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好,我是田香草。”
香草跟着大石头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石头娘身后的床铺。
没想到大石头直接将自己带进了里屋,感觉似乎唐突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香草啊,快过来坐……我听石头兄弟俩说过你好多回了……上回的鱼,多谢你了。”
石头娘也有点怔愣,略看了香草一眼,便着急忙慌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招呼香草坐下说话。
见她的模样比自己还要拘谨几分,香草反倒是放轻松了。
将带来的瓜子和饴糖放在桌上,落座,瞅了一眼桌上绣好大半的圆绷子,笑道:“早就听说婶子会绣花,没想到绣得这样好看,婶子你可真了不起。”
香草不懂刺绣,和前世的多半女生一样,她至多也就会绣个十字绣。
可她见多识广,不会绣也会看,石头娘的绣品色彩略显单薄,但针脚细密,绣面光洁,绣出的花草活灵活现,香草虽然没看出什么门道,却也觉得她的手艺极好。
石头娘闻言,面色赧然,眼中不由泛起愁意。
“哪里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东西都卖不怎么出去……”
说到这里,又觉得此时说这些不太合适,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闹心的了,我去给你倒碗水喝。”
说着便急急忙忙出门倒水了,香草连说‘不用’的机会都没有。
等待期间,香草凑近圆绷子细瞧。
这才发现,绣品上绣着的丝线极细,跟头发丝有得一拼。
这么细的线是在哪里买的?
香草好奇心起,脑海中突然蹦出两个字。
劈丝。
前世她看电视时,偶然看到过一集有关苏绣的记录片,内容大多记不清了,要不是看到石头娘的绣品,她估计连‘劈丝’是啥都忘了。
其实具体是咋回事她也忘了,只知道,苏绣用的线是一种花线,花线的粗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出绣品的优劣,而劈丝,则是将一根花线分为若干份。
越是手艺精湛的绣娘,越是擅长劈丝,将线劈得越细,绣出的图案就愈发细腻传神。
香草不懂这些,却也认为石头娘劈出的线绝对够细了,可见她绣花的功底,极其深厚。
“你娘绣的花真好看。”
香草看了大石头一眼,语气颇为感叹。
她不会做也不乐意这种耗费心神的精细活,但这却不妨碍她佩服能做这些的人。
大石头的目光愣愣地停在他娘的绣品上,抿了抿嘴,神情有些沮丧。
“我娘自小跟着外祖母学绣花,废了大功夫,自然是绣得极好。”只可惜,娘花了好多心血,这些绣品却卖不上好价钱。
见他神情沮丧,香草回想起石头娘说这些绣品卖不出去的话。
再看石头家穷困潦倒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唏嘘。
这回朝廷派粮,只针对安置户,像石头家这样的人家,是没有粮食分的,他家的境况估计比先前的田家好不了多少。
可是,要是没一门手艺那就无法,可石头娘明明有这么一门好手艺……可惜了。
往门口看了看,石头娘还没回来,香草伸手在大石头眼前晃了晃,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为何卖不出去?”这样好的手艺,居然没人要,真是……眼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