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为啥夜里进村?不是说好过几天吗?李村长还说要让村民们迎接咱们呢!”
月朗星稀的夜里。
通往大塘村新修的宽阔大路上,方圆赶着一辆骡车,幻想着村民们夹道欢迎自家公子的情形,不由觉得十分可惜。
布帘随风飘起,又迅速落下。
须臾间,公子惊鸿一现。
婵娟迷离如雾,印得陆亦瑾颜如宋玉,更显几分清贵高洁。
听到方圆的抱怨,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之所以捐出银两买粮派给村民,并非是他又多高尚,不过是鱼塘贱价入手,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有心补偿一二罢了。
只因忘了提醒方圆低调行事,派粮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陆亦瑾难免面有赧颜。
至于出银子铺路,当真也只是为了自己出入方便。
退一万步说,从大塘村到通往县城的大路,距离颇近,此时正值灾年刚过,人力价廉,他造房子铺路,皆不曾花费多少银子。
因而,不认为自己做了好事的陆亦瑾,选择趁夜里进村,不想见到村长为他劳师动众的情形。
“往后行事,切记低调。”
骡车中传来公子清朗低语,方圆缩了缩脖子,连忙应声,“是,公子。”
其实他也不曾高调,只是那村长老爷子问起家中主子姓氏,他便答了一句‘姓陆’而已。
想起村民们口口声声喊公子‘陆老爷’的情形,方圆猾头一笑。
公子十九生辰未过,亦未曾娶妻生子,叫老爷生生将他叫老了一大截。
可转念一想,公子如今算是自立门户,称作老爷好像也说得过去。
胡思乱想片刻,骡车已经进了村子,到了新屋院门口,方圆停稳骡车,陆亦瑾便掀帘下车。
新屋按陆亦瑾的要求,造在村尾野塘旁边的树林子里。
地方颇大,加上前院后院,还有后院中的下人房等杂七杂八的,约莫占地四五亩。
这是方圆比照着隔壁村陆家屋子的大小造的,他家公子虽在乡间落户,他却不能让公子被别的姓陆的压上一头。
看着新屋,方圆得意扬头。
他督造的这座新屋,可比隔壁村陆家的屋子精细多了。
此时新屋并未全部完工,但前院已经修好,从院门到堂屋口,铺着一溜青石走道,陆亦瑾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钓鱼亭建在何处?”
“在那边,公子随我来。”
方圆狗腿地哈着腰,将陆亦瑾引至新屋右后方的长廊雨亭。
这一处,先前人高的杂草,此刻不见了踪影,长廊雨亭围绕着野塘边缘而建,姿态蜿蜒,约有十米来长。
这样的长亭用来钓鱼最好不过。
一处钓不到,还能换一处,十来米长廊总有能钓到鱼的地方。
只是,建造一个这样的长廊雨亭,只为钓鱼,若香草见到,只怕要大呼奢侈,顺便羡慕嫉妒恨了。
这一阵子,她没往这处来,只是远远见到前头的新屋子,已是万分垂涎。
陆亦瑾倒是习以为常,不觉奢侈,就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亭子一遍,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错,收拾东西,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