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靳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像是一张透明的白纸,墨色碎发打下来,遮住了前额细密的冷汗。
是什么在飞快的闪现,
是什么画面在不断错乱……
像是电影的花絮,没有前后,只是突兀的出现几个画面,然后再消失不见。
结束。
那种足以令大脑空白的刺痛感,牵动着所有神经的细密感,是短暂而突如其来的。
然后又突然的消失。
司靳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中捞了出来,苍白而脆弱。
三层复古风格的别墅,
黑白冷淡系列的房间。
那深黑色的窗帘严实的遮住窗户,也遮挡住了最后一缕光线。
司靳面无表情,眸底是一贯的冷淡无求,然后直起身,伸手将窗帘拉开,露出了窗外淡淡的月色,以及那被夜风吹的,玫瑰盛放的花海。
鲜红的颜色。
少年下意识地顿住,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一秒。
没有理由的熟悉和微怔。
司靳缓缓拧了下眉。
莫名其妙。
“司先生,您醒了。”这时,一道带着金属机械感的,却给人感觉非常欢快的语调在身后响起。
“说过多少次,不要乱进我的房间。”司靳转过身,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上。
“司先生,通过系统检测,您此时的心脏跳动频率异于平常,是否有什么事情?”安尔机械地开口,然后缓慢的围绕着司靳转了一圈。
“没事。”司靳冷淡的回了一句。
“噢。网上都说人类有各种各样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的小秘密,难道司先生您现在也有了吗?”安尔试图用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数据来了解。
司靳:“……”
“但是,司先生,我不是人,而是机器,您是可以跟我分享你的秘密的,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安尔积极地开口,顿了顿,又道:“噢,我最近新学了一个人类的成语,叫做毛遂自荐,司先生,您看我现在像是在毛遂自荐吗?”
他精致的眉梢一挑,墨色碎发搭散在前额,低呵了一声,然后俊美着侧颜,漫不经心的伸手提起这一只一直在耳边吵个不停的东西,直接扔出了房间外面,嗓音很淡,轻嘲:“安尔。我想你不需要重新组装一次。”
“噢我的主人,您要相信我,我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强烈的求生欲让安尔下一秒就说出了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感言,虽然说它没有肺腑。
“呵。”司靳眸底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凝结成冰的湖泊,“好了安尔,听着,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谈话,自己在别墅里玩。”
“好的司先生。”安尔有些失望,但是它不敢再反驳司靳的话,毕竟作为一个有意识的超科技时代机器人,它并不想被重新组装一次。
安尔慢慢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然后非常苦恼的在网上发出了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叫做如果主人有了小秘密,不肯分享出来该怎么办。
当然,
如果司靳看到这个帖子,一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将安尔拆了重新组装一次。
可惜司靳没看到。
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但是司靳没有任何睡意,干脆就直接进了别墅的地下室。
他打开开关,开了灯。
灯光如白昼般,将原本漆黑的地下室照的极其亮堂,有些刺眼。
那样炽热惨白的灯光撞上视网膜,司靳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下,然后平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幕。
那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每一张衔在画框中的画像都是千奇百怪,看起来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般。
司靳。
在现代几乎早已失传的造梦师。
一个用言语,用催眠,用心理暗示,可以编制出无声梦境中的造梦师。
但是没有人知道。
这样一个神秘又莫测的天才,在每个夜晚来临之际,在深度睡眠后,都会陷入一场非常漫长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梦。
而醒来之后,
司靳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梦中的情景。
甚至他如果不能足够清醒,可能会陷入梦境中,走不出去。
但是……
光影明亮中,映出少年一双幽邃的眸,漆黑的像是泼了最浓的墨色。
这一晚上。
没有梦。
没有记忆。
但是司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根本想不起来。
试图想后,就是一阵空白而短暂的刺痛。
…
而在二十一世纪一个漆黑的小胡同旁,忽然之间从天掉落下来一个纯银的十字架,就那么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冰凉而精致的骨链在夜中泛着淡淡的锋芒。
“哇哦,这是谁的项链,好眼熟的感觉……”碰巧走过的女生喃喃自语,“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哎,真的是做梦做到精神错乱了。”女生一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低说,一边控制不住的蹲下来,把那个骨链捡起来,“真的熟悉诶。”
“到底是谁的……我一定见过。”女生苦恼皱眉,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诡异感觉驱使,把骨链收了起来,然后继续走在街道上,念叨着:“吃夜宵,吃夜宵……”
但是女生并没有注意到,
被她放在外衣口袋中的银白骨链,很轻的震动了下,又归于平静。
又是黑的???
染白睁开的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时空。
然后她试图动了下,又面无表情的发现,这好像是衣料吧……
谁把她捡走了?
染白很快就看到了捡走骨链的女生到底是谁。
已经到了一家非常火热的火锅店后,
女生点了火锅,就把骨链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染白看到女生的脸,陷入了迷之沉默:“……”
这该死的缘分巧合。
因为面前这个圆脸杏眼的女生,不是在魔梦所谓的女主叶贝,还能是谁?!
叶贝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大晚上的做了个古怪的梦之后,就再也没睡着,干脆出来吃心心念念的火锅了。
真的好奇怪。
怎么会梦到那么一个血红色的梦。
谁也不会注意到,在人影络绎不绝,热气雾气升腾而出的热闹火锅店中,那安静的躺在桌面上的纯银十字架中直接钻出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一身红衣,邪肆危险。
而苍白细腻的脖颈处,就挂着一个小型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