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赋吐出一口气,将警帽递了过去,身后窗户半开,大片夜色,握着警帽一端的手指修长分明。
染白瞪着路辞赋,几秒过后,还是抬手握住了警帽另一端,慢吞吞的从地上起来,打了一下青年的手背。
他无所谓的收回手,重新戴好,长睫下眸光沉默。
“你帮我看看身后有没有灰。”染白拍了拍衣袖,转过身让路辞赋看。
“没有。”他道。
“你回答这么快到底认真看了没有?我今天才洗的衣服,陪你坐都弄脏了你给我洗啊?”
“……”路辞赋不得不重新看了一眼,女孩外套挺大的,隐约能看出纤细腰线,双腿又直又瘦,他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耐心回答:“干净的,没有灰。”
“真的?”染白半信半疑。
“没骗你。”
染白哦了一声,轻声问:“你洗不洗衣服?”
“干什么?”
“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洗了。”染白的语气真诚。
“不用你帮忙。”路辞赋抬手整了整领口,语气平淡。
“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顺手帮我把外套一起洗了?”
“……”
“呀?”
路辞赋有些头痛,他按了下眉心,对上女孩饱含期许的目光。
“我房间没有洗衣机,要洗的话还得手洗。”染白将外套脱了下来,“你帮我甩一下就行。”
“外面有干洗店……”
“不是说保安都要帮助业主的吗?现在老板有难,你尽个职尽个责好不好?”
怎么这么难撩!
为什么这么难追!!
等我追到手……
染白内心脑补一百场大戏,现实是她连人家小手都还没正经的摸过,见路辞赋没有回答,继续套路:“拜托。”
“……给我吧。”路辞赋犹豫了下,耐不住女孩一直在说,话音才刚落下,外套就被主人毫不客气的塞到了他的怀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碰到指尖,有些烫。
“谢谢保安哥哥。”她声音清脆:“我一定给你业绩好评!”
“不用。”路辞赋低声:“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们还没谈完心,我还有好多——”
染白话还没说完,就被路辞赋打断了:“你别还有了,看看现在几点。”
她愣了一下,然后凑上前去抓青年的手,路辞赋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站姿笔挺,“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看时间吗?”染白很疑惑。
“我是让你看你自己的手机。”路辞赋忍着脾气,一字一顿的跟染白解释。
“这么暗看手机很伤眼睛,你不是戴表了嘛?”染白理直气壮。
路辞赋竟然无法反驳,他气笑了,舔了舔牙齿,“行。”
随后低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视线中忽然出现毛茸茸的脑袋,楼道间过于昏暗的缘故,看表针也很费劲,要离得近,她也自觉凑的很近,努力去看上面的指针指在哪里。
表盘都被她的头发挡住了,路辞赋看不到时间,视线完全被忽然凑上来的女孩占据,甚至可以数清楚她的睫毛。
心跳突地一跳。
他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语气中听不出什么特别的:“看完没有?”
“别催。”染白眯起眼睛,抓住了青年的手腕,抬起对着窗户,那是月光的方向,漆黑袖口下腕骨精致,扣着银色简约的腕表,冰冷表盘折射着月光,色泽莹润。
路辞赋猝不及防的被她带着抬手面对月光,僵住。
“一点二十三。”染白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时间,在路辞赋挣开前松了手。
路辞赋早忘记了问时间的初衷,想不通怎么就跟这几个数字较上了劲,沉默了一会儿,打开手电筒照着路,“快走。”
“哦。”
染白走在前面,踩着照出来的光的影子,走了几个台阶,停下来,“你别站我后面,和我并排走,我害怕。”
“怕什么?”路辞赋挑起深色的眉,笑的有点凉:“我瞧你胆子挺大。”
“我胆子可小了。”染白面不红心不跳,“况且大晚上一个人站我后面,这感觉能一样吗?”
路辞赋没反驳,和她并排走在楼梯间。
“我来打手电筒。”染白伸出手,青年瞥她一眼,将手电筒放在了她手上。
染白拿着手电筒在楼梯间肆无忌惮的乱晃,到处打过白光,亮的有些刺眼,“看清楚我刚刚画的什么形状了吗?”
“幼稚。”路辞赋懒懒道。
“你不要以为你大我五岁就可以攻击我的爱好。”
“……”
路辞赋忍不住道:“五岁怎么了?也没差那么远。”
“鸿沟啊鸿沟。”染白啧了一声,“你仔细看,我画的是什么。”
路辞赋侧眸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给足了老板面子,盯着她晃着的白光。
“看懂了吗?”
“没有。”路辞赋平淡道。
“笨蛋。”染白又拿手电筒比划了一遍,颇为认真,盯着楼道间的光,“是你的名字。”
深夜的安全通道没有其他人行走,两个人,一束光,声音清脆,传到了路辞赋耳畔,泛起微妙的异样。
“你这么晃,谁能看清楚?”
“那你来!”
路辞赋拿过来,让染白看好,对准楼道拐角的墙壁一字一顿的沿着线条,白光映照在墙壁上,色泽温暖。
一线月光从外渗透进来,两个人的影子逐渐重叠。
“你好慢啊。”
“我快了你还能看懂吗?”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眼睛。”
“嗤,说话打点草稿。”
“我不仅打了草稿,验算都做完了。”
路辞赋收回手电筒,半勾着唇角笑,“看懂了吗?”
染白点点头,“看懂了。”
路辞赋挑眉,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路辞赋是个大笨蛋!”她弯起眼睛,懒洋洋的扔下一句话,还不等路辞赋反应过来就嗖的一下扶着楼梯把手往下面跑,脚步声响了很远。
“……”
路辞赋臂弯还搭着女孩的外套,左手拿着手电筒,往下方漆黑的台阶上照过去,一人站在铺满月色的楼道间。
小疯子。
他写的明明是她的名字,这都认不出来,还敢说他。
三楼,出了安全通道。
走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路辞赋关了手电筒:“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