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用力一拽,迅速避开,连带着仙君负在身后的手也因为腕间红绫的缠绕而牵动,往前一晃。
这人的心思太难猜,而且永远是那一张冷淡无欲的肃穆神色,本来一副好相貌都被他绷得死死的,连丝毫笑意都不曾流露,生气或者不生气都是那一副模样,也许连笑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温度。
但是染白感觉郁尘并未动怒,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否则他们两个现在不会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无论是因何原因,染白总是仗着仙君冷冰冰的外表逗人。
“仙君别急。”染白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拽,然后直接把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君推到旁边的树干上,动作完全和玄清宗弟子对于郁尘仙君畏惧又敬仰的恭谨完全不沾边,可以称得上是过分的放肆,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吓到觉得世界在眼前崩塌,毕竟在世人眼中那样悲天悯人,遥不可及的神邸怎么可能任由一个人在他面前如此荒唐行为。
但偏偏还真有。
郁尘被人推在树上,他指尖似乎是动了动,复而垂下,只是冷淡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含温度的瞥了眼她按在自己肩上的手。
染白意会,无所谓的松开了手,她在斟酌下之后,难得真诚的说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仙君你信吗。”
“松开。”不知道是因为根本不想理会也不在意这一番话,还是因为觉得完全不可信,郁尘并没有回答染白那一句误会的问题,他薄薄的眼皮半垂着,眼型偏锋利,林中的光影明明暗暗的落在他的眼睛中,浅淡又薄软的唇一张一合,音色冰冷如寒川。
染白自然明白郁尘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她低眸看了一眼仙君攥紧的那一把霜白长剑,是用了力道的,修长分明的骨节按压的泛白,线条干净漂亮,延伸着一截冷硬皓腕,半遮半掩在宽大雪白衣袖中,那捆绑缠绕在腕间的红绫突兀又扎眼,更衬着他肤色是半透明的冷白。
她在看了之后,深深感觉仙君能忍耐着没一剑斩断红绫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感觉也许在下一秒仙君就能因为没了耐性而动手。
但是染白还是拒绝了,而且很干脆利落的,又无理又肆意的要求:“仙君等一下——”
郁尘尚未给出任何言语,染白也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这寂静后山处不合时宜的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惊疑,如同凭空炸弹般落下。
“墨白?”
不管来者是谁,这一幕被外人看到,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染白在那一瞬间眼疾手快雷厉风行的做了一件事情,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的,果断将年轻修长的仙君往树木后一推,然后淡定的转身,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就挺懒散的往树干上一靠。
“真的是你呀!”在正面看到了染白之后,那人明显惊喜了起来,赫然是阮音,她跑过去,眼神兴奋:“我还以为我刚刚看错了呢!”
“停。”在阮音靠的越来越近的时候,染白冷静而简短的吐出一个字。
“啊?”姑娘有些茫然,脚步略显迟疑的停在原地,说话就没有停下:“白白你说什么?你也通过试炼了呀!真好,我好不容易才上来的,结果玄清宗太大了,不知怎么的我出来逛逛就迷路了绕到这里来!”
“白白你刚才和谁说话吗?我还看到……”
结果阮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染白给打断,并且给以十分肯定的语气:“你没有。”
阮音茫然的不知所措。
她刚刚也是在无意间,好像是看到了两道身影,很显眼也很出挑。
是她看错了吗?
被染白见不得人般推在树后的仙君微怔了一瞬间,他沉默看着手腕上还没有解开的红色绫缎,清晰听得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旁人看到与否,郁尘并不在意,也不曾想过避讳。
只是姑娘的反应却快,不容任何停顿质疑的把人一推。
郁尘修道数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经历。
阮音苦恼的想了一会儿之后也不能确定,却在几秒后极为眼尖的看到了少女缠绕在腕间的红绫,细长又漂亮,纹路似彼岸,色泽灌血般的不祥,在往后延伸。
“白白,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呀?”阮音之前在山下看到少女的时候,还不曾看到染白手上有戴过这么一个东西,她好奇挑眉,“好长。”
阮音来得突然。
声音也毫无预兆。
染白根本没想过也没来得及解开缠绕着两人的暗血绫,此刻被阮音点出来,她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一贯散漫气焰,随意将手垂在身侧,皮肤很白,只听语气不甚在意,也令人捉摸不透:“随便戴戴。”
她看着阮音,又说了一句,神情淡懒恹恹的:“我还有事。”
那副表情再配上那一句话,就差直接说上一句你怎么还不滚。
“那我先回去了。”阮音啊了一声。
染白没说什么。
阮音又看了染白一眼,感觉有些奇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在阮音离开了之后,染白才绕到树后,看着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仙君,她没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道:“我呢,申明一下上次抢仙君宝贝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
“所以给仙君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枚玉雕的叶子陡然出现在少女手中,她直接伸手攥住仙君手腕,将那玉制落叶强硬的塞到郁尘手中,“东西在空间里,仙君回去看看。”
动作突然,郁尘没避开,他淡冷看了一眼手心中的落叶,温度冰冰凉凉的,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仙君漠然抽出自己的手,“事已作罢,不必归还。”
“那可不行。”魔族少女嚣张又霸道,连笑着的时候也透着乖张的邪肆,得按照她的想法来,“仙君这结束不代表我这结束。”
“不收就扔了。”她冷恹恹的抬了下白皙精致的下颌,“左右送出去不归我管。”
那一只兔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着两个人,兔耳朵折了起来,很是亲昵的蹭了一下染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