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哪里想到吕霖还记得这茬?这都过了两年,为何还记得当初那个小男孩?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再欺骗吕霖,甄俨只能实话实说。
吕霖的眼神越来越阴沉,甄俨不自禁的双腿颤抖,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道:“草民有事欺瞒公子,草民罪该万死,请公子惩处!”
“罪该万死?”吕霖眉头紧锁,绕是平时心态再好,听到女神回河北老家的消息也难以再控制情绪,声音低沉道:“说!”
“禀公子,两年前公子光临寒舍,为公子奉茶之人并非小弟,实乃小妹女扮男装。”
“此事我已知晓,但…此番他为何回河北袁绍地界?莫非甄老板要将甄家搬回河北…”吕霖从未在甄俨面前表『露』过对女神的想法,此刻只能换个说辞。
“草民不敢!”甄俨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这个锅他可背不起,急忙解释道:“公子对我甄府恩重如山,我甄府岂敢背信弃义离开京都?公子切莫误会,小妹回河北只是私事处理,年前便会回来!”
“私事儿?照甄老板的意思,甄小姐个人私事,本公子便不该打问?”吕霖轻笑一声,一脸嘲讽地看着甄俨。果然无商不『奸』,到这个时候还遮遮掩掩…吕霖将左手搭在甄俨左肩上,五指捏住甄俨肩胛骨,疼的甄俨龇牙咧嘴。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甄俨赶紧摇头求饶:“公子容禀,两年前我甄氏搬离冀州时,袁公并不允许。我家族长辈与袁氏商讨,最后定下将小妹嫁给袁绍二公子,我甄氏才能离开,否则袁公便不允许甄氏商社在河北四州开设。”
“甄老板的意思是…五小姐此次回河北,便是与袁绍二公子成婚?”吕霖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掉落一个角。
甄俨哪里知道吕霖为何发这么大脾气,来不及多想赶紧答道:“公子误会了,袁…袁氏二公子此月行及冠礼,故小妹代我甄府向袁二公子拜贺典礼,袁公子已经准备好纳吉事宜,正好一并进行…”
“纳吉?”这么快就要订婚了?甄家也真是大胆,竟然让女神独自回河北,万一袁熙那货见到女神没把持住,吕霖该找谁说理去?“甄老板之意,令妹将会嫁给袁氏公子了?”
“若无意外,舍妹当于明年与袁二公子完婚,不知公子以为有何不妥?”
很不妥!我想要娶你妹妹你却要将你妹妹嫁给别人!吕霖整个人都不好了,深呼吸两口气缓缓开口道:“此事先搁置容后再谈,今日我找甄老板还有其他要事商讨。甄老板坐起来叙话…”
虽然心中不悦,吕霖也不好表现的太『露』骨,毕竟女神身在冀州他也鞭长莫及,多说无益。想开点,女神还会回来不是,回来以后不让她走不就得了?
吕霖不提这茬,甄俨却揪住不放了,或许是怕吕霖生气,讨好道:“自我甄氏入京都以来,深得少将军照顾,一直思虑着报答,舍妹荣与公子年龄相仿,公子若是有意,草民便去告知母亲,令舍妹去将军府照顾公子。”
呃…难为你想出这么个两不得罪的法子…甄家姐妹的容貌可想而知,然一旦我纳甄荣,必然不好意思再打女神的主意!
没见吕霖有反应,甄俨拍拍脑门,赶紧道:“瞧我这脑子,来人!准备晚宴!”然后转头对吕霖谄媚道:“晚宴时,舍妹服侍公子用饭,还望公子切莫拒绝。”
吕霖很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想想还是算了,见见大姨子拉拢感情也好,便于日后曲线救国。吕霖握着茶杯,享受着扑鼻茶香,暗道这些商人就是会享受。
“适才公子有要事相商,请公子吩咐。”
“吩咐不敢当,实则有事相求耳。”吕霖也没再摆臭脸,毕竟人家已经很诚恳地道歉。这会儿谈生意,也该拿出谈生意该有的礼貌。
相求?甄俨也不知道吕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嘴上却没有迟疑,立即开口道:公子请讲,我甄氏必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哎…实则此次并非为我个人,而是为了天下万民…”见甄俨一脸疑『惑』实则心中万分鄙视的眼神,吕霖也不兜圈子,直接说:“自董卓『乱』政以来,长安之民深受涂炭之苦!后蒙李郭之害,及我父平定长安,百姓才能修养生息。然雍州初定,修养不过二载,却又遭逢天灾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不仅陛下闻之心痛,群臣亦夙夜忧叹。”
吕霖冠冕堂皇一席话,甄俨当然听出其中味道,尽管心中鄙视万分,嘴上却说道:“吕公子忧国忧民,草民敬仰万分!关中大旱之后,草民亦吩咐长安、左冯翊、扶风三郡分社布施粥米,只是灾情严重,我甄氏也只能尽绵薄之力。”
甄俨语气悲伤,言下之意却表达的清楚,关中大旱我们甄家已经出力了,但那么大的灾情,可不是我们甄氏一家能够承受的,你别想打我们甄家主意,薅羊『毛』也不是这么薅的!
