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热闹地不仅仅是京都洛阳,濮阳城、襄阳城、各州各郡都热闹非凡,像邺城、襄阳与建业这样的大都市与京都繁华程度差别也不大。腊月二十五祭天祈福是大汉四百年的传统,即便小老百姓家里也供上香案。
濮阳为兖州治所,北临黄河土地肥沃,自古人才济济,多年战『乱』之后曹『操』入主。建安三年是兖土之民最幸福的一年,曹『操』不仅平定黄巾袭扰,又减去一成税赋,曹孟德之贤名逐渐传开。
濮阳城的祭祀大典自然比不上京都那般隆重,也没有震天鼓声和号角,曹『操』只是带着一帮骨干在州牧府简单地上了几柱香。说是简单,也比普通老百姓家里麻烦地多,也费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祭典之后,曹『操』带诸将齐聚议事厅开“年会”总结,相比于去年岁末,今年议事厅内人数增加了许多。除了夏侯惇与『毛』玠督领徐州、曹仁镇守汝阴之外,几乎所有将士都齐聚于此。
征东将军兖州牧曹『操』大马横刀地坐在主位,面带微笑却仪态威严,恶来典韦与虎痴许褚一左一右地守护身侧。左侧第一座位上自然是荀彧,其后依次是程昱、荀攸、吕虔、满宠、卫旌…尾座之人竟然是糜竺!徐州被陷陶谦亡故之后,陶谦的小金库糜家很识时务地投效了曹『操』,成为曹『操』第二财阀!刚从延津赶回来的夏侯渊坐于右侧首位,其后依次是曹洪、曹纯、老将蔡阳、大将于禁、儒将李典,座尾三名小将依次是曹真、曹休、夏侯尚。曹『操』目光略过三人时,暗自轻叹一声,若子修尚在也该有如此风采吧…
“恰逢佳期相聚于此,今日诸公无比多饮几杯!”曹『操』面带笑容,语气温和道:“诸公为『操』劳碌一年,难得几日休闲,诸位随『性』,哈哈…”
“谢主公!”荀彧等人确实忙碌了一年,也没有谢绝曹『操』前日送到府上的赏赐。夏侯渊拱手一礼,笑道:“末将在延津之时,闻得诸公纳了为美貌地如夫人,没想到竟然是糜大人之妹,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妙才所言极是…”也就夏侯渊这个族弟能当着众人面开曹『操』的玩笑,不过今日众人心情也不错,曹『操』神『色』并不严肃。糜竺原为徐州从事,投效曹『操』之后,曹『操』毫不吝啬地将他升为徐州别驾,其弟糜芳也加封东海将军。
“舍妹能服侍主公,乃我糜氏之荣幸!”结亲这种事也讲究先来后到,刘备一不留神丢了徐州,连老婆也丢了。早知道当初糜竺已经与刘备商议着结亲之事,只是美人还没有娶到便被吕布一道圣旨使唤着去打袁术,这下好了,袁术没有干掉,自己还搞个灰头土脸。
要说曹『操』也是不地道,明明知道糜小姐与刘备定下婚约,这货还将糜小姐拐到他的芙蓉帐内。糜竺已经投效了曹『操』,这会儿还能怎么办?他总不能因为与刘备的约定将全家老小和糜氏商社所有人『性』命都不顾吧?
不过这事儿说到底还真不怪曹『操』,毕竟曹『操』好『色』是远近闻名的,刘备将未婚妻就在徐州城内,不就羊入虎口才怀了!要说刘备真正应该记恨的,首当其冲应该是吕布父子,若不是吕布假天子之名令他讨伐袁术,曹『操』也不会钻了空子!且刘备若是知道她多年以后地皇后被吕霖嫁给司马懿,还不得气的吐血?
不过刘备还没思虑这么长,此刻还在大殿叩谢陛下。
“今日佳期难遇,本公有件趣事与诸公分享,定能让主公欣悦不已。”曹『操』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前日收到京都细作传来消息,车骑将军董承记恨吕布专权,欲在年终大典之日除之以清君侧,正帝位!今日正是年终大典,想必此刻已经开始动手了,诸公不妨猜猜,这董国舅今日能有几成胜算?”
对于表达观点这种事儿,文臣之首地荀彧自然第一个开口:“吕布虽然几经易主,反复无信,但得陈宫辅佐之后得洛阳、迎献帝,西出长安灭李傕、郭汜,其后又出西凉、平益州、收张鲁,征西羌、北破氐、胡、匈奴、鲜卑之众二十余万,收河套、北凉、河西数千里,古之名将尤不及此,若无吕布固守京都,陛下荣辱于何人之手还尚未可知!董承假诛异逆暴之名,行排除异己之事,无耻至极也!”
