”顾骜挂断电话。
他昨晚断片之前,隐约觉得韩婷没他醉得那么厉害,当然只是隐约。
还是看看保险一些。
顾骜稍微穿戴了一下便服,然后去敲门。
隔了十几秒钟,韩婷就开门了。
“韩老师你也没什么吧……瞧我多问了,一看你就没事。”顾骜看清韩婷穿得很正式,比平时都端庄,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
韩婷轻轻地责备:“睡这么晚,你要是再不收拾,估计都赶不上今天的飞机了。年纪轻轻的,就算得意也要……算了,不说你了。”
“也对,好吧,剩下的回国再说。”顾骜看了看时间,他本来就是今天下午要起飞回国的,确实有点仓促了。
他也没空再去楼下吃早餐和午餐,直接拿了条客房里付费的面包,然后就去退房了。
其他香江客人多半也已经走了,国家队更是已经无影无踪。
顾骜嚼着面包,退掉房间后,就跟韩婷一起乘车去机场。
车是租的,所以司机也是那种短雇的本地司机。
开了一会儿,韩婷有些头晕,就靠在车窗上闭目深呼吸。顾骜一开始还没注意到。
后来还是他一边闲聊攀谈、发现韩婷反应迟钝、久久没有答话,才察觉到了异常。
“韩老师,你不舒服吗?”顾骜关切地问。
“没事,别管我。昨晚喝多还没醒透!”韩婷脾气不太好。
“那你喝点宁神茶吧。”顾骜从车里的暖水壶倒了热茶给她。
韩婷僵硬地咬牙喝了一点,舒了口气:“你有点烦,别跟我聊天了。”
然后自顾自把脑袋顶在车窗玻璃上,脸背对顾骜,顾骜只能看见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半边脸。
汽车本身的震动,掩盖了身体的抖动。
直到汽车在机场入口停下,顾骜直到韩婷心情不好,也不跟她多说话,只是先悄悄地下车,把两人的行李箱都从后备箱里拖出来放好,这才绕到另一侧给韩婷开门。
韩婷的脑袋一下子往外撞,幸好顾骜,立刻扑过去接住,才没让她撞到地上。
“韩老师你到底怎么回事?”顾骜也不顾刚换的西装又摔得灰头土脸擦破数处。
“你怎么不喊我……我就是有点晕,快上飞机吧。”韩婷咬着嘴唇挣扎着站起来。
“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机票大不了重新买好了。”
“我就是喝多了!去什么医院……喂,都到机场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违抗我了!”韩婷有些歇斯底里,可惜晕晕乎乎的体力不支,很快就被压制了反抗。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抗命,机票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