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药』之后,袁术稍微恢复体力,在袁胤地搀扶之下来到大殿。刚坐下没多久,阎象便急匆匆走进来,在台阶前躬身叩拜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先生不必多礼,现在情势如何?”
“陛下,臣无能呀!前日夜袭损伤精兵六千不说,连杨弘将军也被吕布狗贼俘虏,此皆臣之罪过呀!”
“罢了,你起来吧,既然已经损失了,先生自责又有何用?”袁术只是轻叹一声,没有责怪阎象,眼下地局势,只有阎象能挽回一线生机,若再处罚他,还有何人可用?遂继续道:“这两日敌军攻城情势如何?我军虽然被围,却不能弱了声势,朕令你们出城主动迎战,只要击破西门守军,敌军必然心生顾忌!”
“臣确实依陛下之计行事,只是…只是…”阎象说着说着,竟然哽咽着留下眼泪。
“先生何故如此?究竟发生何事,快快与朕道来!”
“陛下,敌军士气太盛,个个勇猛无比,两日出城迎战,折损将士两万余人,被俘士卒也有数千人!臣以为不能再出城迎战,今当坚守不出,否则用不了两日,陛下最后两万精兵都会变成城下亡魂…陛下…”
“怎会如此!吕布…咳咳…”前两日还有五万大军,这么快便只剩下两万余卒,这是在打仗还是跑出城被屠杀?袁术豁然起身,却感觉一阵胸闷,再次无力地坐在龙椅上,连咳了好几声才平复呼吸。袁耀赶紧端过来一杯温汤,袁术摇头没有接过汤碗,匀称呼吸之后开口道:“吕布匹夫!匹夫!先生所言甚是,眼下不得再出城迎敌,坚守…但是坚守又有何用!莫非待吕布粮草不济,自动退兵…”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行此权宜之计!”阎象皱着眉头思虑许久,心生一计,抬头道:“前日孙策止兵退守合肥,想必没有来犯之意,且孙策为陛下旧部,若许以重利,或能为我所有!”
孙策当初为了与你撇清关系,连玉玺都舍得拿出来,如今怎会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与诸侯为敌?袁术也觉得不可行,摇头道:“孙策已然与朕决裂,岂会因为旧情驰援朕?”
“陛下误会啦!”阎象摇头道:“臣并非是要孙策驰援寿春,而是要他突袭江夏,引刘表回军。随后陛下将玉玺许与曹『操』,想必曹『操』会对吕布暗下杀手。一旦孙策、刘表两败俱伤,陛下再坐收渔利。河北袁绍毕竟陛下同宗,到那时定与陛下互相牵制曹『操』。那时陛下坐享天下三分之一,亦可永享圣典!”
“先生所言极是,无论成与不成,劳烦先生费心。”袁术也看到一丝希望,虽然希望渺茫,却也不失为可行之法。此事一旦能成,即便我袁术等不到天下,显治也有栖身之所。
“臣必当尽心尽力,请陛下放心!”阎象躬身退下,赶紧着手谋划此事。
袁术安坐在龙椅上,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地憨厚儿子,无奈地轻叹一声。事已至此,阎象还为朕奔波,又有何意义?阎象与韩浩皆为不可多得地人才,跟着朕…可惜啦…
……
明日部署安排过之后,诸将便退下歇息,帅帐之内只剩下吕布父子、马超、郭嘉、曹『操』、陈登与典、许、刘关张三兄弟。没过多久陈到又带着三人走进来,不过袁涣是正常走进来,桥蕤与杨弘是被绑着进来。
“三位这两日住的可习惯?”吕布饮了一口淡酒,放下酒碗笑容温和。
“哼!匹夫!要杀就杀,何必多言!”桥蕤是个暴脾气,虽然败给张飞败地心服口服,但武将有武将地骄傲,哪里肯轻易低头。
杨弘被绑地稍微松一点,可怜他被陈到暴打一顿,今天还是鼻青脸肿,故而只是被捆住双手限制行动而已,只是没有桥蕤的脾气,虽然心中愤懑却不敢开口。已经投降地袁涣待遇就好很多,刚走进帐内便被安排座位坐下,吕布还满脸笑容地慰问了一阵。
“闻桥蕤将军与纪灵将军关系莫逆,去年纪灵将军为张飞将军所斩,看来桥蕤将军大仇不得报,愿共赴黄泉乎?”
“哼!大丈夫何惧一死!可恨不能为陛下鞠躬尽瘁、建功立业!”
“袁术乃叛臣逆贼,将军何必随他陪葬?”也不在意桥蕤无礼,吕布耐着『性』子道:“本将若要杀你易如反掌,然素闻将军忠勇,本将受陛下之命兴师讨逆,袁术为大汉叛臣,莫非你也要随他一同谋反?”
