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才有停歇之势,大雨初霁,阳光疏淡。
第二天的时候,
染白连早朝也没去,听说朝堂上有不少因为昨夜的事情弹劾她,将军对此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派人去问候了一番。
大夫针灸后,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人尽管放心,烧已经退了,一个时辰左右侍君自会醒来。”
“侍君要是知道大人这么在乎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元澈在旁边伺候着,眉眼弯弯的说。
他也是今日下午才被准许进来的,从昨夜到今日午后将军就没有从寝殿出来过,听说昨日还因为顾惊羡的事情在皇宫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没想到大人这么在乎他们侍君。
将军散淡瞥了他一眼,她站起身来,广袖长袍,一身矜贵。
“既然无事,把他送回偏殿。”她冷淡而平静道:“这件事谁敢在顾惊羡面前多说一个字,拿命来抵。”
元澈一愣,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讨好的一句话到底是哪个点惹怒了染白,跪在了地上,“大人……”
染白径直走出去,没有多停留片刻。
大夫叹了一口气,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劝慰元澈:“大人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少说话多做事。既然大人不想,昨个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千万别说了出去。”
“可是大人是为了侍君好啊……”元澈不解。
“大人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的。”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元澈有些郁闷。
这件事虽然已经被及时封锁,但到底影响力极大。
其中身份又敏感。
陌临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件事情,一直守在染白寝殿外面,在她出来的时候直接飘到了她面前。
下人都一脸感慨。
#真可怜陌侧君对大人一片痴心
但是陌临只想站在吃瓜第一线。
“英雄救美啊003。”折扇一摇,雪衣如锦,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陌临从屋檐上翻了下来,“我可是在外面等了你一夜。”
“房顶睡得好吗。”染白冷厌往前走,闻言点了点头,问。
陌临啧了一声:“说实话,有点硌得慌。”
“下次送你个毯子。”染白说:“以后碧月阁你就不用住了,留给别人吧。”
“?”陌临问:“你让我以后睡屋顶?”
“你不是喜欢吗。”
“没关系,只要大人欢喜,我愿意为爱睡屋顶。”
“行。”
#这人不按套路走
#003宿主撩不动
这真是陌临位面生涯中一大败笔。
“顾惊羡醒了没有?”陌临一边跟染白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在视线中逐渐遥远的偏殿。
“没醒。”
“啊醒……嗯?没醒??”陌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染白被陌临这种大惊小怪的态度搞得有些不耐烦,嗓音也冷然:“怎么。”
“……”陌临表情复杂:“你都等这么久了,还差一两个时辰吗。好歹等人醒了再走啊。”
感情这种事,自古套路得人心。
“没必要。”
陌临无语。
就这种态度,说003宿主单身一辈子他都信。
他其实觉得染白挺奇怪的,对顾惊羡挺奇怪的。
虽然说他还没有见过顾惊羡,但不妨碍他从染白态度中猜出来。
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陌临感觉染白至少是有那么一点在乎顾惊羡的,但是。
她在乎顾惊羡,却又不想让顾惊羡知道她在乎他。
为的是什么?
所以这人吧,
还真是矛盾。
让顾惊羡畏她惧她,没有安全感也不敢放肆对她有什么好处?
等等……
陌临倏然一顿。
他好像知道染白到底想做什么了。
“大人。”陌临扬眉浅笑:“何必啊。”
“滚。”
“要不要碧云阁坐坐?”陌临丝毫不介意染白的态度并且友善发出邀约:“你还没来过吧,瞧瞧?”
“有事。”染白言简意赅。
“那真遗憾。”
将军府办事的手段向来血腥狠厉,令人心惊,如今染白盛怒,大张旗鼓、毫不遮掩的调查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因为顾惊羡是西濬战俘而罢休的意思,嚣张的要命,却无人敢说一个不字,那些弹劾染白的大臣接二连三的失踪后,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人人胆战心惊,京城风声鹤唳,就连皇宫中也笼罩着压抑气氛。
这一切。
只因为一个顾惊羡。
那日将军抱着顾惊羡的模样刻在了每个人的脑子里,夜色之下,满身戾气。五皇女被染白踹入河中也没人敢救,最后还是将军府松了口,五皇女才堪堪活下来,不过以后也彻底废了,牵连其中的人,只要是进过将军府的,不死也丢半条命。
人心惶惶,畏而恐之。
“小公子,我们家主上想请你到楼上用午膳。”
清风楼,
一个清秀漂亮的侍从拦在了少年面前,笑盈盈的说。
“不去。”少年眉眼青涩精致,却又显得过分冷淡,看也没看眼前的人一眼。
“公子不妨赏个脸,不会让你失望的。”
余尹眯起眸来,有些不耐烦:“你家主子多金贵,连脸都不露?”
“这……”侍从明显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这么锋利,一时间有些为难的蹙眉。
“公子说得对。”温和儒雅的声音从楼上落下,只见一个女人走了下来,“是我考虑不周,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公子一同用膳?”
“七殿下。”余尹面无表情的看着,嗓音浅淡:“是打算在我的地方来请我吗?”
七皇女闻言,一笑,“只怕是在别的地方碰不到公子,既然公子这么说了,不妨移驾?”
少年走出了清风楼。
七皇女见此,给了侍从一个眼色,跟了上去。
清幽雅静的单间中。
姑娘白衣,眉清目秀。
面前是一局死棋,黑棋白子纵横交错。
她在和自己对弈。
“小少爷和七皇女一同离开了。”悄然进来的人低声禀告。
落棋声响。
一枚黑棋落下,衬着执棋的手莹白纤长。
“随他去吧。”
清淡声音一同落下,余菟眉目柔和无波。
余尹做什么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横加阻拦。
只是他那在外人眼里天真冒失的性子,是该收敛几分。
一家高雅酒馆。
七皇女单独要了包厢,同余尹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