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麦罗比法的一瞥,只会把刘黑娲的一顶当成旧世界百看不厌的傻子们的一扑,轻微的摆动将以炉火纯青的停顿收尾,实现连停带过加调好射门角度,这套流程在甲A走的不要太熟练,连在巴西草根联赛都没这么轻松自如,后来换了个名字叫中超,那确实不容易了,不是说后浪长进了,是前浪成熟了,懂得帮更傻的后浪他们协防,另外更重要的是自己也老了。
可怜的刘黑娲,只有和孤零零的洪二相依为命的份,眼看就要被连续斩杀。突然,眼前一亮,他捕捉到麦罗比法停顿的节奏,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红蜻蜓整个下身都被他的视野牢牢笼罩,瞬间看得真真切切,肚里骂道:停你妹!
说时迟那时快,明明被撇到一边的刘黑娲不见了,化作一道残影,红蜻蜓察觉到危机,矮身想要变招,刚触着球,残影已经化形,球缓冲了刘黑娲的来势,但这还不够,整好还有红蜻蜓垫背,全数的力道灌注在触球的脚面上,直把红蜻蜓荡离草地。
卫佳皇刚才有留意天命抓到的刘黑娲全部动作细节,在铲到球后又多拨动了一下,这一下,让皮球也离地而起,跟着触身而出底线外——出线前在红蜻蜓的肚皮上弹了最后一下,杜绝了角球。
看台上欢呼声四起,就在那喧闹的氛围中,又一个球弹进场内,早有准备的洪二接得稳稳当当,按在地上快发。刘黑娲呢,正往前窜。
龙七眼里只有他前冲的背影忍不住出口道:“90后?”
草根马拉多纳有问,左右不敢怠慢,抢答道:“00后!”
“晓得是02还是03哦?”
龙七忍不住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是变的,还是真的?”
左边的马屁精登时被问倒,右边的却领会到大神的真意从容答道:“真的,还在毕业班读高三。”
龙七有些不可思议:“那算是真的素人了?居然有这种水平——”
右边的马屁精了如指掌:“不止如此,听说是很小就抗拒走专业的路子,纯粹是喜欢足球才坚持到现在。”
龙七肃然起敬:“00后纯粹喜欢足球的素人吗?了不起,了不起……”
左边的听这语境就有些不舒服了:“您不打算复出吗?”
龙七微微一笑:“白筑够强,后浪可期,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一时有些激动,站起来叫道:“刘黑娲,冲啊!”
这么LOW的声援也只有路舒这种球盲才好意思发表出来,在平均观赛素质这么高的今天叫出来实在是让其他人有点羞与为伍,可他是草根马拉多纳,他的威望又让周围并没有干净埋葬过去记忆的草根英豪们禁不住起了共鸣,一时间多人应和道:“刘黑娲,冲啊!”
饭要一口一口吃,刘黑娲冲再快也没用,关键得看球能不能顺出来。
霍鸾找到贾淦,贾淦在鞋钉招呼到位前险之又险地把球往斜前方送,为了不被吹停出球之余附加一个跳跃,躲过郎举的滑铲。
球传得有些着急,贴地变半高,塞萨尔面向来球把汤炎背在身后,抬脚把球一粘,跟着踩落,重心微沉,向后用力。汤炎一时力怯弹开少许,就在这被动退让的一瞬,塞萨尔借着如是微弱的距离,拉球转身,正对芭比兔球门。
汤炎迎面迫近,旁侧想拉出空位的白筑被邹勋死死缠住,然而顾此失彼,堵了就近,空出一条直直的,中距离路线,顺过去约摸中线附近有个绿衫人好整以暇站着。
塞萨尔暗赞:妙啊!这样的位置亏你能找到!
机会稍纵即逝,调整了就没了,这倒是难不倒塞萨尔,只是保险起见,在尽量保证贴地质量的前提下,送了点提前量。路线稍稍有些偏移,兵贵神速,胜在打了敌人一个时间差。
什么都好,就坏在那提前量上。候在前面那个点,不是别人,乃是双木最后一个天才郭明去,球路略偏天才倒是看得出来,虽然吃力,笨鸟先飞勉强能对付过去,可是那提前量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清球速,郭明去足下发力,想要在预想基础上更加努力地疾奔,顿感克制不住的剧痛袭来,惨呼着倒地。
横移来的古舟霏笑纳大礼,不管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郭明去,其时,骑龙队整体队形进退不一,空门尽露,正是一剑封喉的最佳时机。
古舟霏正把球带起来,听到于神和吴啸厉异口同声叫道:“小心!”