“骠骑大将军所言极是!”郭嘉立即接过话,劝谏道:“将军祖上及父母皆为大汉子民,将军堂兄桥瑁曾任东郡太守,莫非将军因袁术一人而行无父无君之事?原本我主欲杀你等逆臣也是情理之中,然我主受陛下天恩,善待忠勇、仁义之辈,并且我等皆以为将军为大汉之臣,而非袁术私器,还望将军『迷』途知返,为大汉尽忠,建功立业!”
“末将…末将…”被郭嘉慷慨激昂地一顿教导之后,桥蕤脸上有些发红,看来已有悔心,只是作为一代名将,桥蕤还是有些拉不开脸面,摇头道:“末将深受陛下…深受袁术知遇之恩,当竭股肱之力尽心辅佐,断不能背弃之…”
既然桥蕤这么说,说明心里已经不是太抵触,郭嘉继续添一把火,义正言辞道:“将军这是愚忠!骠骑大将军麾下将士之勇,岂是袁术能够抗衡?将军也曾与我军交战,想必将军也知道,即便再给袁术十万大军,他也不能与我军争雄。袁术谋逆,罪无可恕,将军随袁术赴死容易,然将军可曾想过,袁术家中妻子由谁照顾?没有将军帮衬,莫非任凭孤儿寡母遭人欺凌?”
“你是说陛下不会追究,不会牵连他人?”被郭嘉一激,桥蕤顾不得自己荣辱,立即发问。
“此事本将可以做主,若将军愿降,本将保证不牵连,若将军愚昧甘愿赴死,本将也不介意将他们都杀了,毕竟留着他们孤儿寡母任人欺凌而无人照料,这又有何意义?”
“末将愿降,求骠骑大将军网开一面,留袁氏一条血脉,末将保证公子『迷』途知返,永无悖逆之心!”吕布竟然松口,桥蕤磕头下跪,祈求吕布信守承诺。
“桥蕤将军安心,当着众人地面,本将言出必行!”吕布站起身,将桥蕤扶起。
“恭喜骠骑大将军再添猛将!”刘备与曹『操』异口同声地祝贺,相互看了一眼,皆有一种兔死狐悲地感觉。今日是袁术,若改日轮到他们,吕布又会用此等方法收复他多少大将?
“恭喜骠骑大将军再添猛将,恭喜桥蕤将军悬崖勒马!”
众人齐声祝贺,吕布也舒心不少。虽然桥蕤地本事他还真看不上,但他可是袁术麾下第一个武将,有一必然有二,说不定何人献城投降,这场仗就打的更加轻松了。欣喜之余,吕布也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笑道:“谢诸位吉言,然桥蕤将军悬崖勒马,当是投效大汉,投效陛下,本将只是为陛下代理,不敢僭越!”
这话说的有水平,但是配合吕布那幅贱兮兮地表情,完全像得了便宜还卖乖,非常讨打!只不过在座谁也不敢向吕布动手,只好别过头当做没听到。
“骠骑大将军,末将愿降,末将也愿投降!”既然桥蕤都投降,杨弘也不必将他的腰板一直挺直,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立即俯身跪下,爬着上前两步,恭谨道:“末将愿意弃暗投明,共讨袁术!”
“哼!贪生怕死地东西,本将何曾说过要招降于你?”
“骠骑大将军…末将…”
“住口!”吕霖抢先上前两步,破口大骂道:“不忠不义地东西,你主尚未入土,你便急着背叛…父帅,让孩儿斩了这不忠不义之徒,以免污了父帅地眼睛…”
“嗯…”虽然不明白吕霖何意,吕布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大将军饶命…大将…”杨弘身体缓缓倒下,脖子上出现一道明显地刀痕。
不顾众人惊骇地神情,吕霖将虎翼归鞘,这一刀,该让曹『操』完全放心了吧?
“这几日都不见蒯越将军,不知骠骑大将军将蒯将军置于何处?”场面安静了会儿,不见吕霖继续开口,曹『操』主动挑起话题。虽然蒯越地死活与他无关,但岔开话题“关心”盟友也没有错。
“蒯越将军是本将一支奇兵,具体部署由军师安排,一直没有透『露』。”吕布洋洋得意地扭过头,朝郭嘉道:“既然孟德问起,奉孝为大家介绍一下。”
“诺!”郭嘉拱手拜礼,走上前一步开口:“原本想着明日再说此事,既然曹公问起,郭某便直言不讳了!且此计还需要袁涣先生配合,今日一并说明,还望诸公保秘,若落入敌军耳中,恐大事难成!”
“军师放心,我等知晓轻重。”曹『操』点点头,扭头朝典韦、许褚吩咐道:“军师有大事交代,你二人守在帐外,提防生人靠近!”
