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插秧的人一边磕牙一边干活,气氛好不热闹。
一天下来,先前还满是泥泞之色的田里,布满青绿。
青葱翠绿的秧苗精神抖擞地迎风招展,看得人心中欢喜的紧。
“回家吃饭咯——”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齐齐抬头看天。
吃暮食的时辰到了。
“咱们也回家吃饭。”
秦氏招呼一声,香草和田盛点头上岸。
‘咳咳——’
香草正用干草把擦着脚上的泥巴,突然闻到一股怪味,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是什么味?”
“像是在烧什么。”
“咳——好像是下山村那边飘来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香草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山林间一阵滚滚浓烟飘起。
“娘,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不是,咱回家。”秦氏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有些悲切和同情,没有多说什么,便拉着香草回家了。
见秦氏心情低落,香草没有多问,吃过饭后再次回到田里,她便听说了起浓烟的缘因。
并非是山火,那是隔壁下山村在烧东西。
烧的是尸体!
听村里的人说,下山村死了两个人,是饿死的。
死的人是逃难而来的安置户,疫病之灾刚过,那两个人又是从疫区来的,村里人担心留有祸患,就合计着将两具尸体给烧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吃过暮食出来继续劳作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香草埋头插秧,手指有些发颤。
若是她没有来,原身的尸身应该已经被烧了吧?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天灾当真无比恐怖,大致算算,安置户家中的救济粮应该都快见底了。
镇上找不到出路,深山里虽然有些野物野菜。
可乔青山说过,野物难猎,她抓到野兔,田盛遇到野猪,这样的好运十分难遇。
乔青山打猎多年,陆陆续续在山里挖了上百个陷阱,收获不错,却也不算多。
至于野菜,那些根本不足以果腹……
香草前世并非能人,可她自幼四处打工,自问会做的事情不少,从前她相信自己去哪里都能活下去。
可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她还只能依赖空间。
然,别人没有她幸运,他们只会种田,没有空间,没有机遇,也等不来救助,想求生存简直难如登天。
香草清楚,朝廷将难民安置后,就在也没有了动静,若是没有下一批救济粮,肯定还有许多人熬不过去。
这次烧尸,只不过是个开始。
纵使自家有底气渡过这一年,香草的心情还是无比沉重。
同情怜悯有之,担心忧虑也不少。
在她读过的历史书里,贫苦人们发起的战争不少,试想连田昌那样的老实人都想过落草为寇,其余人呢!
穷则思变,都快饿死了,谁豁不出去?
二哥提过,这些天,村子里安置户的男人们经常成群结队凑在一起,这可不是个好的苗头!
比起天灾,战争对于香草来说更加恐怖,战祸一起,好不容易安家的田家大房,说不准又要背井离乡逃难了。
想到此处,香草心中暗骂不已。
该死的朝廷,赈灾也太敷衍了,安置完难民就完事了吗?
再不派粮,这世道可就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