带的太投入,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再指望第二反应已经迟了,他也惨呼一声被某人铲个正着。
落地一瞬,天命响哨,肇事者正跳起来,草地上双方各自翻滚一人,都不像作伪。
这下看清了,行凶的便是本场的男主角,刘黑娲。
天命只判了犯规,没有追加处罚,同时召唤双方队医入场。
犯规地点靠近骑龙队替补席,替补席自然是一阵叫好。
士气最重要,白筑狠心弃了痛不欲生的郭明去,先领着一小撮就近的人要去鼓励刘黑娲,半道上却见刘黑娲一个变向扑向边线外的替补席。
“请借我一个无敌小喇叭!”
有人手正攥着那小东西,先看看近端的蒋灏,又看看远端的白筑。
骑龙队规矩不多,但一到战时,白筑的权威至高无上,他不在场下的时候,谁是代理谁最大,所以无非就就是看白筑和蒋灏两人的脸色行事。用喇叭喊话明明说好了只能白队来,这小子平白无故要抢戏,一时也不知是给还是不给。
“给他!”这是白筑在说。
蒋灏欲言又止,心道:也罢,你的球队原该你说了算。明知他已经上了头,如果节奏带起来整个队都会失控,这样还要让他自由发挥,那便由得你吧!
队医还没进场,还有自己人踩着球做双保险,倒不怕对手快发。
“喂喂喂!”
本来有些躁动的场子立时肃静,很多人才想起来:他可不是普通的参赛者,今天这场球说穿了就是为他和他的女孩踢的。
“我这是向两位我最尊敬的学长致敬。”
卫佳皇心中一凛:两位?难道你要揭穿蒋灏的真实身份?
“我们的队长,白筑学长以及——”
顿了顿,似乎在想名字,然后说:“卫佳皇学长!”
卫佳皇吃了一惊:我?
开始喊话:“踢职业足球的有什么了不起呢?为什么要管他们叫大人?凭什么要把神通给他们?”
秦大彻底放飞自我:算了,懒得圆了,爱谁谁吧!倒是你,小伙子,下面可别烂尾喔?
“为了我爱的人,为了爱我的人,我要打倒职业足球!”
登时冰火两重天。
有一半人跟着叫:“打倒职业足球!”
另一半的人热情冷却,心里在想:如果这场你们就输了呢?
“蒋灏学长!”
夏普整个人身子一僵: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刘黑娲心里说:看你上场踢球我就想到了!无意中听到你和白筑学长的对话,更加确认了这点。
然后禁不住笑了:为了搞懂你们聊的梗,我还专门把你们最喜欢的那部漫画看完了。
蒋灏禁不住问:“你笑什么?”
被学弟贸然地揭破真身,也没什么,一来有金家保护,二来已经举目无亲也算无牵无挂。但是他不太能接受他笑,我虽然不需要你来同情,但你他妈的笑个鸡毛啊?找死?
刘黑娲立收起了笑容,再拿起了小喇叭道:“学长!求求你不要再扮演藤真健司了!逼格再高,那也是个败者啊!我们终结比赛吧!”
说完把小喇叭往场外一抛,转身回跑,既不回头看身后的蒋灏,也直接绕开正面的白筑。
蒋灏好生为难:按计划,除非被麦罗比法改写比分或者对方用了最后的大招,我才上场。我要真上了不是把最好的调整时机拱手相让?最棘手的是,一旦被针对无法拆解,就全完了。
看着不远处摇头的队医,白筑说话了:“上吧,郭明去不行了。”
蒋灏想说就算郭明去不行了,也轮不到我换他啊。
他看着白筑不说话,这是原则问题,他要白筑更有说服力的解释。
白筑说:“速战速决,民心所向。身你刚才也热了,这个势头上,藤真君好意思扫兴么?”
蒋灏叹了口气,来自华兴的队医还在为古舟霏喷些被天命限制到普通疗效的药剂,天命却“说话”了:“骑龙队换人!”
