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的深夜有着许久不曾见过的宁静。
在特事局地下深处的解刨与研究室的门口,上方的白炽灯微微有些发黑,夏天听着耳畔不断涌出的通风管道的声音,他看着眼前的部长,特事部的大BOSS,任索,脸上有着一些忐忑。
“祂最后怎么说的?”
“祂说,祂对那群背后的家伙也十分感兴趣,如果可以,祂愿意帮我们一把。”
“你觉得,这算是威胁吗?”
“从我当时的感觉来看,不太像,相反,我觉得那位好像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
“是吗?”
任索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位啊,在大夏的那短暂的接触之下,他觉得他对那位也算是有了一丝丝的认知。
对那位而言,之于联邦的态度,也许真的用不上威胁。
能够站在威胁双方的存在,即便是力量再如何不平等,也是有着能够一谈的资本。
什么时候,大象需要威胁蚂蚁呢?
“我知道了。”
“那部长,我这边?”
任索看了看夏天,接着摸了摸手中的月影,说道:“我记得,你似乎还不到三十岁?”
“部长,是的。”
闻言。
夏天颇有些激动。
“你对这个联邦怎么看?”
“部长,您的意思是?”夏天有些茫然地听着这个问题。
你怎么看?
从他担任调查员开始,他就听到过很多遍这样的问题,关于如何做调查员,如果从荒原里生存下来,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以及,如何处理突发的情况。
但是,这一次,这个问题的前面加上了“联邦”二字的主语,他突然有些不理解了。
他和那些从小就被发掘了天赋的那群精英们不一样。
在当年那场灵能运动之中,他并没有因此直接走上了关于超凡的道路,时间,可能需要再等一等,让其慢下来,直到大学那年。
夏天面对着,某种意义上的人生的重大变故。
如同顿悟一般,走向了超凡者的道路,当然,是从流血事件开始,从前途光明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罪犯?
从那天起,他的命运就改变了,在监管的一年之后,他被送往了第五区的荒原,开始了血与火的磨练。
“我没有看法。”
夏天深深地思考之后,如此回道。
他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不过,这就是他最直观最真实的感受。
他好像是在为这个联邦付出一切?青春?生命?以及时间?
但事实上,好像他只是在救赎自己而已。
他不是杨杜学,不是沈明轩,自然更不可能是任索。
任索看着夏天几秒,不由得大笑出声,这很难得,他向来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牵扯,很难因此找到一些让他如此开心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开心。
“好了,你先下去吧。”
“好的。”
夏天点了点头,接着向着一旁的出口走去,对于自己的定位,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一些商议,自然是他还不够级别听到的机密。
“一个很有趣的年轻人。”
“啊?部长,您说什么?”申明抚摸着微微变黑的尸体,两眼瞪大,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说夏天。”
“夏天?”申明放下尸体的手,接着准备摸摸鼻子,然后顿了顿,脱下了手套,这才把手放上去:“现在可是快到秋冬天了。”
“……”
“部长,开个小玩笑。”
申明看着有些冷下来的气氛,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医,仿佛在质问,你怎么不笑?
“先说正事。”
“那我这边先开始?”法医这才开始发声,他没有申明那幽默细胞,不明白笑的意义。
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只在于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当然,只讨论人,至于什么僵尸幽灵之类的异类,自然不一样。
在任索点头之后,法医这才将双手放在尸体之上,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雪白的皮肤,仿佛在抚摸着爱人的脸。
“这具尸体说实话,很奇妙。”
“奇妙?什么意思?”
申明看着这位法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微微发冷。
这家伙不太正常。
这是特事部的大多人的共识。
“这具尸体在身体构造、组织结构、骨骼形成……等等众多方面之上来看,他和我们人类大概属于共同的物种。”
“等一下,你说大概?”
“没错,大概,虽然大体上来看呢,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可是,深究点说,他和我们又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比如,他们的小肠比正常成年人还要长上那么一点,小肠是会吸收水分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我们更容易便秘,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些其他奇怪的地方。”
“这说不定只是他的一些独特特征呢?”
“那是不一样的。”
法医摇了摇头。
“生命从来不是完美的构成结构,在时间与自然习惯之中,任何一种不同的后天生活都会影响每一个人类的正常基本特征,但是,在这基础上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从大多数情况上而言,人类的平均数值保持着一定基本值。”
法医说着,手从尸体上离开,从一旁拿出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这种数值就和我们对这个世界所确定的规则指数一样是固定的,比如,一天有24小时,一小时60分钟,可是呢,这具尸体不一样,如果说我们是100,那么,他最多只有80。”
“你的意思是?”
“他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或者是时代的人,用进化论的观点来说,他更像是我们的祖先,虽然,我们都是人类。”
闻言。
任索和申明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诧。
“你确定?”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等待后续的检查,毕竟,现在只是简单的尸检而已,后续还有很多更加有趣的检查等着他呢。”
申明一时间觉得有些受不了。
“关于死因呢?”
“他是被自己吓死的,苦胆都吓破了。”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交代的吗?”
“可疑的地方很多,后续我会一一汇报的,现在,我还不太确定。”
“行。”
任索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申明跟着他的脚步从停尸房离开,接着,任索猛地停了下来,目光深沉地看向申明。
“你对这个联邦这么看?”
申明微微一愣。
透过任索的表情,他希望在上面找到一些线索,不过,很遗憾,任索面部那坚毅的线条如同雕塑般平直,在光影中棱角分明,在他的手中,月影微微发亮。
“不知部长想要问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清楚。”
申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