荀彧果不愧为真君子,即便身在曹营,却依然心系献帝。大多数世家子弟与荀彧想法相同,如今吕布拥立献帝,正汉室之统,虽然专权独断,却也无可厚非。大不了谁以后有本事打败吕布再拥立献帝,擅断万机即可,只要不取汉代之,爱民如子,也没人说什么。譬如历史上的伊尹、霍光等臣,亦可享喻万年!
“文若所言甚是!”程昱非常赞同地点头,冲曹『操』拱手行礼道:“董承虽享国舅之尊,却只是昔日董卓麾下胡轸旧部,吕布虽然重利小人,却有陈宫与文若极其看重之郭奉孝襄助…董承计拙力短,如何成事…”
“嗯…”曹『操』轻轻点头,“如此一来,胜负之数已经注定…可惜啦…”
可惜…众人都明白曹『操』之意,没能让吕布与董承内耗,实在可惜…
“攸以为不尽然也!”开口的是荀彧大侄子荀攸,如今已经年过半百的荀攸比他叔叔还要年长五六岁。“在下早年结实郭奉孝,其人却有范蠡、陈平之才,然郭嘉『性』情洒脱不拘一格,且其妻董氏为董承之长女,即便郭嘉不会倒戈,恐也遭陈宫、吕布猜疑。若郭嘉为董承所用,恐董承成事有望矣!”
“郭嘉一人之力,竟有此番影响!”荀彧叔侄向来不会开玩笑,二人对郭嘉评价如此之高,曹『操』不禁惋惜道:“不得郭奉孝,『操』平生大憾矣!”
荀彧欲言又止,吕布待郭嘉如弟,言听计从,主公虽然礼贤下士,若得奉孝,能尽其才否?
“陈老先生到!”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通传,提前请这位老人家赴会没有得到回复,不想竟然很给面子地来了。曹『操』语气温激动道:“快请陈先生!”唯有一侧糜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对父子,哼!
一个年过花甲地老叟在青年男子搀扶下缓缓走进议事厅,青年男子不过二十出头,身材清瘦儒雅,容貌与老者有两份相似。老者头发花白,眼睛、鼻子和嘴巴挤在一块,看他走路地姿势,不难想象他身体多差。
曹『操』赶忙起身迎接,搀扶着老叟右侧胳膊笑道:“老先生赶赴濮阳,『操』未能城外迎候,还请老先生莫怪。”
“主…咳咳…主公不必客气,咳咳…老朽无用之人,不劳明公费心…”老者朝曹『操』拱手行礼后,才在曹『操』地搀扶下坐在座位,扭头朝身朝儿子道:“元龙,还不拜见主公?”
青年轻轻点头,转身朝曹『操』拜礼:“下邳陈登拜见主公,恭祝主公一统中原,成就霸业!”
“一统中原…哈哈…”曹『操』哈哈大笑,没想到陈老的公子是这么个妙人!陈登陈元龙,少负盛名,灵蛟之才!曹『操』看到陈登第一眼,便打起他的主意,若得陈登父子相佐,或许能弥补郭嘉的!“元龙才思敏捷,妙语连珠,只恐此言传出去,会被有心人利用,降罪于本公。”
陈登毫不在意,轻笑道:“主公乃成大事之人,岂会因几句闲言所扰?”
“哈哈…元龙,果然妙人!哈哈…”曹『操』欣然大笑,对陈登越发的喜爱!
“主公先莫欣喜,老朽与犬子来见主公,并非与主公坐而论道,实是有事相商。”陈圭老头在徐州名头很大,即便曹『操』拿下徐州,对陈圭也非常敬重。陈圭语气并不和善,倒不是倚老卖老,只是他平时严厉惯了,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对别人都没好脸『色』。“老朽闻主公大难临头,特来相助!”
“大难临头?”曹『操』与荀彧对视一眼,皆一阵疑『惑』,遂不解道:“请老先生赐教。”
“咳咳…今日…今日诸公围坐于此,许是在讨论今日京都之事?”
“正是!”
“主公以为,仅凭董承的能耐,能与吕布两败俱伤?主公莫非还想坐享渔人之利?若吕布能为董承所挫,如何能雄聚三州。”又咳了两声,陈圭才继续道:“经今日之事,吕布在京都再无阻拦,可谓只手遮天,东进西出再无掣肘。吕布若要东出,试问主公如何阻拦?”
