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见没有其他事情,也懒得再在书房待着,转身离开。
在那下一秒——
有个东西直接向她背后扔了过来,在空气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抛越线,泛着淡淡的芒,隐约透出了血腥气!
速度极快,伴随着力道。
墨离衍是用了力的,瓷瓶冲击力极强的砸向那个身影,没有丝毫缓冲,有破空声响起!
只是单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瓷瓶,在他手中却像是能化成锋利的利刃,寒光凛然。
染白瞬间转身,敏捷利落的一手接住,修长苍白的手指攥紧了那个瓷瓶,骨节隐约泛着白,她稳稳站在那,一动不动。
墨离衍如同旁观者般冷眼看着这么一幕,眼底在恍然间似乎还噙着邪肆的笑意,有种高高在上的漠不关心。
果然……
身手不错么。
染白缓缓松开了手,摊开手心,看了一眼。
白皙纤长的手中安静躺着一个碧绿瓷瓶,
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散发出淡淡血味,像是侵染了鲜血般。
不祥的意味。
她用另一只手拿了起来,方才攥瓷瓶的那一只手因为猛烈的冲击力,手心泛起了深深的红,隐约青紫,有种蔓延到骨节的钻心疼痛。
由他手中,
一个这般青花细瓷瓶竟然胜过了一只尖锐的铁箭。
得到了一个结果,墨离衍慢条斯理的抻了抻流云衣袖,终于开了口,语气漫不经意:“控心蛊的这月解药。”
算起来,
明天就是十五。
墨离衍现在给她解药,也无可厚非。
但刚刚的动作更像是借着解药的名义试探她。
“你可以走了。”看着还站在那的人,墨离衍用不温不凉的语气说,他不再关心面前这一切,疏懒垂下长睫,气质深沉内敛。
染白把玩了下手中的瓷瓶,另一只手骨节作痛,无力垂在身侧,她不在意,把瓷瓶攥在手中,眸色清寂平淡,离开。
魏行烈问:“大人果真放心泠白?”
墨离衍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语气清淡的很:“不,是物尽其用。”
他从果盘中随意挑出来一个葡萄,慢条斯理的咬在薄唇间,唇色嫣然蛊惑,难以名状的性感,却又因那一身难以接近的冷戾气度让人不敢多看。
咽下去之后,弧线精致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墨离衍拍了下手,话是对着楚青与说的,“蛊毒给她便给她了,自有用处。”
楚青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真不是强取豪夺为情爱?”
墨离衍动作一顿。
他轻缓抬起眸来,眼神淡的出奇,冷淡无欲的落在楚青与身上,“初七,给楚先生挑挑,这京都有没有适合他埋身的深海。”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楚青与求生欲极强烈的表示道,随即悻悻的讨好:“大人你千万别在意,当我什么都没说。”
“大人,近日太子多有拉拢我,还送了不少的金银珠宝。”魏行烈正经的拱手道:“依照大人看,应当如何?”
“你可收了?”墨离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自然没有。”魏行烈正色道:“我对大人忠心耿耿,怎么会和太子有牵连。”
“以后若再送,就收着吧。”墨离衍似笑非笑的,侧颜邪戾又俊美,“白送上门的,何必拒绝。”
魏行烈愣了愣,竟然还感觉……挺有道理的。
翌日,
虽说今日是赏花宴会,但天公不作美,楚京的天从昨夜开始就阴到了现在,聚集着的乌云始终盘旋在天空之上,遮天蔽日似的,挡住了太阳,漏不出来光线。
饶是白天,也很昏暗的,空气微微有些冷,携着湿气的凉风吹在身上,细微的寒。
这风雨欲来持续了一个晚上,也不见得有暴雨倾盆,反而更加令人不安。
太子府。
各家马车停了遍地,走进太子府的人络绎不绝。
毕竟是当今一国储君亲自发出来的赏花邀请,谁有心思拒绝?
就算是为了表面功夫,也会走上一趟的。
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场宴会,
连其他皇子都来了。
不可谓不盛大。
“三哥,七弟。”太子墨烨磊眉目宽和,穿着淡金色太子服,也衬着五官端正,上前打了声招呼,不动神色的看过了旁边清清冷冷的身影,隐约勾唇:“看来泠白姑娘是应了孤的邀请,也来了啊。”
染白和墨离衍站在一起,听着太子的这话,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旁边。
墨荣轩挑了下眉梢,脸上挂着一贯温润如玉的浅笑,看着这么一幕,笑吟吟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会并未正式开始,
现在还是可以随意在太子府走动的。
太子府内,
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葳蕤又绝艳,宛若一卷世间美画。
即使不在阳光沐浴之下也开的漂亮,携着肆意的凉风吹的它们左右摇晃。
墨离衍侧身站在栀子花下,笼罩在阴影中,他神情漠然,随意伸手扯下来了一片洁白的栀子花花瓣,冰凉指尖肆意把玩着,嗓音低而不蕴温度:“知道书房在哪吗?”
染白偏眸看着他,和男人靠的有些近了,她能闻得到这人身上干净好闻的淡香,和那栀子花香糅杂在了一起,显得风卷着的清冽,她稍微顿了下,视线盯着墨离衍手中的那一片栀子花瓣,轻声说知道。
墨离衍听到这个答案,没再多问,只是随性的松开了手,那一抹洁白如霜染的栀子花般就随着清风一同飘去不知名的方向了。
这宴会上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青年才俊,千金小姐,并没有什么朝堂重要的官员。
令墨烨磊最近比较春风得意的是,卫平生已经在昨日投靠了他,并且言之切切的说要帮他登上那个位置,而卫茵雨也在这一场宴会当中。
继从上次斗兽场的事情之后,卫茵雨脑海中一直都回想着最后的那个问题,想的时候,却又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在灯火阑珊处俊美矜贵的男人。
知道这一场宴会的时候,卫茵雨没想到真的能看到那个人,近在咫尺她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欢欣雀跃的情绪,就连眼神也像是闪烁着什么。
玄衣风华的身影长身玉立在栀子花树下,枝叶花瓣交叉错拢间投落了漂亮的阴影,轻轻勾勒着那人冷峻凌厉的侧颜轮廓,交织出冷然邪异的美感。
但是这样的心动在目光看到旁边之后,却僵了一下。
卫茵雨轻轻抿唇,静默不言语。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方向,看着冷淡禁欲的年轻皇子仿佛随意之举般拂开落在少女肩上的栀子花瓣,看似一个微不足道又漫不经意的举动,随即如什么都没发生般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信步走去。
或许是一种直觉,
卫茵雨总觉得,那个看似冷酷又凉薄的瑾王,在对那个少女时,是有某种细微的不同的。
它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捕捉不到,可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也许这样微乎其微的不同……
连墨离衍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