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路比走陆路更快,第二天,他们便已经绕过了东洲。
苏洛洛一觉睡醒,只觉得浑身舒坦,出了舱房便见凤清凌站在外头,他的白衣被江风卷起,带出几分潇洒的味道。
走出船舱,迎面而来的是湿漉漉的水汽。
“风公子,你在这儿是在等我?怎么不敲门?”
苏洛洛揉了揉眼睛,毫不客气的扯了个呵欠。
凤清凌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面上少有的没有带上那温润的笑。
“今天听路过的船只说起,东洲大旱,百姓死伤无数,悉数逃往婺城。若没有你提醒,只怕我们如今也如那些百姓一样,正疲于奔命。”
亦或是,压根就没有机会走出东洲,光是听那些路人的形容,难民分食人肉,便觉得可怖得很。
可是,他不明白,这一路他们明明都在一块,为何,独独玥儿知道东洲的事?
苏洛洛看出凤清凌心中所想,一把将凤清凌拉进房间,关好房门。
“我知道风公子有诸多疑惑,但有些事不是我跟风公子说,风公子便能明白的。”
“往后或许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我希望风公子记住一句话,我不会害你,只会帮你……”
两人对视,苏洛洛目光磊落,没有半分遮掩。
凤清凌凝神看了半晌,温柔笑出声。
“是我想多了,若是玥儿想害我,只管让我进东洲就是,何必大费周章叫我们改道。”
“不过,如今东洲大旱,百姓们都跑去婺城避难,所以婺城如今也不大安宁,船只应该不会在婺城附近停靠。”
苏洛洛点头,“不停婺城也行,但,能不能不要去汇京?”
这是这一路,苏洛洛第一次与凤清凌提及不要去汇京。
“我倒是没有非去汇京的理由,只是裴铮想去汇京找他父亲,让我一路相伴。”
苏洛洛双手扣住凤清凌的肩膀,认真道。
“那,我们就一块将他送到汇京外,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汇京好不好?”
凤清凌刚要回话,便听裴铮在外拍门砰砰作响。
“丑丫头,老子看见你把凤清凌拉进去的,你要对凤清凌做什么?老子告诉你,凤清凌是老子的,你别想染指他。”
苏洛洛:“……”
凤清凌:“……”
苏洛洛打开门,裴铮一把推开她,几步进门将凤清凌拉了出来。
“老子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跟这丑丫头来往太密切,仔细自己跟她一样丑。”
苏洛洛直接将裴铮和凤清凌推出门,砰的一下关上门。
凤清凌有些无奈,推着裴铮往桥头走。
“裴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你为何总要跟玥儿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为何?裴铮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越是打压那丑丫头,那丑丫头便越多看他两眼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想让丑丫头多看他两眼。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让凤清凌知道的。
“因为她丑,老子看不惯。”
临近中午时分,好好的忽然变了天,江面上起了雾。
船夫不敢贸然行船,只能将船泊住。
苏洛洛出门和凤清凌与裴铮一块吃饭,三人坐在船头,看着江面上大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透着几分诡异,苏洛洛吃着饭,叫过船家问道。
“船家,这一条水道上没有水匪吧?这样的天儿,实在是叫人不安的很。”
船家大笑一声,拍着胸膛保证。
“这条水道我都跑过多少次了,哪儿有什么水匪?就算有,那也不敢动咱家的船,几位只管放宽心。”
隐约有轻舟破水而来的声音,不是很真切。
裴铮夹了一支鸡腿,得意的在苏洛洛眼前晃了晃。
“要老子说,你这丑丫头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说一些蠢话,怎么,你是指望有水匪来抢了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好让你整天吃香喝辣?”
“我到不担心水匪会对我怎么样,倒是你这样的,可叫那些莽汉水匪喜欢了,没准他们就把你抢回去做压寨相公……”
苏洛洛一顿,利落的抢过裴铮筷子上的鸡腿,转头夹进凤清凌碗里。
她冲着凤清凌笑了笑,“风公子,你吃鸡腿。”
裴铮气得咬牙,筷子重重一拍。
“丑丫头,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别仗着有凤清凌给你撑腰就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老子告诉你,老子发起火来,连你们两一块揍。”
凤清凌不以为然,慢条斯理的将鸡腿夹进苏洛洛碗里。
“你先打得赢玥儿再说……”
不等裴铮再说什么,只见几道钩锁勾住船舷,接着,十几个人像是鬼魅一样从钩锁爬了上来。
他们各个满脸横肉,手上拿着大刀,冲上来后不由分说见人就砍。
“除了财物,其他人一个不留,杀……”
方才还拍着胸膛说没有水匪的船家顷刻倒地,其他人敌不过那些水匪凶悍的攻势,不是被杀就是跳船而逃。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裴铮还愣在原地,寻思着该不该骂一句这丑丫头乌鸦嘴。
苏洛洛最先回神,一把拉住凤清凌与裴铮跳下船。
江水很冷,几个浪拍过来瞬时将三人拍散,苏洛洛呛了几口水,胡乱扑腾着往前游着。
江面被大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哪儿是岸。
苏洛洛扑腾了半天没了力气,只能顺着水流离那船越来越远。
最后苏洛洛找到一段浮木,精疲力尽下抱着浮木睡着了。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飘到了岸边。
江面雾气没有散去,一阵大雨说来就来。
苏洛洛踉跄起身,瞥见不远处的水草中好像有个人,她急忙跑过去将人拖了出来。
看清是凤清凌后,苏洛洛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回神四处张望起来,凤清凌在这儿,裴铮呢?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凤清凌的面色越来越白,苏洛洛担心继续留在这儿会有水匪追上来。
她咬牙,一把拖着凤清凌往岸上走。
上岸后苏洛洛找了个就近的村子,遇到一个好心的婆婆收留了她与凤清凌。
老婆婆自称叫孙婆子,眼睛有些不方便,她将苏洛洛安置在偏房,随即给苏洛洛找来两身干净的衣裳。
“这儿就我跟我儿子住,我儿子出门做工了,但他的衣裳够大,你男人应该能穿。方才那么大的雨,你们身上应该都湿透了,将就着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