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冷凝的马车当中,墨离衍居高临下的盯着染白,没什么情绪的问:“为什么不躲?”
染白歪了下头,有些费解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轻笑反问:“为什么要躲啊?”
她只是想看看,
他会不会杀了她。
仅此而已。
墨离衍眼神透出了阴戾的寒,他很少动怒,这次是例外,年轻皇子骤然倾身,逼近少女,双手死死按住了她双肩,因为用力指尖泛起了森冷的白,
“你还记得本王跟你说过什么吗?”
染白淡笑不语。
“本王之前在太子府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染白能感受得到因为墨离衍用力时伤口泛起的撕裂般的疼痛,仿佛牵动了全身所有的神经,但是她的神情一点都没变,还有心思靠近墨离衍,认真道:“我没答应你。”
墨离衍一声冷笑,他稍微垂了下眸,能看到自己指尖上沾染着的血液,是染白身上的,他漠然的将那粘稠的鲜血不紧不慢的擦在少女衣衫一角的位置:“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染白回答的轻松:“杀她啊。”
多简单多明确的意思。
墨离衍呵了一声,眸色泛起冷然的寒,像是在凝结着一场冰雪风暴,语气轻慢薄凉的纠正她,一字一顿:“你是在找死。”
“看来刚才你就应该杀了我,好让卫小姐解气。”染白很轻的弯了下唇角,这么说。
“确实。”
他很漫不经心的应下了染白的话,没有任何温情可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少女伤口处的位置,摩挲着那暗器尖端,然后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狠戾拔了出来。
鲜血喷溅而出,溅了墨离衍一手的血,更染红了染白的衣裳。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马车中。
染白像是没有痛觉似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下来,血液顺着她右肩流淌而出,可她却一声不吭。
这暗器不及时弄出来,伤的更深,墨离衍从未想到这个人连躲都不会了,平日里挺理智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女人和卫平生的关系,伤了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她倒好。
心中烦躁更甚,墨离衍很久都没有这个感觉了,偏偏每每看到染白,情绪总不受控制,他皱眉看了眼不自觉发颤的指尖,把玩下那一枚尖锐锋利的暗器,又看向眼前苍白脆弱的人,想说什么,张口又是习惯性的讽刺:“自作自受。”
说完之后,
他直接将那充满鲜血的暗器往马车外一扔,砸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
“瑾王,王府到了。”车夫不敢去看里面的情况,忐忑地说。
墨离衍单手扣住了少女手腕,全然无怜惜温度的将人从马车中推了出来,连扯带拽的将人带进王府。
听到动静的初七和若涟都跑了过来,完全懵逼的看着这么一幕,搞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冰冷气氛。
若涟看到那流淌了一地的血之后,脸色有些变了,“主子……小姐。”
那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别人的意思。
天色昏暗,如夜色将至般,阴云笼罩住了整个瑾王府,没有透出半分光来,树叶枝杈左右剧烈的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可气氛却是压抑的死寂。
“知错了吗?”墨离衍一字一顿的寒声问,声音在冷风呼啸而过被吹的有些破碎了,冷意却不减。
“我没错。”染白很轻描淡写的,长睫恰好遮住了眼底阴暗的情绪。
“怎么。”墨离衍呵笑了一声,但笑意不打眼底,连唇色都是凉的:“你还想杀她一次?”
“这次没死,是她幸运。”染白盯着自己指尖流淌着的血珠:“下次可不一定。”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墨离衍最后一丝耐心几乎殆尽,他毫不客气的冷戾斥责出声,言语如利刃般砸在染白身上,“是本王给了你可以闹的错觉还是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
闹。
她的所有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只能归结于一个字。
染白很平静的否认了墨离衍的话,阴云密布的昏暗天空笼罩着她的神情,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某种阴暗当中:“我没闹——”
“你在瑾王府只需要服从命令!”墨离衍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染白的话,他用最冷漠又强势的口吻,以掌控一切的风轻云淡,倾泻出万里寒意残忍又冷酷的告诉她这一点事实。
他需要的是服从者,被掌控者,而不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去破坏他的计划,扰乱大局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
留在瑾王府,
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那真可惜,我从来不绝对服从命令。”
染白的反应一直都很平静,仿佛理应如此,叙述事实般的语气,准确来讲,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她生来,
绝不会掌控。
宁为碎玉,
也绝不为瓦全。
若涟几乎没见过墨离衍如此动怒的模样,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插话:“主子,小姐她身上还有伤……不如、不如先救治一下,有什么事情等会再、再说。”
面对那弥漫着的阴寒冷酷气息,若涟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也不得不说:“再这样下去,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墨离衍听着若涟的话,视线漠然在染白身上回转一圈,扯了下薄唇,平静又随意的口吻:“这不是还没死吗?”
若涟讪讪的,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了,不然她怕是也没有好下场。
听主子那语气中的意思,
好像只要没死,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狂风忽然大作,天际黑云滚滚,有惊雷声炸响。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说:“你错了吗?”
若涟听着,疯狂给染白使眼色。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服个软认个错总比没有的强,说不定主子就既往不咎了呢!最起码也能从轻处罚,现在这样子真的太吓人了!
可染白却丝毫不在乎若涟所传达的意思,她迎着冷风,重复道:“我没错。”
墨离衍神情冷傲,薄唇轻启,字字都似淬了冰毒般的利刃:“初七。”
初七用力抱剑,试图给自己点安全感,“属下在。”
“擅自行动,违抗命令,在瑾王府该当何罪?”
初七:“……”
他指尖用力压在剑上,忍着那空气中倾泻而来的压迫感,恭敬严谨的禀报:“不遵守甚至违抗主令,应该……应该罚五、五十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