“诺!”二人应声退下,令吕布好感大增。曹『操』果然会办事儿,连亲信护卫都支开,而刘备却还将大嘴巴环眼贼留在身旁!相比之下,还是曹『操』更加老辣多疑,也更加会揣摩人心。
“谢过曹公。”郭嘉礼节『性』地朝曹『操』拱手,破有深意地看了关、张二将一眼,然后才开口:“郭某夜观天象,明日下午会有雨水,虽然春雨不大,但会引起『潮』汛淝水暴涨,我特意吩咐蒯越将军在淝水上游秘密拦截堤坝,并且引流去寿春城东北。两日来,四门攻势迅猛,袁术定然不能防范,只待『潮』汛之后,主公一声令下开闸放水,寿春城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敌军不攻自破!”
郭奉孝果然计谋无双!不仅吕布父子满是称赞之意,连马超、曹『操』与刘备都钦佩万分。难怪荀彧说他天纵奇才,难怪吕布父子对他宠信有加。
“只是此法有伤天和,郭某实不忍为之,故请袁涣先生与刘皇叔一同去城外劝降?只有二位才能…”
“不可!”竟然有人打断郭嘉说话,众人寻声望去,开口之人竟是关羽。关羽地意图很简单,劝降之人一般都在城下五十步,万一袁术坚守不降,恼羞成怒令弓箭手将大哥『射』杀,他找谁说理去?吕布自然是很愿意为大哥报仇雪恨,但关羽可不希望大哥死在这里。感受到众人目光,关羽冷冷地开口:“袁术冥顽不灵,劝降恐怕无效。”
“此事虽然希望渺茫,倒也需要试试才知道结果。”这话说的没『毛』病,关羽还真没办法反驳,郭嘉见他欲言又止,轻笑道:“再不济,也希望袁涣先生与刘皇叔能规劝城内守将将百姓放出,以免生灵涂炭。也只有二位之言,才能令城内守军信服。”
“刘备领命!郭军师大仁大义,备钦佩之至。为了寿春百姓,刘备必竭尽全力!”
……
第二日午后果然下起小雨,众将士回到停止攻城撤到后方。城楼上守卒终于能歇息片刻,但是南门之上依旧戒备森严。
城楼下云集一万将士,吕布率众将列于镇前,稍稍抬头迎着春雨,脸上有一丝冰凉,却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吕布眯着眼睛盯着有些残破地城楼看了许久,才扭头冲刘备与袁涣拱手道:“有劳刘皇叔与曜卿先生,本将为二位压阵,二位安心上路!”
“诺!”二人策马向前,吕霖嘴角上扬微笑,暗想父帅这话说的真讲究,安心上路,对!是得安心上路。
城楼上守卒立即机谨起来,却不见二人身后有何动静,这才稍稍安心。离城楼近些,守卒才看清两人相貌。刘备旧部并不多,但刘备身侧之人,竟然是袁涣先生,城楼上将士们立即炸开锅。守城之将为袁术近卫金尚,此时正满脸惊骇,皱着眉头道:“曜卿先生为何在敌军阵营?”
这话问的,袁涣真不知道如何接,故而刘备率先开口:“城楼上诸位将士听着,吾乃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或许诸位之中有人认得我刘备,亦知我刘备为人。备今日奉骠骑大将军吕布之命,为大汉招降诸位兄弟,诸位世代大汉子民,何故与叛臣袁术一同赴死?今天子圣德洪恩,尔等只要献城投降,一律既往不咎。骠骑大将军仁慈,只诛首恶,绝不株连!备以声誉清白为诸位担保,望诸位开门受降,悬崖勒马!”
城楼上将士一阵交头接耳,却没有人开口回话,刘备继续道:“诸位请看,我身侧这位便是昔日袁术帐下袁涣,今日曜卿先生已经悬崖勒马,投效汉室,骠骑大将军拜为主簿委以重任!袁术不顺天命,不得人心,迟早有此一败!今袁术兵不过二万,地不过寿春一城,诸位何故与他一同赴死?昔日诸位随袁术扰『乱』,已经领父母伤心,家人蒙羞,莫非今日还要随他遗臭万年?”
台词说完之后,刘备扭头朝袁涣示意,袁涣也不再犹豫,抬头朗声道:“诸位兄弟,吾乃袁涣,今日我在城下规劝诸位开城献降,实非个人荣誉,而是想挽留尔等『性』命!今日春汛水涨,寿春淝水暴涨,骠骑大将军已经命大将修筑堤坝,引流寿春城,只待一声令下,寿春城便会被洪水埋没!眼下城外百姓已经尽数迁移,还望诸位赶紧带着妻儿父母逃难!”
什么!吕布竟然准备水淹寿春城!话出于袁涣之后,真实『性』不用怀疑,守卒七嘴八舌地讨论开,立即有守卒去宫中禀报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