在座众人不禁皱眉,曹『操』请教道:“先生所言甚是,今『操』当如何,还望先生赐教。”
“待明年征讨袁术之后,吕布便会剑戈东指,依老朽之间,吕布定会联主公合击袁绍。然雍、凉之地多蛮夷,若此时蛮夷复起,吕布必无心东顾,主公可与袁绍一战。若主公能尽得河北之地,又何惧吕布?”
“先生所言甚是!”荀彧与曹『操』对视一眼,恭敬再拜道:“先生妙计,在下茅塞顿开震惊五内!”
“荀别驾言重了!”荀彧也是大家族才子,又是平辈,陈圭不好托大,拱手一礼道:“老朽智谋短浅…咳咳…鼠目寸光,想必荀别驾与诸位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并非急于一时,然老朽以为…时不我待…且各族蛮夷并无春节之习俗,主公早日谋划,以免受制于人!”
看不出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还是急『性』子,曹『操』深以为然道:“老先生思虑周全,本公立即派人安排此事。难得陈老先生来濮阳,定要在此小住几日,本公令子桓带老先生四处逛逛,看看濮阳城景致。”
“主公盛情,老朽却之不恭。”如今曹『操』公子年方十一,也就适合当个小导游。
同样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西凉马腾与荆州刘表,刘表是有想法地,只不过蔡瑁与蒯良二人异口同声地反对,刘表无人可用,又顾忌南阳张绣的两万大军,随即听从了蔡夫人枕边风语。
至于马腾父子,早就将董承寄给他的密信选择『性』遗忘了,此刻父子三人与部将庞德更关心马超与吕小姐婚事能不能定下来。虽是商议,马腾心中已有计较,若婚事能成,他马腾也只能安心居于西凉,若婚事不成,便要联合韩遂与钟羌再次东进…
……
太庙位于皇宫正门东南方,由南宫走过去用不了半个时辰。群臣赶到时,吴硕已经安排两千禁军将太庙围堵严实,祭台周围也有大军驻守,群臣规规矩矩地站在登台两侧恭候圣驾。
“呜呜呜…”震天牛角声吹起,伴随着咚咚咚地擂鼓声,天子仪仗终于出现在群臣视线里。司徒陈纪、司空张邈与太尉赵温走在最前方,骠骑大将军吕布紧随其后,天子高坐龙辇面带笑容。
群臣主动分成两列,国丈伏完与国舅董承排头立于左列,御史大夫郗虑与尚书令陈宫排头于右侧!待天子圣驾走近,群臣立即下拜,恭肃道:“恭迎陛下!”排头地董承却微微皱眉,陛下也太随『性』了吧?竟然将吕霖与刘备诏在身旁,随行还有十几名吕霖亲卫,这不是在给他增加游戏难度么?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董承也不可能跑到献帝面前扯着他耳朵让他将吕霖斥退吧?此时董承也没什么好办法,随机应变吧!反正陛下不会有『性』命危险,只希望待会儿战局混『乱』不要伤及他。
号角声罢,天子走下龙辇走向高台,群臣下拜,齐声道:“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吕霖跟随献帝走到台下,献帝回身道:“众卿请起!”随即转身走向高台,三公与吕布分别列于两旁。刘备回到臣列,原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鸣惊人变成皇叔,直接站在队首伏完身侧,神『色』恭敬肃穆。
太常卿孔融走上前立于侧方,展开御诏宣读,“赤帝降子,天布炎汉,自高祖皇帝斩白帝起义建立大汉四百载,顺德永享,教化万方…自陛下东归以来…”念了许久,将大汉列祖列宗歌颂了一通,听的吕霖头皮发麻,昏昏欲睡之际,才听到孔融朗声道:“大典开始,请孝献皇帝陛下登台祭天、祭祖!”
群臣再度下拜,“请陛下登台祭礼!”
献帝独自登台,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地踩在台阶上,吕霖与孔融躬身立于二阶台阶上,满脸恭敬地注视着献帝后背。看着缓缓向上的那位身穿龙袍地男子,吕霖感觉到君临天下的气势。
献帝走上祭台,司礼黄门恭敬地递上清香,献帝举起清香恭敬三拜,司礼黄门将香『插』入香案。献帝转身,黄门朗声呼“请陛下下灵台,群臣贺!”
“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吕霖斜眼瞅了贾诩一眼,这么正式地场合,这老家伙竟然眯着眼睛打盹,察觉到徒弟眼神,贾诩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万岁?万年?这世上何人能万岁?何朝又能万年?
献帝俯视着朝拜地群臣,缓缓走下台阶,这一刻,竟享帝王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