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眼前的两只怪物,邱默连忙把他们体内所蕴含的神性彻底地吞噬,在稍微有一点点混乱的意识之中,他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任一的方向。
在火焰裹挟着的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怪物的头颅之时,任一轻轻地拨开手中那残留的鳞片,长虹之上那血液宛如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仿佛正在被剑身所吸收。
在微微泛红的剑体之上。
邱默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把剑似乎也在吸收着神性的力量。
“父亲,您怎么样了?”
在两人应对着怪物的时间,罗佳何走上前去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那衣衫褴褛之中,暴露出来的血肉混杂着灰尘,伤口正在溃烂。
“我没事。”
罗毅明摇了摇头,随后强行振作地从地面上站起来,向着邱默和任一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在此之前,他就听罗佳何说过关于两人的一些事情。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
如果不是因为罗佳何和这两位的缘分,大概此刻的罗家早已是无人生还,生灵涂炭。
搀扶着一面墙壁,罗毅明随后向着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徐老呢?”
闻言。
罗佳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
“徐老他……”
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罗毅明叹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有时候不必多说。
“发生了什么?”
对于徐老的实力,罗毅明十分的了解。
这位在他尚且是少年时就是罗家的大总管,一身实力不说多强,但也绝不算得上弱。
迎上了父亲的目光,罗佳何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随后伸出手来,正准备搀扶起父亲。
然而。
罗毅明却是轻轻地将罗佳何的手拍开。
随后转过头来,脸上来着一丝怀疑地问道:“你刚刚说,那几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
“是的。”
罗家何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别的特征?”罗佳何低下头来想了想:“我感觉他们都训练有素,虽然是两个人,但是配合地天衣无缝。”
罗毅明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
“难道是影子?”
如此想着。
罗毅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
如果此事真是那位陛下所为,那么,他们罗家大概无法得以善终了。
毕竟。
那位陛下向来杀伐果断。
“影子?”罗佳何有些不解,在他身后,邱默和任一两人也走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异口同声。
……
……
“陛下?”
老人看了看任索,感受着从他手中不断传来的那一抹暖意,苍白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一点点血气。
不过,此时的他十分清楚,即便有着任索的治疗,他也是必死无疑。
因为他的生命力早已枯竭。
而此刻终究不过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你所说的陛下,可是指的皇宫里的那位?”
“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有谁能被叫做陛下?”老人反问道,不由得对任索的身份感到一丝的好奇。
在任索的话语之中。
他竟全然无法感觉不到一点对于皇帝的尊敬。
仿佛像是叫着普通人一样的那么寻常。
要知道,伴随着这大夏成立的几百年间,皇权至上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
皇帝即为天子。
皇帝的命令即为圣言。
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那你刚刚所说的,这是陛下的惩罚是什么意思?”
老人轻声笑了笑,他脸上那如同反古一般的毛发在脸上的皱纹中带着一分诡异,在那微微的雾气之中,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无法言表的苍老。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说来也很可笑,我们的先辈帮助他们夏家取得了大夏这偌大的江山,可能那个时候他们绝对想不到,百年之后,我们会因此惨遭屠戮。”
任索皱了皱眉头,在老人这信息量巨大的感慨之中他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你们也算是大夏的功臣,那位陛下为什么要对你们出手?”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他们不是人类的原因。
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没有清算,而是等到了现在?
“这个问题,你或许需要去问一下那位陛下。”
老人摇了摇头,随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任索正在帮他补充源力的手掌,脸上的线条在朝阳的那一丝丝日光下,变得平缓起来。
“感谢阁下的救命之恩,不过,阁下你看。”
在老人的话语之中,任索将目光看向四周。
那原本应该平静而祥和的院子,花草水木,此刻已然在鲜血之中染红,建筑在风声下倒塌,变得满目疮痍。
“我的所有后人都已在此丧生,只有老头子我一个人还活着,还请阁下给我一个痛快。”
任索闻言,沉默了半晌。
凝视着他那仿佛绝望一般的眼神,任索在沉默之中点了点头。
月影轻轻地穿过他的心脏。
在那原本正在跳动的声音之下,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一点点渗出来的鲜血,从月影的剑身上一点点地向下滴落。
滴答。
滴答。
任索半蹲下来,合上了老人的眼睛。
从来到这个时间点开始,直到现在,目前看来,一切的种种都和那位在后世记载中开创了盛世的那位陛下脱不开干系。
而根据史书之中所记载的,那位陛下可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仁君。
如此想着,任索的目光仿佛要跨越中间的层层障碍,看到那皇宫深处,那位陛下的身影。
……
……
“回禀陛下,马上就是祭天大典即将举行的时间了。”
夏长明面无表情地坐在皇座之上,此刻的朝廷早已变得络绎不绝,那喧哗躁动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内回荡。
不过,在其中也有着几位一直保持着沉默。
在那不经意的匆匆一瞥之间,他们的余光能看见殿外的宫门之外,有着那么几道黑影如同乌鸦一般掠过。
“派出去叫他们的人呢?”
“陛下,都没有回来。”
“我知道了。”
夏长明点了点头,随后轻身地从皇座上面站起来。
伴随着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之前所有的喧哗在这一刻仿佛进入了一片死寂。
“诸位,祭天之时乃是自我大夏开国以来就延续下来的规矩,从来没有改变,虽然今天有着好几位尚且未到,不过,也不能因此破了先例,对此,各位爱卿是否有什么意见?”
“陛下所言极是,祖宗之法不能变,这祭天大典自然还是要按规矩进行。”
在一众人等的应和声中。
夏长明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着那太初宫走去。
那燃烧着的火焰如同黄金在高温中融化,在烈焰中翻滚,伴随着逐渐加深的咒文,自祭坛之下,一条仿佛从虚无之中承接而来的通道连接着殿堂的朱红色的门扉。
那样的深邃而未知。
可是,在此时的夏长明眼中。
一切却是那般地熟悉,熟悉到在梦里,他都已经走了好多好多遍。
注视着这一幕。
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前方,他从龙袍之内拿出一个看不清具体形体的黑色物体。
祂像是一道门,像是一把钥匙,像是一个球体。
可是,静静看去,又什么都不像。
只是那么一团仅仅存在着的虚无,延伸着无限的想象与思维的边界。
……
……
就在此时。
远在罗家的邱默。
他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那深邃的目光之中仿佛涌现出一抹漆黑的颜色,接着,向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而在他身边。
无论是罗佳何,还是任一,都感受到了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
那是疯狂喧嚣着的莫名存在。
从耳畔,到视野,无形的事物一点点地仿佛从他们体内爬升,虽然这感觉只此一刻,但他们仿佛经历了一辈子一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