天命还是尊重原着,上交大名单说的是夏普,就继续用夏普。
郭明去被“夏普”换下。
剩下的伤员站了起来,两边队医都退出去,比赛继续。
秦大准备转移话题,刚有这个想法,直播镜头一切,对准了芭比兔替补席。
秦大惊讶地发现韩单站了起来。
作为一个超一流的解说哪里会放过这现成的素材:“开赛以来,韩单第一次站起来指挥!很明显,对方的这次换人即便是他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扒了摸本能想摇头,但希冀战胜了担忧,早已失去旁观的从容。
朴鹫的聪明睿智更是被扔到了九霄云外,语无伦次地念念有词道:“所以……这个……那个……安娜预备……芭比兔更强?”
听到北朴这么紧张,扒了摸优越感上来,人倒是冷静了些:“这点差距,和谁强谁弱无关,谁主攻谁更难。”
说话间,芭比兔一个过顶遭遇了严洋领衔的激进前提,郎举,罗麦比法,田泰三点全部越位。
这次,骑龙的人顶上去就没想过回来,同时看到韩单在场边挥手,速度最快的红蜻蜓在这个时候反而落后一步,郎举和田泰争先恐后地转头就跑。
秦大忍住心里的鄙夷,尽量平铺直叙地说道:“韩单一声令下,芭比兔全员雷厉风行地龟缩。看来芭比兔对夏普上场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重视啊。”
这已经是拐着弯骂人了,秦大却毫不在乎,只觉得无比快意:你们职业足球圈的人蛇鼠一窝,我恶心不了现役的,埋汰你们这些退役过气的,罪总不至死吧——切!就算这样死了,倒也爽利!
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解说,决不能轻易被个人情绪左右,短时间的亢奋过后,秦大轻拍自己脸颊,进入状态:“骑龙队并不急着发球,整体还在往上压——不会吧,盯人中卫也过了中线——严洋来罚这个球吗?这离中线还有段距离——我的天,他也冲上去了!这球总不至于是洪二来罚嘛?”
意识到自己不合拍的麦罗比法这个时候已经追上了大部队。他倒也没怪责韩单事先没有给自己打招呼,用他的话说——革命靠自觉。
巴西弟弟虽然只是草根小霸王,但是一向很自觉。不用别人教,他也知道这是没有花俏的拼人数环节,自己如果置身事外,就一定会有空着的点。
在落位的时候,整个又轻松起来,对相中的点贴身照应便是。球没发出前,又有些无所事事,不禁又看向傲立场边的韩大壮士,远远地虽然还是像球,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铁球。
我是寄人篱下,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
在粗略了解天下大势后,他曾向韩大壮士问起过一个人:“樊气兆还在吗?”
中国那么多人,能被他记住的着实不多,那时候李续洋还没怎么成气候,天下第一的樊气兆必然是印象最深的那个。
“在。”
麦罗比法略好奇:“他现在在做什么?”
“下陆市的一把手。”
麦罗比法知道下陆是数一数二的大都会,有些惊叹:原来在这里,他成了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转念又一想:不对啊?
“韩哥你怎么不当福都——不对,五山的一把手呢?”
他甚至有点为韩大壮士鸣不平:既然是足球天下,论及区域内的影响力,你就是五山的大佬,既然他樊气兆可以掌管下陆,你凭什么不能号令五山?
韩单意味深长的一笑:“谢了啊,老伙计。”
麦罗比法还待说些什么,韩单止住了他:“没有必要。”
麦罗比法想说怎么没有必要,你不正是为了要提升大家的社会地位,才会兵行险着,从业余队打起么?我倒是没什么,可是这样下来爬上去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弟弟!”
韩单只叫过他这一次弟弟。
“你记住,天是会变的。先笑的人一定不能笑到最后。”
回到当下,麦罗比法不禁暗叹:所以先得退缩吗?你们的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除了一个人以外,所有场上球员都在芭比兔半场。
看客们都给吓了一跳,刚才还嫌场面沉闷,没想到一下子画风变得这么霸道。洪二准备罚球。骑龙队的男儿个个如山,凑在前场,层峦叠嶂,准备拿点;芭比兔的儿郎个个似铁塔,全民皆兵,和敌人贴面热舞。
洪二退后几步,又往前走,深吸一口气,跟着驻足,仰望。卫佳皇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是在东郊抄他的。洪二才是这套动作的始祖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