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一直以为陆亦瑾就是个乖宝宝。
斯文,儒雅,待人温和。
直到今天,亲眼看到他和自己的家人交谈,香草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滑头。
陆亦瑾在田家,不过待了半个时辰。
可就用了这半个时辰的功夫,陆亦瑾满口谎言,巧舌如簧地已经办成了许多事。其中包括劝田家人养鱼开荒,让田家人允许香草多养几头猪,在他毫无错漏的谎言攻略下,田家人竟然没有责怪香草找他借钱买糠渣之事。
他甚至还劝动了一向固执的田盛。
田盛已经答应重视自己的手伤,过两天就会跟着沈林去县城,找医术精湛的大夫治手。
当然,让沈林去县城的事,他没有居功,只说是香草买糠渣时,无意中撞见粮栈招工,便大着胆子推荐了沈林,讨了个见工的机会。
关于他的身份之事,他也没提。
倒不是他不愿告诉田家人,主要是担心田家人知道这些,心里会有负担,无法和他正常来往。
总之,香草感觉到了智商被碾压的痛苦。
想当初,她想要撒个谎,还得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生怕暴露点什么,反观陆亦瑾这家伙,他说谎不眨眼,口若悬河,张口即来,说出的谎言有根有据,跟真事儿没两样。
要不是香草清楚真相,连她都要信了。
陆亦瑾的嘴像是抹了蜜,随便说上一句话,都能让田家人开怀。
他们对陆亦瑾的态度,从陌生迅速转变成熟络,称呼也从‘陆公子’变成‘小瑾’。
二哥田盛说到兴起时,还毫不犹豫地将香草挤走,自己坐到了陆亦瑾身边,两人勾肩搭背,跟亲兄弟似的,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香草有多幽怨……
陆亦瑾就来这么一回,田家幺女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半个时辰后,陆亦瑾起身告别,田家人将他送到门口,临走之时,他笑着问向香草:“你待会儿有事吗?若有空能不能帮我抓几条鱼,好几日没吃到,有些想了。”
香草嘴巴一张,正要说话,就被田盛一把推到了陆亦瑾身边,“她哪有什么事?在家也是带两个侄子玩。”
“没错,家里数她最闲。”田昌接话道。
秦氏也点了点头,叮嘱香草道:“你跟着小瑾过去帮他抓鱼,他家里没收拾,你帮着干点活,别犯懒,知道了吗?”
香草:“……”知道了,谁要我最闲呢!呵——
就这样,离家几日的香草,回到家完全没有感受到家里的温情,反倒被支使着去帮陆亦瑾干活了。
一脸幽怨地将鱼交给江厨娘,问过方圆,陆亦瑾在书房里待着,她便没好气地找了过去。
‘叩叩——’
“进来。”
香草闻声推门走进书房,金刀大马地往藤椅上一坐。
“真有你的,小瑾?”白眼翻飞。
陆亦瑾低头翻动着书页,听言低声一笑。
“说实话,今日是我生平说谎最多了一日。”
他的音色通透悠远,像是某种音质优美的乐器声,温润之余又有着一丝少年特有的青涩,尤为美好,异常动听。
简单的一句话入耳,香草心中的幽怨陡然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