“哈哈…甄老板为商之道果然正直,本公子就是看中甄老板人品才与甄老板结交!”吕霖打个哈哈,才继续道:“本公子也知道关中旱情言重,并非要你甄氏出钱捐粮,只是想请你帮忙买粮而已!”
“买粮?”甄俨有些不解道:“草民不解请公子指教。”
“关中缺粮数百万石,即便再如何捐献也不足以供给,唯有在各地买粮转运。买卖乃你等商户之长,故而特求助甄老板。”
“公子为国解忧,草民义不容辞!”甄俨信誓旦旦的保证:“既然公子交代,草民必然竭尽全力去办!只是所需钱财,草民该去何处领?”
帮忙是情义,但赔本地买卖甄俨肯定不愿意。吕霖也知道这个理儿,没绕太多弯弯,直接答道:“钱财之事甄老板放心,本公子自会命人带过来,甄老板只需提前命河北四州分社与关东三州分社提前做好准备即可。”
听到吕霖这么说,甄俨才放下心,却不解道:“公子是要异地买粮?”
“京都粮食仅能自足,只能异地购粮啊…哎…”
甄俨如何不明白吕霖是要借此机会削弱其他诸侯实力,但是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公子,异地运粮耗费人力物力巨大,如此一来粮价可能…”
“甄老板言之有理,故而运费方面,甄老板是否能酌情减免,本公子也知道为难甄老板,但百姓不易呀!”吕霖满怀忧伤,就差挤出两滴泪水。
甄俨立即皱出一张苦瓜脸,都说耗资巨大了,你还让我给你当免费劳力!我们可是正经商人,经不起你这么杀熟!甄俨斟酌言辞:“公子见谅,各州郡转运粮食本来就比本地贵一些,若再承担运费…莫说持平,我甄氏商社定会血本无归啊…”
看甄俨那么夸张的愁苦表情,吕霖也知道这个『奸』商不会答应,轻笑道:“甄老板误会了,本公子说的是减,定不会让甄老板全部承担。”
“诺!”甄俨这才缓过劲,考虑到倒霉的事不能就我一家,连忙拉其他商户下水:“禀公子,我甄氏只是在河北开设商社,关中旱情严重,若要短时间全国运粮,可能还需要其他商户参与。”
“嗯,甄老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甄老板请其余商户共商大计。”甄俨的话正中吕霖下怀,吕霖也不再遮掩。
“诺!草民这就去办!”甄俨也不迟疑,立即吩咐仆从去请卫、李、糜、鲁等家族在京都商社的掌舵人。再看吕霖时,甄俨的神『色』变得复杂,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侯爷,怎么如此雷厉风行?甄俨心中有些钦佩甚至畏惧,暗自在想与他结交到底是对还是错?
吕霖也觉得让甄俨出力不讨好有些说不过去,但想到汉中粮价之事,心中还有些介怀,缓声道:“本公子年初于汉中之时,从百姓口中闻得汉中粮价便好,很多百姓吃不起大米,不知甄老板是否知道此事?”
“此事草民知道!”甄俨如实答道。
“既然如此,为何汉中粮食与关中粮食相差甚大?莫非由关中、荆襄之地向汉中运粮很费力?”吕霖言辞隐晦,没有表『露』丝毫不悦。
“呃,此事草民也不知晓。”甄俨恭谨答道:“公子并未允许我甄氏商社涉足益州地界,汉中的粮价应当是益州粮宦与李氏商社定下的。”
呃,好吧,幸好刚才没有指责甄俨,否则这会儿就下不来台了。吕霖朗声笑道:“怪不得,我就说甄氏商社断不会做出哄抬粮价的不义之举!”
