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身亡时大约三十来岁,具体身份和死亡时间尚未确定,所以案子侦破暂无头绪。”
接待室里,程宏鑫队长给易凡递了根烟。
易凡没接,焦虑追问:“会不会是当年塌方事故中的失踪人员?”
“目前不能断定,”程宏鑫将那根烟放到他面前,分析道,“你也知道,那块地荒废十年了,基本算是荒无人烟。不排除凶手在其他地方犯案后,抛尸至此。”
“……”易凡没接话,蹙眉沉思起来。
“而且,当年塌方后遇难工人的遗体都找到了,十年内并没其他家属报案人口失踪。凡少,别想多了,这具白骨应该和你家那次施工塌方无关。”
易凡打量他的表情片刻,拿起面前的那根香烟点上,深吸一口后,又不放心的追问:
“尸体真是男性?你没诓我吧?”
“放心吧,绝对不是你妈妈!”
程宏鑫弹弹烟灰,回避他的目光。
“……”易凡手执香烟放在唇间,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犀利的目光冷冷落在他脸上,一眼看出这队长在隐瞒什么。
“你如果不信,验个DNA也成。”程宏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瞳孔里透出一丝狡猾的神气。
“验DNA就不必了,”易凡说着掐灭香烟,站起身欲离开,“确定死者身份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被程宏鑫面带难色的拦住,笑笑打马虎眼,“凡少,警队有保密原则,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我家工地上发现的尸体,死者身份我不该有知情权吗?”
“这……”程宏鑫犹豫不决,眼珠子不停转动。
“退一万步讲,你们连死亡时间都没确定,那也意味着不肯定死者和那次塌方无关。”易凡将语气缓和下来,晓之以理的说道,“作为尸体发现地的开发商,公司又曾出过塌发事故死过人,于情于理我都该配合警方调查,对吧?”
“没错,是这个理。”程宏鑫笑笑附和,狡辩道,“可十年前塌发事故发生时,海狮是您父亲掌管啊,那时您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我们没理由找您来配合调查。”
“SO?你想说什么?”
“就算要对海狮做例行询问,也该去找您父亲,对吧?”程宏鑫奸诈的笑中透着一丝得意洋洋。
一套一套的,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就是铁了心要回避易凡,想把案子绕开他。
可冷都狼是那么好蒙的吗?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监狱找易海沧做笔录。”易凡接话道,装模作样的坚持着。
“不麻烦凡少您了,这事我已经安排小刘和小王去了。”
“已经去了?这么快?”易凡故作惊讶。
程宏鑫假笑着点头确认。
易凡没再坚持,却慢慢勾唇一丝狡黠的冷笑,揭穿道:“这么说来,死者果真是十年前身亡的咯?”
程宏鑫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挖坑了……
一边的我,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恍然大悟:对啊!
欢乐谷的地荒废了十年,这期间海狮集团并没有在这块地上动工,可以说与这块地没关系了。如果死者是在这十年内身亡的,警方没理由去找海狮集团例行询问。
可他们已经去找易海沧了?说明啥?
法医已确定了死亡时间,就是十年前!警方很清楚这具白骨和施工塌方有关,和走私案有关,他们要避开易凡!
顾不上狐狸尾巴已暴露,程宏鑫只得赔笑,厚着脸皮狡辩到底:“没有的事!法医的报告都没出来,我们哪敢肯定是十年前遇害的?小刘和小王就是例行问问。”
易凡懒得再理他,丢下一个冷哼后,拉着我出了警局。
留程宏鑫在身后看着冷都狼的背影,擦了把冷汗,叨叨一句:“尼玛,这些富家少爷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才送走裴恺,又来个易凡?卧槽!”
怎么不说你自己太笨?
……
警局外,回到车上后易凡迫不及待的拨了个电话:“Amy,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一早我要知道欢乐谷工地上那具白骨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懵逼,“什么白骨?”
易凡皱紧的眉头已打不开,烦躁至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明白,便气呼呼把手机给我:
“具体情况你告诉她!”
我只感莫名其妙,一脸糗相的接过手机:“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把发现尸体的过程,言简意赅的告诉电话那头的女人。
至于刚才在警局的经过,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就用一句“警方存心隐瞒”略过了。
我并没自报家门,可女人听完后却惊讶问道:“你是,夏落?”
语气里包含着惊讶、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不甘和妒忌,我不知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
我轻轻应了声,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排斥,总感觉电话那头是易凡的后宫之一。
“可以见面聊聊吗?尸体发现的过程,有些细节和疑问我想当面跟你沟通。”女人语速很快,一听就是职场精英。
语气中还透着急不可耐,尽管她说着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就是感觉她想一睹夏落的庐山真面目,想见见是怎样的女人能和凡少传出“乱/伦”的绯闻。
“这……”
我不好答应,犹豫的看向易凡。
他烦闷的拉了拉领口,重重叹口气道:“去吧!她是我的助手高若水,自己人!”
我似乎没得选择,一句“自己人”包含太多信息。
……
易凡让Amy来警局附近的一家清吧,叫我到那里等她,让我们两女人自己聊。
临走前他再三交代,要我把发现尸体的具体过程一五一十告诉Amy,不得漏掉半点细节。
“喂,真正发现尸体的人是邱风,要不让他来向你的助手汇报?”要下车时,我翻翻白眼,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没好气回道。
“你白痴啊?!”易凡气呼呼的拍了下我脑袋,“邱风现在脑子一团糟,自己家事还没理清,哪有空来管不相干的尸体?!”
我顾不上头被他拍得有点疼,睁大眼睛追问:“什么家事?”
“……”他懒得回答,神色焦虑不安,也许是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从何讲起。
“喂,说清楚啊!是不是跟张导有关?”我自然不会放过真相,很快便将思路集中,“当年搞真人秀,张导和夏文琳是不是在帮盗墓贼作掩护?”
“笨死算了!”易凡没好气的脱口而出,噼里啪啦的道出真相,“当年夏文琳和张导在保护古墓,施工手续是被张导做的手脚,后来又被夏文山偷走了!”
“……”我愣住,尽管之前也有过同样的猜测,但一时脑子转不过弯。
夏文山又是怎么回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亲爹盗走最关键的一张纸,想在裴松谱那卖个好价钱,所以才会不断敲诈他,还不懂?!”
我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最关键的,哪张纸?”
“邱毅之教授的签字!”易凡解释道,“欢乐谷的那块地要想拿到施工许可证,必须有考古部门的审批。邱教授当年信错了人,被裴松谱和易海沧迷惑了,再加上他儿子邱锦华从中作梗,邱教授一时糊涂便在文件上签了字。事情被张导知道后,她才联合夏文琳搞那出真人秀来监视欢乐谷的施工。所以,那两年张导和邱教授才会不断争吵。邱风不理解母亲,你个局外人也看不出来?!”
我渐渐听明白了,没好气辩解:“喂,邱风可没跟我说这些!”
“唉,都是被感情的心魔蒙蔽了眼睛!”易凡重重叹口气,烦躁又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跟你这白痴也说不清!总之你要相信,张导不是坏人,夏文琳更不是!”
“喂,你这反差有点大哈?”我趁机取笑。
心想,你冷都狼不是一根筋死磕到底吗?怎么对夏文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