甄俨嘴角抽搐,这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是被你压着,京都的粮价早就涨上去了!算上私盐,去年一年也不过盈利三百万两银,还要给吕霖校事府献上一百万两,与之前在冀州相比并没有太大诧异。都说商人『奸』诈,那是说这话之人没有遇到做官的!
几家大商户的洛阳行馆相隔都不远,不多时几人便出现在吕霖面前,分别是李恢、鲁肃、卫韫和糜良。由甄俨口中得知,卫韫与糜良都是其家族旁系得力之人,但鲁肃和李恢的大名,可是让吕霖如雷贯耳!鲁肃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在京都已经让吕霖很意外,不想还有李恢在这儿,李恢竟然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吕霖没有过分的表『露』与鲁肃、李恢二人的亲热,而是将方才讨论之事再次提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几人本想展示拖字诀,无奈吕霖很坚决的要求既然当场表明态度。暗恨甄俨坑队友,几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糜良虽是糜氏核心决策层,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得想糜竺请教才能回话,如今吕霖『逼』得这么紧,糜良哪里能等到糜竺的消息,只能极不情愿的点头答应。卫韫与糜良情况相似,并且卫家是支持曹『操』的,这般配合吕霖的行动,让曹『操』心里怎么想?
鲁肃倒是一口答应,虽然他们的祖业在扬州,但是如今袁术与孙策反目,鲁家还没有想到支持者,虽然鲁肃觉得小霸王孙策更有潜力,但家族长辈不这样想。为避免战祸,将鲁氏商社全部搬到京都来,也算是不错的想法。李恢的想法与鲁肃差不多,既然拒绝不了,那就顺势而为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非常满意四人的态度,既然如此,岂不是可以省下好多钱?吕霖心满意足道:“既然诸位皆能做主,那我们把粮价定下来吧。”
吕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让人家给他当免费劳动力已经很无耻,现在还要强迫他定下价格,签订一个“丧权辱国”的定价。五人眼神交流一阵,作为东道主甄俨开口询问:“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定价?”
吕霖假意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个…如今京洛、关中一代粮食售价为四诛二钱十斤粮,本公子考虑到诸位运粮路途遥远,将收购价统一定为五铢十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五铢!吕霖还真会为他们考虑,从外地买粮运回来,出去人力物力差不多算下来也就是十斤五铢!合着吕霖是打算让他们充当免费劳动力!且五铢钱是按正常情况算的,如今兵荒马『乱』,带着大批粮食南来北往,过哪一州哪一郡哪一关不需要打点?这些钱还得自己掏,吕霖这不是在找冤大头么?就说甄俨不是个好东西,怎么会把赚钱的路子介绍给他们,原来是有难同当!
尤其徐州到京都一路最难走,运粮入京都就是败家的举动,吕霖开的价糜良是万万不能接受,遂为难道:“吕公子,由徐州到京都路途遥远,一路兖、豫二州都在打仗,运至京都远不止五铢本钱,还望公子明察。”
“糜老板的难处我也理解,只是本公子也有很大的难处,还望糜老板体谅!诸位老板有所不知,买粮的钱都是我向京都百官每家每户讨来的,其中艰难,想必诸位老板能够想象。”见几人面『色』诧异,没想到吕霖这般大公无私,不觉有些惭愧,吕霖继续道:“糜老板切莫着急,本公子为糜老板想到个主意,糜老板只需将粮食运出徐州境内,一旦到了兖州便有甄老板与卫老板安排人接应,如此一来路途不会太过于遥远,粮价也不会太高。”
糜良几人听闻吕霖之言皆不由得一愣,卫韫问道:“如公子之言,中间经过转折,粮价又如何计算?”
“哎…本公子以为,卫老板乃爱国之士,断不会事事考虑利润…”吕霖又『操』出大义凛然的说辞:“如今国家有难,关中同胞饱受涂炭之苦,还望诸位老板以国家兴亡为重,本公子代陛下谢过诸位。一旦挺过此次难关,本公子必然上奏陛下,允许你们五家商社贩卖私盐。”
说到这事儿,几人的眼睛立即发亮,感情吕公子是非常懂人情世故之人!
“除此之外,本公子还可以向诸位透『露』一个秘密。”吕霖无力吐槽这些见利眼开的『奸』商,脸上挂着自在地笑容,继续道:“尚书台新设计一机械部门,在研发农业、交通等大型工具,然尚书台民曹只管研发制造,这些大型用具的生产与售卖,打算交由某一家商社来做,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众人目光妁热,万幸甄俨将他们带过来,至于粮食的事儿,好说好说…